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报仇了,也洗清了方家的冤屈。自己受过的苦也没有白费。
天灰蒙蒙地,渐渐下起了雨。方凌言来到了埋着方式聪夫妇的寺庙,将牌位供奉在大堂上,请来了和尚帮忙唱往生歌,一连唱了三天,方凌言也跪了三天。
“哥,先去休息吧,爹娘会知道的。”方凌行看着方凌言消瘦不少的脸,劝道。
“凌行,你先回去吧,我想再陪陪爹娘。”三天里没吃没喝,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方凌言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我想再陪陪他们。”看着牌位,方凌言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听到所有人都出去的声音,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方凌言睁开了眼睛,膝行了几步,爹,娘,不孝子方凌言向爹娘磕头了。爹,娘,你们可还好,是不是在责怪着孩儿这十年来未曾来看过爹娘?爹,娘,言儿有时候是真的在想,要不要去陪陪你们,活着很累,可是想想方家,想想还小的凌行,孩儿又放不下。爹,您曾经教育过孩儿,让孩儿不要被世间的污秽所同流,要坚持真我,秉着善良的心去看待一切不平的事,要兄弟友爱,不离不弃,爹,孩儿可曾做到了?娘,孩儿想您做的饭菜了,那味道至今孩儿都依稀记得,上次孩儿看见您做的糕点了,不过孩儿尝了,并不是您做的那个味道,孩儿有些失望......
爹,娘,你们是不是在怪言儿选择了那样不堪的方式报仇?是不是不想要言儿这样的孩子了?可是言儿也觉得很累,言儿也在怪着自己,怪自己怎么这般没用?怪自己为什么当初没跟随你们而去?是言儿太过懦弱了,害怕死,害怕那样孤零零地死去,害怕死在那样的地方,也害怕死后没有人知道这是少年得志的方凌言,害怕别人知道方凌言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死去......
万事总是不能全如你愿。方凌言记得这是父亲阻止自己去科考的时候说过的话。那时候,方凌言是所有考生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却考到了三甲的名次,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天之骄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方凌言骄傲了,还不解父亲为什么要不让自己继续考下去,还跟父亲冷战了几天。后来是父亲带着自己出去转了一圈。父亲问自己,是否明白入官场做官的意义?为什么要当官?记得当时方凌言在这样回答的,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官,为百姓谋福利。父亲笑笑,只是说自己还太过年轻,不懂得真正意义上的官是什么,看着世间百态,是否能够坚持下去。不管有多少的诱惑,有多少的阻挡,有多少的危险,都能够坚持最初的诺言?
方凌言当时还不懂,只是看着父亲严肃的脸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父亲所说的道理了......
☆、part16
方凌言连连几天未眠,终是撑不下去了,叫方凌行给抬着回来了。幸好没什么大碍,肃王等人也准备着回京了。本来这次来江南就是为了盐引案,现在破了,京城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就是吕妃和五皇子,虽然没有证据指向五皇子也参与了这次案件中,但吃一顿挂落也是要的。
百莺来看过方凌言几次,眉眼中带着不舍,不过他也知道方凌言是不会跟着去京城的,只许诺了若是来江南会来看望他。
肃王到临走时也没有来看过方凌言,毕竟不是以前的荠麦了。纵使以前如何,于双方来说,都是一场利用罢了。
肃王走的时候,方凌言还在卧病在床,肃王说,可以让方凌言住到病好再搬,而京城的圣旨过几天就会到了,到时候,方家会是以前的方家,方凌言也会是以前的举人......
