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洗边喝咖啡边问。和昨天的无精打彩比较起来,他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只说到平吉被杀的部分,大约是整个事件的三分之一。我说他是在仓库改造的密室里被杀害的,而你想到把床吊起来的杀人方法。”
    “唔……没错。不过那种方法还是有矛盾之处。昨天你回去后,我又仔细想了好久,但是……现在又把想到的事情忘记了。算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吧!”
    “昨天,我也忘了说明某些部分。”我很快地接着说,“是和他的弟弟吉男有关的事。命案发生当天,吉男正在东北旅行。这几件命案被认为互有关连的主因之一,就是吉男和平吉长的很像,几乎象一对双胞胎,而且变成尸体的平吉的脸上,并没有留胡子。”
    御手洗不发一言,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命案当天虽然没有人看到平吉,可是他的家人和富田安江都说两天前看见平吉时,平吉的脸上还留着胡子。”
    “那又怎么样?”
    “你不觉得这一点很重要吗?这证明平吉和吉男的确可能被掉包了。”
    “我认为根本不存在掉包的问题。吉男从东北旅行回来……那是什么时候?对,是二月二十七日深夜。回来后,他不是和妻女过着正常的生活吗?而且,他也和出版社有过接洽吧?如果真有掉包事,这些人不可能都感觉不出来吧!”
    “嗯,这个我也知道。可是,如果我说到阿索德命案的部份,也许你就不会这么肯定了。如果不让平吉在这个案子里活下去,接下来可又会十分棘手了。因为我也是个插画家,熬个通宵赶图,第二天和出版社的人见面时,出版社的人常说我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是,做妻子的人,也会因为丈夫熬夜,而认错人吗?”
    “因为交稿的时间都是在晚上,所以只要变个发型,再带上眼镜,也许就能瞒过那些编辑了……”“案情的记录上,可有写命案发生后,梅泽吉男是戴着眼镜的?”
    “这倒是没有……”
    “我只好假定出版社的人都是大近视,但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妻子,是很难骗的。如果连妻子都认不出来,那妻子必然也是参与杀人的共犯吧。这么一来,这一连串命案的凶手都是同一人,而且文子居然也对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也下毒手!”
    “嗯……吉男也得瞒着他两个女儿啊呀,不对,这样一来他就有杀死两个女儿的理由了。例如:因为长期生活在贫困之中,日子过得很艰苦,所以早就想过杀死女儿了。”
    “希望你不要讲这些没凭没据的话!如果你的假设可以成立,那么文子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她牺牲了丈夫或女儿,为的是得到公寓的产权吗?”
    “……”
    “那是杀鸡取卵的做法。还有,平吉和文子之间,有可疑之处吗?”
    “没有!”
    “这两兄弟都是怪人。如果不发生阿索德事件,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们的长相很相似,你硬要叫平吉复活!”
    “……”
    “总之,这两人掉包的说法,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宁可相信你昨天所说,平吉是被神所杀,遭天谴而死的看法。如果硬要说平吉没有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吉男找到一个和平吉很像的第三者,然后再让他做平吉的替死鬼。这种假设,还比较合理。掉包或替身的说法,根本是无稽之谈,这种假设就此打住吧!你之所以会有这种假设,只是因为吉男提不出有利的不在场证明吧?只要能证明他说的是事实,兄弟掉包的假设就不攻自破了,不是吗?”
    “关于这一点,你倒是很肯定嘛!到目前为止,你说的都很有理。不过,说到阿索德事件后,你恐怕就不敢这么肯定了,到时可别灰头土脸哦!”
    “我等着你说下去。”
    “哼,到时候你就知道……算了,现在来说吉男的不在场证明吧!”
    “对了,可以查出案发当晚吉男投宿的旅馆吧!这样一来,不是很简单就可以得到不在场证明吗?”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因为,吉男说从二十五日晚上到二十六日早上,他都坐在夜快车里,这一点是很难证明的。而且,如果第二天早上他一抵达青森,就住进旅馆也就好办了。偏偏那天一整天他都背着相机,在津轻海峡一带走动,没有和任何熟人碰面,直到晚上才投宿旅馆。而且,他并没有事先订房,走累了才决定投宿的。唉,因为是冬天,所以没有预订房间也不怕没有房间祝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是他太太想和他联络,也联络不到他。如果他是二十六日晚上才投宿于津轻的旅馆,便有行凶的可能。在目黑杀了平吉之后,二十六日一早赶至上野车站,然后搭前往东北的早班火车,确实可以在晚上的时候投宿旅馆。吉男说他自己二十六日一整天都在津轻徘徊,二十七日早上就有熟人到旅馆找他。对方是作家梅泽吉男的读者,但那天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二次见面;他们并不很熟。二十七日,吉男都和他在一起,中午的时候才搭火车回东京。”
    “原来如此!这么说,二十六日拍的底片,就是吉男不在场证明的关键喽!”
