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呀。”
    梅妃已经走到门边,闻言回头冲她一笑:“宫里即刻便要大乱起来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且别怕,跟着我,我自有办法脱身呢。”
    大晚上的宫里突然闹惶惶的,曹季夏晚上当差,回去的晚,一把抓住一个从面前跑过去的小太监问他怎么了。
    “大人您不知道,梅妃娘娘不知怎么得在二皇子府的门前滑了一跤,怕是要小产了,正急着叫御医过去呢!”
    曹季夏皱着眉:“后宫的妃子怎么会在皇子府前滑到?”
    “梅妃娘娘本想着去给太后请安,谁知有个轿夫贪杯多吃了酒,走到那时摔了一跤,将娘娘摔着了,天又黑着,慌乱着就去二皇子门前求人帮忙报个信儿……大人若是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人命关天等不及呢。”
    背得倒是挺熟啊。
    曹季夏松开手,目送那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远了,身后的一名侍卫低声问:“大人,底下递上来的那几名刺客要怎么办”
    “怎么办?要怎么撬开这些硬嘴的河蚌,还要我教你们吗?赶紧得吧,热水已经烧着了,即刻便等着下锅呢。”
    太子在清晨天还不大亮的时候回来了,太后到得最早,心肝肉地抱着他哭,闹腾了半天叫太子哄走了,卫风忙完手里的事来的时候已经半上午了。
    太子脸色煞白,右手缠着绷带,正躺在床上与三皇子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三皇子手里捧着一碗什么药,舀了一勺递到太子嘴边:“再怎么着我这也是救了你一命不是?你且喝一口,我没放毒药。”
    太子皱着眉,嘴唇抿得死紧。
    三皇子没辙,当真亲自喝了一口,又舀了一勺递到太子嘴边,后者干脆撇过头去不看他了。
    三皇子:“……嘿我今天还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你给我张嘴!”
    卫风看不下去,走过去伸手:“给我吧,我给他灌下去。”
    太子皱着眉看他:“有事说事,吃药不予考虑,没事滚出去。”
    卫风笑笑,侧头对三皇子说:“三殿下你去拿些蜜饯来,太子怕苦。”
    太子抬手从身后揪出个软枕来往卫风身上砸,卫风抬手接住,长腿一迈在他床头坐下:“伤哪了,我瞧瞧严重不?”
    太子把右臂伸过去:“老三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往我身边插人,真是气死我了。”
    “亏着他插了人你这才躲过一劫不是?”卫风捧着他那胳膊看了看,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骨头,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好了。
    太子哼了一声,问他:“你那里的事都怎么样了?”
    卫风挑着嘴角一笑:“你在宫里万万躺好了别动,别叫你二弟拿刀进来吓着你。”
    “别吓着我?我用不着你忧心的,你还是把你的林大人藏好了,别叫吓着了。”
    卫风撑着头看他:“等着你来提点我这个,那我岂不是白吃了这么些年的饭?”
    太子抬手在他掌心一捏:“德性,快滚。”
    卫风握着太子塞在他掌心的东西,躬身行了礼,退着出了门,抬手一看,是半枚铁木的虎符。
    太子胃口不好,中午喝了两口粥便漱了口不吃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冲来人笑道:“我还在想卫风究竟要把你藏哪儿呢,看来还是我这里最安全,颠颠地把你送来了。”
    林甘棠抬手挑开珠帘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躬身行礼:“卫风叫我来看看殿下吃饭吃饭了没,顺便带了些零嘴。”
    太子嗯了一声:“起来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吧,他也不怕一会儿老二直接跑来把我这太子府一锅端了,一个两个都往我这扎,估摸着一会儿太后还得来一趟呢。”
    正说着,前面的宫女就传太后来了,太后两只眼睛都哭得有些肿了,在宫里叫嬷嬷劝着用了几口膳食,到底还是心里放不下太子,掉头又来看他,见他歪躺在床上的憔悴样子又止不住地抹眼泪:“我的儿,我的儿,这究竟是造得什么孽哟!”
    太子强打起精神:“祖母别担心,不过是皮肉伤,那春祭的事儿也并未耽搁了。”
    “谁管那春祭不春祭的,你跟你娘,没一个省心的,真真儿的都要气死我的呢!”她抬手在太子额上抚了一阵,哽咽道:“可叫刑部的好好查看了,究竟是什么人?”