方凌言困乏地眨了眨眼,并没有对来传话的人说什么。事实上,肃王刚走,方凌言就带着弟弟方凌行搬到了一个小山村里,那座山村刚好就有供奉着方式聪夫妇灵牌的寺庙。
刚收拾好没多久,方凌行就跟方凌言说了,云湘来了。
方凌言很是诧异,他跟云湘除了是肃王的男宠外,再加上当初来江南时,没有半点交集,而且他们是刚搬到这里来,不知道云湘怎么会知道的。
虽然奇怪云湘的到来,而且方凌言还是一脸病容,但还是请他进来了。
云湘进来时看见方凌言时表情有些奇怪,方凌言知道是为什么,还是笑着请他坐下。
“你肯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们搬到这里的吧?”沉默了很久,云湘终于开口。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就是在想应该怎么称呼你。”方凌言微微咳嗽,看着云湘道。
“果然还是没变......”云湘轻轻道。看见方凌言挑了挑眉毛,继续道,“我弟弟是这个村的所有者,所有刚刚进村的人他都知道。至于怎么称呼,你叫我云湘也可以,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没什么好忌讳的。”
自己的一部分?
方凌言沉默着,想着云湘说的话,之后在心里苦笑,到是云湘心胸豁达,“是那个一直在找你的弟弟?”
“是。”云湘环顾了一下方凌言住的这个房间,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不算大,也不算小,只不过没有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所以就在房间里招待了。“你知道吗?我和你曾经是同窗。”
方凌言疑惑地想了想,并不能记起云湘的印象。“是吗?”
“方大人,就是你父亲在任的时候,曾经主张过开办学堂的事,那时候求学也不需要束脩,所以我就也跟着上了几年学。”云湘笑笑,对于方凌言对他没有印象,他心中有底,“后来,经过那件事......”停顿了下,看了眼方凌言,“因之我继母认为我弟弟读书较厉害,而家中贫困,所以将我卖进了楚馆。”云湘苦笑了下,想到以前的生活,叹了口气。
方凌言知道,云湘说的是那件事,但是他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感触,自身都保不住了,你还能对着别人的事悲伤感秋的吗?到底是自己冷漠了。
“我听说你弟弟找了你许久?”沉默一会,方凌言开口,问道。
“是。”说起这个弟弟,云湘笑笑,表情却带着复杂。“他自小是由我带着的,所以知道为着读书将我卖了的事,索性不读书做起了生意,虽然比不上读书人的身份,但至少衣食无忧。”
“倒是个好弟弟。”方凌言想了想,自己算不算是个好兄长呢?虽然说是让弟弟免受皮肉生意,但是却把他禁锢在自己身边,看尽了那些肮脏事......
“是啊。我还听说他知道了我在肃王府,准备上京找王爷谈呢。幸好......”幸好来到了江南,肃王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云湘坐了一会,两人谈了话,就听到他弟弟来找了。临走时,云湘对他说,他现在与之前的荠麦相差甚多,也以为他会和肃王回京。
方凌言想,相差多那是他有意弄的,为了就是不让人认出来他是方式聪的儿子,至于留在这里......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不在这里该去哪呢?而且,他也不想再做让父母蒙羞的事了。
方凌言不知道,作为荠麦的他和作为方凌言的他,不仅是身份上的变化,而且面容和浑身的气质也不一样。荠麦,是杂草,穿着红衣,艳色衣服的他,有着那种淫浸风尘多年的感觉。而着素色衣衫的方凌言,比之当年,多了一丝冷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少了童年时的活力。
不过也是,无论是谁经历了这些事,莫说性格大变,就是承受不了失常了的,也是有的事。
方凌言现下的愿望就是看着方凌行成家立业,延续方家的血脉,振兴方家,只可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那时......
