哭红的眼珠,扶着木梚初边走边犹带哽咽道,“小姐不见了,奴婢着急便同大夫人说了,想让大夫人派人去找小姐,但大夫人说小姐兴许只是贪玩,并不许人来寻小姐,是大小姐不顾大夫人阻拦,派了家丁前来寻小姐的。”
木梚初若有所思,她与这木锦瑟向来没什么来往,而且木锦瑟从不与旁人交往,这次怎的会为了她匿了大夫人的意?
*
木梚初身体本就没大好,加上受了惊吓,吹了冷风,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第二天一早,便在汀兰的陪同下先行回了木府。
汀兰免不了的被奶娘念叨了一番,她自己也是哭得两眼通红,一想到小姐竟然掉下了悬崖,如若不是被静安王救了,她万死都难辞其咎。
小姐这一病又是数十天,每日昏昏沉沉,总是从噩梦中惊醒,每每醒来大汗淋漓,汀兰更加自责不已,每日免不了哭几次。
木梚初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猛地做了起来,梦中玉兰树下遍地鲜血,一人满身戾气的站在血污之中,滴着鲜血的剑尖指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汀兰拿起丝绢为木梚初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心疼的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木梚初定了定心神,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没事,汀兰,替我梳洗一下。”
汀兰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敢说话,趁着打水的功夫将奶娘叫了进来。
奶娘过来时木梚初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奶娘走到木梚初身旁接过她手中的檀木梳子,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否告诉奶娘,奶娘也好替你分担一下。”
木梚初淡淡一笑,“奶娘,大夫人这几日有来过吗?”
奶娘知道木梚初并不想说,也不再问,顺着她的话道,“前几日来过,想必是是为着静安王爷的事情来得,我以小姐病着将她打发了,不过看她的样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木梚初点头,想必那一日静安王爷送她回来之事已经传遍整个木府了吧,大夫人岂会不问个明白。
“奶娘,替我备车,我要去见老管家。”
“小姐身子骨还弱,要不等大好了再去吧?”
木梚初叹了一口气,“不了,现在就去。”再晚,她怕就来不及了!
*
木梚初下了马车,并未进入酒坊,打发汀兰去酒坊等她,然后径直去了对面沈家的药铺。
药铺里有几个老大夫正在把脉,还有人正在排队拿药,木梚初走进去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未见到沈夜的身影,一个伙计跑了过来,“这位小姐是看病还是取药?”
木梚初摇头,“我想见你家沈夜沈二爷,他可在?”
“不知小姐贵姓?小的进去为您问一下。”
“我叫木梚初,你告诉你们家二爷,就说我想请他喝一杯。”
伙计应了一声跑进了内堂,没一会儿出了来,“这位小姐,我们二爷请您进去。”
木梚初在伙计的带领下入了后院,正值春天,后院里开满了好看的山茶花,淡淡的花香味冲散了浓郁的药香,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沈夜一身未束腰带的素白银丝长袍,正背对着木梚初站在架子前摆弄着药草,白嫩淡粉的山茶花摇曳在他的身旁,让人有一种不染世俗的错觉。
沈夜若有所觉,回过身来,看到回廊上有些征愣的木梚初,露出一抹淡然温和的笑意,“那一晚,沈某唐突了小姐,还望见谅。”
木梚初看着他在午后日光下温暖和煦的笑容,突然觉得心中压抑良久的恐惧害怕都淡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夜(温和):其实,阿初,你来找我做什么?
木梚初(挑眉):你不知道吗?
沈夜(若有所思):知与不知都无所谓了,你说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如此可好?
木梚初(脸微红):......
作者君(捂牙):...沈夜,你还真是......
☆、再见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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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走到紫藤架子下,拿起一旁的绢布将手擦拭了一番,转眸对依旧站在回廊处的木梚初淡笑,“木小姐打算一直站在那儿?”
木梚初恍然回神,撩裙迈步走了过去,沈夜执起桌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木梚初。
木梚初将手中带着的酒坛放在桌上接过了沈夜手中的茶杯。
“小姐好像清瘦了许多?”沈夜凝眸看她。
“前些日子受了些凉,病了一阵子,不妨事的。”
沈夜皱眉,“你坐下,我给你把一下脉。”
木梚初有些惊讶的微张小嘴,虽然沈夜是药铺的当家,但她未从料到他竟然会医术。
沈夜看她愕然的样子,失笑,“怎么,不信我?”
木梚初忙摇头,坐在了石凳上,将纤细的手腕放在了桌上。
沈夜撩袍坐下,修长的手指覆上了木梚初的手腕,他的指腹微凉,带着一些薄茧,找脉象时手指微微摩擦着她的手腕,带来一阵麻痒的触觉,让木梚初小脸微红。
沈夜凝神细细把了一下脉,收回了手,眉头微微锁了起来,“依脉象来看,小姐是大病未愈又添新病,而且近日心有郁结,忧思过甚,以致伤病无法痊愈。”
木梚初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不过虽然他断的很准,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竟会是一个大夫,因为前世时她并不知晓这些。
不过转念一想,前世时她哪从真正的关心过他,又何从去了解过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愧疚。
“我替你开一副药,对你身体上的病保证药到病除,不过这心病,还得你自己放开心胸,莫要忧思过虑!”沈夜边道边执起一旁的笔在纸张上写着。
木梚初看着他好看的侧脸,眼中闪过一抹柔情,“沈二爷,可有娶亲?”
“沈某尚未娶亲!”沈夜侧眸看她一眼,淡笑。
“那...”,木梚初轻咬下唇,“沈二爷可愿娶我?”
