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耻辱。
伤口被她搓洗了好几遍,血似乎才慢慢的不流了,此刻拖鞋和脚掌交接的地方又开始有些粘腻。
她尽量的不动,因为动的越多,就越是疼。
受伤的时候蹲在自己的龟壳里,才是最安全最温暖的。
伤口,别人治愈不得。
只有靠自己。
他的确是满腹的火气,是因为自己让她受伤吗?
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有那么一点……
他想和从前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先骂她一通再说。
可是,看见她零碎的头发,细细白白的脖颈,看见她低垂着毫无生气的脑袋,他突然间怒不起来了,甚至有些内疚。
这个女人比小慈大不了几岁,小慈还是个孩子一样,她却学会了忍。
他难得一见的同情心,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激发出来,他蹲在她身旁,快速的将剩下的玻璃片收拾干净。连同她手里的玻璃碎片一同扔进了垃圾桶。看着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皱着眉毛,把她抱到床上,一手脱下她的鞋子,预想到,可能会有血所以他的力道并不重,但鞋子和皮肉指尖的撕裂还是让她忍不住呼痛出声,已经凝固的血,紧贴在了拖鞋上,而她的脚掌,他看着眉毛皱的更深,一块块的皮肉又开始露出红色的血水
“疼吗?”他问,不敢再弄她另一只叫。她强忍着,没有说话,半响才答
“有点疼……”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承认有些时候,她也很痛。
他看着她一声不吭。
蒋淑锦得知梁夏脚又受伤的消息,眉头紧皱,越是听小慈说的这个情况越是不对劲,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东西?加上这两天,这两天严卓一直因为梁夏做不做饭的事情,和她争论,心里更加的不快,随上了楼来看看究竟,她进来的时候刚好是严卓抱起了梁夏就要往外走,梁夏还在不停挣扎,她不愿意去医院
“就一点伤。”她说
“你安静点。”他箍筋她的身子,声音变冷,有些不耐烦的吓唬她
“脚伤感染了,你半个腿都没有了!”梁夏本来就有些疲倦加上,脚伤确实令她不舒服,也就没敢在说什么,倒是蒋淑锦看他们这个样子眉毛皱了皱挡住严卓
“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梁夏看见蒋淑锦,脸色一红,挣扎着就要下来,严卓却抱她抱的更紧说
“梁夏脚受了点伤,我带她去医院。”
“是吗?”蒋淑锦虽然不喜欢梁夏,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看着梁夏问
“伤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没什……”梁夏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严卓就绕开自己的母亲,边走边说
“妈,午饭不用等我们,我们在外面吃,我带她去看看。”说着留下一脸不高兴的蒋淑锦,蹬蹬的就下了楼。
车子开出院子的时候,严卓看看那辆熟悉的车子,依旧停在院子里。
麦兆辉,他还没走?
卷二 似梦非梦 第二十二章 叶蓁
车子开的很快,路上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眉头拧着似乎在专心致志的开车,而她扭头看着窗外,一路上到处是来往的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以前,很久以前,在她几乎都要忘记的那一天,她和郑蕴讨论过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郑蕴说她要很多人爱自己,而她的愿望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记得那个时候郑蕴翻着白眼道
“你还真是无欲无求啊。”
谁知道,正是这个看上去微不足道,根本不能称之为梦想的梦想,如今却成了泡影。
她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如街上这些人一样有着简单的快乐了。
很快的到了医院,她挣扎着,强忍着脚上的疼痛,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能送她到医院来,她就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她没敢奢求,可是,他还是抱起了她,他轻轻的懒腰将她抱起,她自然而然的搂住了他的脖颈,一切的一切那么的自然,在别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
可是……她低垂的头发挡住了她苦涩的笑……
严卓事先是打过电话过来的,所以即便是中午了,还是有个年级稍大的医生等在那里。
诊治的过程并不长,简单的包扎了下,由于她的脚本来就扭伤没有好
“这次怕是要多休息些时间。”老医生边开药边叮嘱,严卓温和的笑,梁夏看着这个温和儒雅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竟然还有好看的酒窝,眉眼之间没了惯常的狠厉,整个人线条十分的柔和,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严卓。
她一直呆坐着不敢动,他去取药的时候,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自己被包裹的粽子一样的脚,发呆。
新婚的她,这是第二次受伤。
晃动着双脚,却没觉得疼。
出了医院,严卓就径直的带她去了一家餐馆吃饭。
这家餐馆,梁夏以前也来过,但并不是很熟络。
看严卓那自如的神态,梁夏猜,他一定是常常来。
菜全是他点的,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梁夏并不介意,今天,他这样对她,她已经满足了。
她向来吃的不多,这次也不例外。
吃晚饭静静的看着他吃,一瞬间心被填的满满的。
以前和纪远一起吃饭,他吃的慢,她也总是这样等他,他吃饱了以后总会习惯性的问一句……
“你怎么吃那么少?”严卓不紧不慢的抽了长纸巾,问
看见了她突然间就红的眼眶。
纪远以前也会这么问她,问她为什么吃那么少?