☆、part17
次年,新帝登基,在小山村里,消息堵塞,也不知道继位的人是谁,只知道改了国号,为旭元年。而且,为了庆祝,旭元帝将科举提前到了这一年。
方凌行犹豫地来到方凌言跟前,说想要去科考。
方凌言看着弟弟方凌行青涩的脸庞,出了神。他知道方凌行想去科考已经很久了,这一年来,方凌行对着父亲留下的书本,有时夜了也还是就着微弱的烛光看着。
“去吧,方家以后就靠你了,”方凌言看着方凌行脸上洋溢着惊喜,“小行。”
“......哥。”自从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方凌言未曾唤过这小名,所以方凌行现在很高兴。
带着方凌言的期望,方凌行踏上了去京城科考的路。
方凌言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想着,怎么着也得熬下去,等方凌行考完再走也不迟。十年的磋磨,已经让方凌言的身体不负重荷,加上心思又重,郁结于心,所以方凌言知道,自己是在熬日子罢了。
待云湘将消息传来,方凌行即日将参加了殿试,方凌言已经起不了床了。
“你这又是何苦?就你这样孤单单一个人好受么?”云湘劝道。
“不好受又如何?”方凌言脸色苍白,眼睛却满是神采,“他这般有出息,我下去了也不怕爹娘责怪了。”缓缓转头看向了隐约可见的寺庙,“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怎么是孤零零一人呢?”方凌言笑。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云湘气道,那药伤身体他是知道的,幸好那时他还没有吃多久就进了肃王府,出来后他弟弟又请名医为他看病治疗。却不知道吕德胜父子为了让方凌言保持着少年的身子,使劲地喂他药吃,生生坏了方凌言的身体。
“若是......”方凌言停了话,“我要是走了......”止住了话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留下方凌行一人,他也是不愿意的,只是没办法,他想爹娘了。也希望小行能想开,不要太过伤心......
方凌言觉得眼前一片发黑,慢慢地呼吸沉重了。
“云湘,云湘。”
“我在这。”云湘抓住方凌言移动的手,喊道。
“我其实很高兴,最后那几年......”方凌言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你跟小行说,就让我留在爹娘身后,不要叫他们看见我。”怕自己的心思被知道,怕那几年的丑事,也怕他们的责怪,“叫我自己看着他们就好。”
“方家就靠你了,小行。”云湘跑了出去叫大夫。
感觉到手被松开了,方凌言手指动了动,没有抓到什么,眼神暗淡。果然是一个人啊,就这样安静的走也不错......
爹,娘,言儿要来了......
方凌言缓缓闭上眼睛,肃王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那是刚进府一个月,不知道为什么,肃王突然变得很奇怪,总是看着他沉思。在情@事上也比较少,叫他去侍shi 寝也只是纯聊天而已。
方凌言被人称为天之骄子也不只是因为他父亲方式聪,还有他自己的努力。博览群书,过目不忘,让方凌言即使几年为碰过书了,也还是能和肃王聊得来,除了朝政不谈外,方凌言在心里将肃王引为知己。
后来因为一件事,让方凌言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同时也疏远了肃王,对着肃王带起了面具。那件事,方凌言已经记不起来了,只知道,一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和肃王平等的,在明面上相处,何况是一个男娼。于是止住了那不明的心意,一心只想着要报仇的事了。
肃王......在荠麦心里,肃王是一个良人,却不是属于方凌言的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话说:就是该一下错字,话说某可能是太久没有上来看看了,发现果然如预期所料,不太理想。这一篇完结了,下一篇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虽然某有在想,但是如果没有存稿超过一半的话,某估计是不会发上来的……其实某是因为掉下太多坑了,汗
好吧,虽然短但是也间隔很长。感谢这些日子追文的人,谢谢你们发坚持。
☆、part18
肃王番外
肃王在朝堂上,看到方凌行的时候,愣了一下。他觉得方凌行和方凌言是很相似的人。想着又怔了,这一年来,因为新帝登基的事宜,肃王很是忙碌,忙得没空想起那个人,可是在看到他弟弟时,脑海中却清晰地记起他的样子。
肃王记得最清楚的,不是荠麦的样子,而是当日在江南,洗去了脸上的脂粉,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方凌言的样子,和荠麦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是的,早在方凌言以荠麦的身份入了肃王府时,肃王就知道荠麦是什么人了。肃王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身份不明,自请入府的人进入肃王府呢,所以知道了,荠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