沈夜执着笔的手微顿,抬眸直直看向她,脸上神情莫测,声音略有些暗哑,“你说什么?”
木梚初脸烧的通红,却依旧鼓足勇气直视着他,“你可愿娶我?”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她嫁给沈夜尚还有一年的时间,可是这一世却中途出了个云千寻,他那日在青宁庙前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木梚初日日恐慌,炙手可热的堂堂王爷两次求亲都被拒绝,他会如何,木梚初实不敢想,他若硬要强求于她,她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无从选择。
可是,她不想,那张极度颓废,憔悴至极的面庞,那个只23岁便生了华发的男子,现在想来还觉得心口处微微发疼,这一世她不过想安安稳稳的度日,好好偿还她欠了沈夜的那份情。
毛笔上的一滴墨汁滴在上好的宣纸上,晕染了一块墨色的痕迹,沈夜却是无所觉,执着毛笔的手微微攥紧。
木梚初拿起一旁的酒坛拍开上面的泥封,拿起一旁的杯子倒满,递给沈夜,好听的声音微微发颤,“这是我爹爹为我埋下的女儿红,二爷愿,便饮下此杯,如若不愿…”
木梚初话音微顿,“…便倒了吧!”
一阵清风吹过,惊起一阵落花,淡白色的花瓣飘飘散散落入了酒杯之中,荡起轻微的涟漪,沈夜深邃眸子里泛着微沉的光芒。
木梚初低垂着眉眼看着手中的酒杯,良久,没有等到回音,手腕上的微酸赶不及心中的失落,缓缓收回手,“是我……”
‘唐突了’三字尚未出口,一只大手便攥住了她收到一半的手,掌心的厚茧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肉,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木梚初诧异的抬眸,对上沈夜略带笑意的眼眸,“说出的话岂可反悔?”
木梚初有些赫然的低下头,即便她再大胆,可这种女子求亲的事情也只在书上看到过那么一两桩,这怎能让她不觉得羞人。
沈夜嘴角微扬,“刚刚胆子可是大得很,怎的现在知道害羞了?”
带着些微调侃的看了她一眼,沈夜松开她的手,坐回石凳上写着之前未写完的药方,木梚初舒了一口气,这让她自在了许多。
沈夜边写边道,“你最主要的还是放开心胸,莫要焦虑,不然神丹妙药也治不了你的病。”
木梚初乖巧的点头,“好!”
“其实,你的忧虑是源于你的婚事吧?”沈夜将毛笔搁置好,侧眸看她一眼,仿若不经意的说道。
木梚初略犹豫,沉默了下来。
沈夜见状,也不强求,拿起药方站起身准备唤人抓药。
木梚初小手轻轻扯住沈夜的衣袍,沈夜回身,木梚初仰眸看他,木梚初轻启檀口将云千寻的事情包括五年前的相见以及前几日他救了她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与沈夜听了。
她并不想瞒他,她也不想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她,那对他不公平。
木梚初说话期间一直扯着沈夜的袍子,沈夜站在那,静静的听她说着,脸上没有不耐,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过多的旁的表情。
木梚初猜不透他的想法,这件事情毕竟是有关于静安王的,民不与官斗,向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沈夜将她忐忑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五味杂陈。
嘴角微弯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沈夜抬起右手轻拍了拍木梚初的发顶,“放宽心,回家等我上门提亲。”
木梚初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着沈夜明媚一笑,却不期然的对上了沈夜带着笑意的眼眸,红潮尚未褪去的面庞再一次布满红晕。
松开抓着沈夜衣袍的手,木梚初别开眼眸,“那个,我出来半天了,就先回去了。”
话落,提起裙角便往回廊跑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沈夜看着她轻巧纤细的身影,嘴角笑意越发深了,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沈夜脸上的笑意却渐渐隐了去,脸上神情莫测,带着淡淡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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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梚初从药铺出来,便看到了在药铺前探头探脑的汀兰,木梚初失笑,“你干嘛呢?”
汀兰被捉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嘿嘿一笑,“没什么,小姐,你去药铺做什么了?”
“你和奶娘不是说我气色不好嘛,我就过去瞧了瞧病,顺便抓了两副药。”
“奥。”汀兰点头,盯着木梚初空荡荡的手,“那药呢?”
木梚初一愣,是啊,沈夜要去找人配药被她扯住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将这茬事儿给忘了。
“小姐,这位小姐...”刚刚带木梚初进去的那位伙计急匆匆的出了来,见到木梚初露出憨厚的笑容,将手中的药递给木梚初,“这位小姐,我家二爷说他不止会治心病,这善忘他也是会治的。”
木梚初微哽,这人还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夜(淡笑): 阿初,你想说这人真是什么?
木梚初(微顿):...不要脸!
沈夜(淡笑):阿初说什么就是什么!
木梚初:......
作者君:大家有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脑洞大开的呦...
☆、米铺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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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接过伙计手中的药,随在木梚初身后往酒坊走去。
“小姐,表少爷在酒坊里,还带了什么长安的大商户,正与老管家在里头商量着呢。”
木梚初微皱眉,在汀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见汀兰一脸狐疑的从侧门跑向后院去了。
木梚初则撩开了内堂的门帘走了进去,屋内坐着三个人,居中主座上是老管家与陵越,下首处坐着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就汀兰嘴中的长安大商户了。
老管家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小姐来了!”
陵越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走了过来,“梚初,你来了,我听汀兰说,你不舒服去瞧病了,大夫怎么说?”
木梚初淡淡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些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陵越本就不是关心木梚初,闻言,也不多加细问,讨好般的介绍着那长安商户,“梚初,这便是那日我同你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