他走之前的前一晚,他还请她去吃了她最爱的水煮鱼,细细碎碎的对她叮嘱了许多的事情,那次他似乎就下定了决心,他明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纪远……
她的泪就要掉下来,看见面前的严卓突然惊醒一样,抬起头,应是把就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咽了下去。
并不苦……
她强打精神道
“我吃的一向少……”严卓别过脸去当是没看见她的泪,抬手招呼了服务生。梁夏看着他举起手的动作,看着他微微皱着眉毛的侧影……
眼睛里全是纪远。
将坠不坠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她对着他的侧影,低声说
“我去趟洗手间。”严卓闻声扭过头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刚强忍着半天的泪水,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落下了。
她悄无声息的看着镜子里自己满脸的泪水。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少年,他站在她身边,伸出一双手,将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在她苦痛无助的时候那个少年总会出现,他给她的温暖,无法形容。如今,她当真需要他了,她想在他身上放声大哭,想告诉他,纪远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身子痛,心痛……痛的无以复加夜不能寐。
纪远,你不能帮帮我吗?
她呜咽出声。
肩膀不停颤动,少年却微笑离去。
洗手间里镜子里独独剩一个她,满脸泪痕。
她的纪远,随梦去了……
这个世界,没人可以帮她了。
虽然痛,虽然不能承受,但还是要前行。
时间很久了,她怕严卓等的急,仓促的擦了眼泪就要往外走,却不想,听见身后一个悠悠的声音,她说
“你想他是吗?我也很想他。”
叶蓁和梁夏并肩出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严卓很是惊讶,但更惊讶的是梁夏,她看见叶蓁浅浅笑着,上前轻轻的拥住了同样是满脸笑意的严卓,她说
“hi,亲爱的你好吗?”
而严卓脸上的温柔,是她从没有见过了。
卷二 似梦非梦 第二十三章 郑蕴
事后梁夏才知道,叶蓁和严卓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来叶蓁高中的时候,叶家搬到了a城,两人慢慢的断了联系。
直到叶蓁出国以后在一次留学生联谊上才发现,严卓原来和自己是一所学校的。
只是,没多久严卓便回国,叶蓁继续留在那里读书。
严卓的婚礼,她没来及参加,可是却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却没想到,新娘是她。
叶蓁毫不顾忌的当着梁夏的面钻在严卓怀里不肯出来,梁夏看看严卓的表情,依旧是宠溺的,那种表情……似曾相识……
脚虽然包了厚厚的纱布,但是站的时间久了,还是会很疼,梁夏看着聊的正开心的两人,眉毛微微皱起,严卓抬眼间将她细微的表情纳入眼底,拍了拍叶蓁的肩膀说
“好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吧,你都几年没去我家了,我妈没事还喜欢念叨你。”叶蓁似笑非笑的看着梁夏道
“好啊。”
那天梁夏只记得叶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和严卓聊的亲切,也正是那一刻,梁夏才开始觉得自己在车里是个多余的人。
她蜷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进了严家看着蒋淑锦异常热情的将叶蓁迎入家门,而她从来没用那种表情看过自己。
梁夏推说累,一个人上了楼,隔着房门楼下的欢笑声,还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畔。她仰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这段时间,每天她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许多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在她身上发生了,就连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麦兆辉和叶蓁也接连出现,一个是她未来的妹夫,一个是她丈夫青梅竹马的玩伴。
命运,还能怎么捉弄她?
她想起上楼的时候蒋淑锦不悦的脸。
她一定觉得她没有礼貌吧!
要她怎么做才算礼貌?
叶蓁虽然不是破坏她人生的直接凶手,但是因为她,她的人生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让她怎么再欢笑着陪她去说话?
看见她,她已经恨不起来了,但也觉得欢喜不起来,那张脸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过往不堪回首的往事。
想想这些她觉得乏力,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晚,身上多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她起身下楼,发现叶蓁已经走了。
她松了口气,转进厨房,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正在她诧异间,严卓出现在她身后,问
“你想干什么?”
梁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本来就疼的脚,晃了几晃险些摔倒,严卓看着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她的左侧,用身子挡住了她颤巍巍的身子,梁夏伸手撸起额前的碎发道
“我想做饭呢……”
严卓看着她突然呵呵笑出声,梁夏这一惊比刚才的更甚。身子警惕的撤离,跟他的笑相比,她似乎还是习惯他冷酷的声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除冷笑以外的笑,而她可以确定,现在的严卓是很开心的笑,甚至带着些揶揄的,严卓看她那副样子,接过她手里的锅铲慢条斯理的放到水槽里说
“不是说过不需要你做饭吗?”他含笑的眼睛斜睨她“看来你还不是一般的掘啊,这点小事情上也不肯听我的。”他的声音很轻柔,脸上带着笑意,如果他是想哪天一样吼叫着对她说
“说了不用你做饭,夏婶是摆设啊?”她也就淡然了,那个时候她只当自己没有听见,低头听着他骂她就好了,现在他一这样,她反倒不适应了,手却不由自主的去抢他手里的锅。
挣来抢去的
“切!”严卓终于不耐烦唬住了脸,想以前一样瞪着她,她才松开了手,接着就听见锅被重重的扔在了水槽里。
梁夏看着他转身走向客厅的身影,听见他说
“过来。”
晚饭只有他们两个,饭是夏婶提前准备好放在冰箱里的,严卓拿了出来热了热。
只有他们两个的晚饭气愤有些诡异,梁夏一餐饭都没敢抬头,直到快要结束煎熬的时候,他突然的开口
“哎,听叶蓁说你们俩关系很好?”他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是在回忆“这家伙跟小时候还是一个样子。”看着他那副沉醉的表情,梁夏觉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