    太子偏过头去叹了口气:“这事……”
    太后一愣:“可是跟老二有关?”
    太子垂着眼睛不说话。太后又急又恼:“放肆,真是太放肆了!哀家还活着呢,都敢对皇子动手了!定是跟齐贵妃有关的!”她招呼身边的婆子:“去,将她带来,哀家要好好问问她!”
    那婆子应了一声去了,一炷香地功夫又奔了回来,面上又惊又惧:“不好了,不好了,齐贵妃从府里跑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齐贵妃从府里跑脱了?
    太子闻言一愣,她去哪里了?她能去哪里?要做什么?
    太子硬撑着支起身子,失血叫他眼前一片混沌,又冒着金星,晕乎乎的非常难受。他晃了晃头,边抬了手揉着太阳穴边问林甘棠:“刑部这几日都是谁在当差?”
    “是曹季夏。”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惊——四皇子还在曹季夏那里。曹季夏既然当差,四皇子就是独自一人在宫里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又弱又小,此刻简直就是块肥肉,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质吗
    太子翻身下床,从边上扯了件衣服披上:“我去皇上那里,你……”
    “殿下放心,我去四皇子那里看看,若是他独自一人我就将他带来。”
    太子皱了皱眉:“眼下也没有合适的人,这事又不能声张,你且小心着,不然我拿什么赔给卫风。”
    林甘棠点了点头行礼出去,余光瞥见太子转身边僵直着身子换衣服边安抚太后。他垂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这回怕是不大好脱身了。
    林甘棠从边上的侍卫那里调了一匹马,直向四皇子府上奔去。
    四皇子府上很安静,但这种安静非常不正常。
    林甘棠翻身下马,轻叩了两下门环,并没有人来应门。他迟疑了一下,抬手推开门,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往前走,穿过前院和前厅,院子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卧房的门大概用得年数多了,门框上被摸得亮堂堂的,林甘棠盯着那门框,猛地蹲着身来,刀柄自他身后贴着头发擦过,林甘棠回过头,二皇子满脸惋惜地收了刀:“本想给你来个痛快,只可惜你是无福消受了的,既然如此咱们慢慢玩,好好算算总账吧,你觉得怎么样呢,林,大,人。”
    二皇子身后带着好些穿着盔甲的亲兵,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林甘棠并未多做无谓的挣扎,任他抓着自己的肩膀。二皇子抬脚踢开那扇门,推得林甘棠一个踉跄,逼着他往前走,齐贵妃正在里面坐着,将桑鹤鸣紧紧桎梏在怀里,非常紧张地看着二皇子:“就他一个人?有没有被人瞧见?”
    二皇子嗤笑一声:“太子受了伤,太后满心扑在他身上,皇上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谁有功夫管我们?”
    “卫风呢?卫风去哪里了?”
    “卫风?”二皇子用一种又粗又糙的绳子将林甘棠捆得严严实实的:“有林甘棠在,来一打卫风也不用怕。”
    二皇子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将林甘棠拖到后院去,接着安慰齐贵妃:“母亲别怕,现下我已经调了一部分亲兵,待会儿我们就攻去养心殿,打他个措手不及,硬是要拼出条生路来。”
    那侍卫推开后院的门,将林甘棠推进去,也不管他,只又将门死死地关住了。
    林甘棠被推得趴在地上,下巴硌得生疼。他非常僵硬地扭着身子,艰难地翻了过来,仰面躺着,往周围侧着脑袋看了看,发现曹季夏被捆在旁边的树上。
    二皇子忌惮着卫风,并不太敢对林甘棠下狠手,曹季夏就不一样了,反正也是豁出去了,平日里的仇还能不一块儿赶紧报了吗,曹季夏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受了些什么,只穿了一见单衣,上面横七竖八的都是血痕,垂着眼,面上的伤口有些肿,嘴上狠狠勒着布条,简直要陷进肉里去,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甘棠,又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什么意思,瞧不起自己躺着吗?
