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他的心……会疼……这些,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她受的伤,比他所想象的还要重,而她,却从来不说……「我并没有想要伤她……」屈胤碁几不可闻的音浪,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这一回,他是真的想要好好疼惜她。
    由他的神情,宋香漓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可她仍不住要问:「你拿什么担保?」像他这种人,根本没人格。
    「我不需要向妳担保什么。」
    什么话?宋香漓又欲发飙,朱玄隶却以眼神制止了她,暗示她适可而止。
    以屈胤碁的个性,能忍耐她嚣张至今已属难得了,再下去的话,朱玄隶一点也不怀疑他会眼也不眨地一掌劈昏她。
    就在此时,产婆由房内走了出来。
    「怎么样?」屈胤碁首先冲上前去。
    产婆看了宋香漓一眼,宋香漓立刻以眼神示意她。屈胤碁全副心思都放在奴儿的安危上,以至于没留意到两人一来一往的怪异。
    「那个……这位姑娘难产,孩子与母亲……呃……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
    屈胤碁脸色一变,不等她说完,旋即揪住产婆,狂怒地吼道:「别管什么孩子了,我只要我的女人平安无事,妳听到了没有!她必须平安无事!否则,我会杀了妳来陪葬!」
    多可怕的威胁啊!可怜的产婆,几乎要给吓破了胆。
    挣扎着逃回房内后,还在心中喃喃嘀咕:早知道就别答应他们演这出戏了,谁晓得他们在搞什么鬼。
    房外,屈胤碁一拳重重捶向墙面。他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无助的感觉,本以为自己早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如今才发现,他还是会害怕,他怕失去奴儿、失去那个待他情深义重的女人……不,他不能忍受失去她,绝对不能!
    将脸埋进掌中,深沈的恐惧,将他淹没。
    朱玄隶与爱妻对望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相同的讯息。
    他想,他们已经有答案了,而且是很明显的答案。
    奴儿的痴情一片,总算没白费。
    ※※※
    屈胤碁不晓得又过了多久,窒人的岑寂中,偶尔交杂着奴儿悲厉的吶喊,每一时,每一刻……他几乎可以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缓慢且持续地凌迟着他的心。
    一直到——产婆走出房门,手中抱着一名粉嫩可爱的小娃娃。
    屈胤碁呆立着,神情反倒有些木然。
    「呃……」贝他这样,曾被他吓得魂不附体的产婆,一时也不知怎么反应。
    结果,还是宋香漓主动上前打破僵局。「男的还是女的?」
    「是名可爱的女娃儿。」
    屈胤碁眨了眨眼,稍稍回神,但却不是接过他的孩子,而是急切地开口问:「奴儿呢?孩子的母亲还好吗?」
    「有惊无险。」产婆说得很心虚——其实根本打一开始就没事。
    屈胤碁二话不说,直接冲进房内。
    「欸——」什么跟什么?这是他女儿耶!他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来吧!」最后,还是朱玄隶伸手抱过孩子。
    可怜那个不知情的产婆,都快搞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之后,朱玄隶拉了宋香漓,夫妻俩贼头贼脑地移步到窗口,当偷窥狂去了。
    坐在床畔,凝望着那张完全不见血色的惨白容颜,屈胤碁伸手抚触她,指尖所传来的,是冰凉的水气,分不清是汗是泪。
    他早就相信产婆的话了,她这模样,糟得像是刚由鬼门关绕完一圈回来。
    老天!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微微颤抖的手,轻抚过她轻合的眼、眉、鼻、唇,然后轻柔地、坚持地握起她同样失温的小手,无声地传递温度。
    「奴儿!妳一定要好起来,再一次健健康康地站在我面前,我不可以没有妳,妳知不知道?」
    柔柔地,像是怕惊扰了她,他宛如自言般地轻语。「一开始,我真的没打算付出这么多,但妳就是占据了我所有的心思,让我像个傻子般,情绪一再地受妳牵引,所以我本能地感到愤怒,并且将这股怒气发泄在妳身上,毫无理性地伤害妳……但是当我发现,这样的宣泄并不能让我从中得到快意时,我逐渐明白,妳的存在,并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取代的……」
    「于是我投降了,想停止彼此的伤害,再一次将妳拥入怀中时,妳却已悄然远去……」他小心将奴儿被搓暖的心手放到颊边,温存地摩挲着。
    「妳知道吗?当我知晓,妳已如一阵轻烟,消失在我生命中时,那一瞬间,我好茫然,空洞的心,什么也感受不到……那种茫然,妳能想象吗?这几个月,我简直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过的,直到再次相逢,才让我死寂的心,重新有了跳动的感觉,只是,我不曾为谁动过情,不懂、也不会表达,才会总是把妳弄哭,其实,妳的泪真的好让我心疼……妳究竟听到我的话了没有?奴儿,我曾经失去过妳一次,我不会再让妳有第二次的机会逃开,哪怕是阴曹地府,我都会纠缠到底,妳听到吗?听到了吗……」
    她微弱的气息,令他惶然,他俯低了身子,脸颊与她相贴,倚偎着、缠绵着,流泻出再难掩藏的真情……窗外,一双相偎的身影悄悄退开。
    骂也骂过了,玩也玩够了,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安心将奴儿交给他了。
    ※※※
    悠悠醒转,房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梦吗?奴儿的明眸浮起雾般的迷离怅惘,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彷佛犹感受得到他所遗下的余温。
    恍恍惚忽中,她好像听到他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还说他不能没有她,要她永远陪伴着他……那是真的吗?
    梦吧!她笑自己的痴愚。这种话,屈胤碁是抵死也不会说出口
    的。
    也许,她真的说对了,那只是一场梦。
    因为自她醒来之后,又过了半个月,奴儿一直都没看到他。
    他一点也不在乎她,就连他们的孩子,他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宝贝,我们好可怜……」奴儿抚着小娃娃粉嫩的脸蛋,感伤地低语。
    「谁好可怜了?」某人再一次由不知名的角落冒了出来,并且,也没有意外地再一次将她给吓到。
    「你——」她眨了眨眼,再傻气地揉了几下。「真的是你?」
    「不然妳以为是谁?」不难看出,她是真的很期待见到他,屈胤碁欣慰又愉快地搂她入怀。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奴儿反问,小脸揉进他怀中,依恋地抚蹭着。
    说到这个他就有气!要不是有着怀中几乎要化成了水的柔情佳人,他绝对会喷上一把火。
    「叫姓朱的那对夫妻给我小心一点!」
    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她不解地仰起头。「你说姊姊和姊夫?」
    「少叫得那么好听,我们和这两个人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妳以为我这几天为什么会不见人影?因为那对可恶的夫妻不让我见妳!」愈说满肚子的火就烧得愈旺。
    「这怎么可能?」香漓姊没理由这么做,而且,屈胤碁想做的事,她不认为谁有那个能耐阻止。
    「怎么不可能?他们就是恶意捣蛋!」害他想死了奴儿,却又不得其门而入。
    别看朱玄隶平日浪荡不羁的,他要真有心防备,屈胤碁不管是来明的还是暗的,都不可能近得了奴儿的身。
    一直到今天,他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明言他们要是再搞鬼,他绝对会豁出去和他拚个风云变色,朱玄隶这才识相地放他来个牛郎织女大相会!
    「那,你有想我吗?」奴儿的纤纤素手抚上俊容,但并不期望他的回答,只是想自我安慰。
    「想得入骨。」他握住颊边的小手,低笑着回答。
    奴儿小嘴微张,以为是幻听。她还在作梦吗?
    什么嘛!好侮辱人的表情。
    屈胤碁没好气地轻吻她的小嘴,一下,又一下。「还要我再深入吗?」
    「呃?」她眨眨迷蒙大眼。
    「别诱惑我了,妳才刚生完孩子,是不能行房的,这点分寸我还有。」
    「你……是认真的吗?」她一愣一愣地,还不大回得了魂。
    「妳指分寸?当然是。」屈胤碁的黑眸闪着不明显的戏谑。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奴儿一顿,词穷了。
    「想妳那一句,是吗?」他失笑出声。「当然是啊!小傻瓜,除了妳,还有谁值得我这般全心珍爱?」
    奴儿瞪大了眼,明眸凝聚水光,然后一颗又一颗地跌了下来。
    「妳该不会是喜极而泣吧?」屈胤碁试着揣测她的心思,每回一碰上她的泪,他总是无可奈何。
    「为什么我总是会弄哭妳呢?」他极尽温柔地轻拭泪痕。「明明,最舍不得妳掉泪的人是我,但每回害妳落泪的,却也永远是我,唉!我该拿妳怎么办才好?」
    他愈拭,她的泪反而掉得愈凶。她不断地摇着头,抽抽噎噎地道:「你……又在骗我了……」
    他怎么可能会心疼她?绝对不可能的!他说过,他对她只是玩玩而已,厌了便会丢弃……她一直都记得,也一直害怕这一天的来临。
    「骗妳?」他不解地重复。
    「你以前也是这样……」很早以前,他也说过喜欢她,可是结果呢?
    三言两语,立刻让他领悟了她的意思。
    「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奴儿!我们重新开始。让我宠妳、怜妳,补偿过去亏欠的一切。」
    「不……不可能的,你只是想要孩子而已,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说这些话哄我……别再让我怀抱希望,然后又残忍的敲碎,否则……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这是什么话?屈胤碁气恼得直想呕血。
    报应吶!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就这么不值得妳信任是不是?妳到底把我看成了什么?我会为了孩子无所不用其极?妳给我听清楚,奴儿,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深吸了口气,他退开一步,神情阴郁地看着她。
    「我并不稀罕这个孩子,从头到尾,我要的就只是妳而已!没错,我是个没有真心的男人,也的确对很多女人说过喜欢之类的话,喜欢将她们玩弄于掌心的感觉、喜欢她们所能带给我的肉体欢畅,但,却从未对谁说过珍惜!因为没有一个人值得我去珍惜,只有妳——让我魂牵梦萦,想抛诸脑后都办不到!
    「至于这个孩子,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她的存在,记得我曾说过,希望妳生个女孩,而非男孩吗?因为我父亲年轻时,风流得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