    林甘棠试着往旁边挪了挪,发现自己被捆得太严实挪不动,一咬牙,心想着反正在曹季夏面前也不是没丢过脸,多这一次也没差,直扭着屁股在地上滚了两圈,挨到那颗歪脖子树边上,把自己两条长腿直直架在树上,低声道:“烦人精,我左脚后跟那里藏了刀片儿,你试试能不能拔丨出来。”
    曹季夏尽可能地伸长手指往他脚后跟摸,先是在他脚踝上用力捏了一把,才将那刀片拔丨出来,两指夹着往手腕上的绳子上蹭,谁知道那绳子太粗糙,蹭了几下一不小心把刀片蹭掉地上了,在地上弹了一下落到一边去了。
    林甘棠:“……”
    林大人的内心是崩溃的,怎么个意思?叫我拿什么给你捡起来?嘴吗?
    曹季夏看他的眼神里夹了几分抱歉的意思,略低了低头,眼神直往自己下半身看。
    林甘棠非常迷茫,不明白他这么示意自己看他下三路是什么意思,两个人思路完全不在一个调上,简直鸡同鸭讲。
    时间不等人,宫里的情况瞬息万变,实在不能再这么干耗下去,不然两人都得死在这了。林甘棠又往边上滚了两圈,蹭着树干勉强站起来,肩膀抵在曹季夏肩膀上,低声道:“这次实在是不得已,以后我非得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要是再敢没事往我身边撩拨我非得咬死你,看我干什么,卫风是我的私人物品懂不懂?要不要我在你脑门儿上教你‘私人’两个字怎么写?送你珠子怎么了?他还把自己整个打包送我了呢我也没整天顶脑袋上出来蹦跶啊。”
    所以男人计较起来真是比女人还要小心眼儿。
    曹季夏垂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林甘棠探了头去,把曹季夏脑后那死结慢慢地咬开,将那紧紧勒在他嘴上的布条扯了去。
    “我腰带里有把软匕首,你取出来把这绳子割断。”
    林甘棠艰难地转了个身,张开手指往曹季夏腰上摸,只是看不见,手又给捆着,距离判断不准,不是摸高了就是摸低了的。
    曹季夏咬牙道:“你就不能转过身来用牙把它叼出来吗!”
    “少来,谁让你刚刚把刀片扔地上的?休想占我便宜。”
    “我脑子里是金鱼吗想占你便宜?鹤鸣还在他们手上,你能不能快一点!”
    林甘棠后背支在曹季夏胸口,试了几次指尖终于触到冰冷的刀面,正小心地要将那软刀拎出来,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二皇子探究性的视线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他心情似乎很好,倚着门打趣道:“平日里看林大人那么清冷高傲的,没想到人下竟是这幅样子……啧,曹季夏这样的都不肯放过吗?”他往前走了几步,抬手从林甘棠手里抽出那把刀来,把刀背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哟,还藏着刀呢?曹季夏满足得了你吗?不如我跟你玩玩?”
    二皇子将林甘棠推得仰面倒在地上,抬脚踩上他的小腹:“林大人喜欢怎么玩?卫风喜欢从正面还是背面?或者咱们玩点儿新鲜的?”他边说边弯下身子,抬手去摸林甘棠的嘴唇,眼睛里暗了暗:“林大人这皮相当真是好,叫我……”他低下头去,几乎要触上林甘棠的嘴唇,一片锋利的刀片突然抵上了他的脖子。
    林甘棠倒下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刀片掉的地方倒,趁着二皇子喋喋不休的时候终于磨开了腕上的绳子,这会儿抵着他站起身来,低声威胁道:“把你手里的刀扔掉!”
    二皇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真有意思,林甘棠,你能做什么呢?即便我不把那把刀扔下去,你又能做什么?杀了我?你敢吗?”
    林甘棠手下微微用力,在二皇子脖颈上割出了条不大不小的口子,血一下子就淌了出来,有点痒,又有些疼。
    “把刀扔掉!”
    “好了,我的小兔子,你看你自己手上都叫你割破了,你们这些文官只会逞些嘴上的爽快,游戏差不多该结束了。”二皇子拍了拍手,齐贵妃将桑鹤鸣拽了出来,小孩子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曹季夏,不哭不闹地,哪怕此刻他正被齐贵妃拿刀抵着脖子,也是安静地过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