    “不错!吉男不是由于津轻下雪,才去东北的,这点倒很容易查证。换句话说,吉男到达津轻时,是初冬的景象,所以如果他所拍的底片不是当时的景色,那就是去年拍的。”
    “确实是他自己拍的吗?”
    “嗯,他好像没有朋友可以先在东北帮他拍照,再把底片拿给他。而且,这么做就等于是帮助他杀人。假设对方不明就里地帮他这个忙,万一警方侦讯时,也难保事情不会败露。应该没有人会帮吉男这个忙!所以,如果吉男想在这个事情上玩花样,就得自己动手。有意思的是:后来查了那卷底片,竟然是前一年秋天,亦即昭和十年十月在新宅拍摄的。这是一大关键。很戏剧化吧?这是这本书的高潮之一!”
    “哼,即使如此,也只能说他的不在场证明不够明确,并不表示兄弟掉包的说法就可以成立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为了想早点看到你伤脑筋的表情,我就继续说下一个命案吧!可以吗?”
    “当然。”
    “第二个命案,就是平吉之妻昌子和前夫所生的大女儿一枝,在上野毛的自宅被杀了。这件案子发生在距平吉命案约一个月后的三月二十三日,死亡时间距推断为晚上七时到九时之间。凶器是一枝家里的玻璃花瓶。这件命案倒是留下了凶器。一枝好像是被这个花瓶打死的,我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这是本案唯一令人不解的地方。这个被视为凶器的花瓶上虽然沾着血迹,却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和平吉的密室比起来,一枝命案的谜团较少。我这么说也许太轻率,不过,从外表看来,这确实只是一件极普通的命案,动机是窃盗。命案的凶宅里一片凌乱,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里的财物和贵重物品也都不见了,谁都能一眼看出凶器就是那只被擦拭过的花瓶,根本没有擦去血迹的必要呀!花瓶上的血迹虽然被擦拭过,却不是用水洗干净,只是用布或纸擦拭,因此很快就验出上面有一枝的血。如果凶手要湮灭证据,应该把花瓶丢掉才对。奇怪的是,他不但不这么做,反而还特地擦去血迹,再放在隔了一扇纸门的邻房,仿佛有意告诉别人:这个就是凶器!”
    “警方和战后的业余侦探,对这个花瓶有何看法?”
    “他们说可能是花瓶上留下很清楚的指纹。”
    “原来如此。也许花瓶并非凶器,只是不小心沾了少许的血液吧。”
    “那到不是。一枝的伤口和花瓶的形状完全一致,这是毫无疑问的。”
    “哦?莫非凶手是个女的?凶手下意识地擦干花瓶上的血迹,再放回原处。这种习惯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女性。”
    “凶手一定是男人,我有确实的证据,足以证明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一枝的尸体有被弓虽.暴过的迹象。”
    “碍…”
    “死后才被弓虽.暴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总之,一枝的下体内留有男人的米青.液。根据米青.液的判断,那个男人的血型是o型。警方对现在可能涉案人物逐一调查,结果发现除了平吉以外,只有吉男和平太郎有嫌疑。但是,吉男的血型为a型,平太郎虽为o型,三月二十三日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他却有不在场证明。因此,这件命案和平吉、阿索德被杀之事,或许完全无关。只是凑巧发生在这两者之间的不幸事件。即使不是这个命案,一般人还是会把梅泽一家说成是遭到报应‘受诅咒的家庭’。但其实,一枝根本没有梅泽家的血统。如果这件命案没有发生,似乎还好一点,却在这时候发生了这案子,正因为一枝的命案发生的时机非常敏感,就让人觉得整个事情愈发错综复杂了!”
    “平吉的小说式手记里,并没有提到杀害一枝的计划吧。”
    “不错!”
    “一枝的尸体是何时发现的?”
    “大约是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四日晚上八点多。是附近的妇人送传阅板到她家,才发现的。虽说是邻居,可是因为当时的上野毛是个人烟稀少的乡村,这个邻居住在距离很远的多摩川堤防边,才会那么晚发现。其实说得正确一点,应该可以更早发现的。因为那个妇人拿传阅板到金本家,也就是一枝的婆家时,是二十四日中午时分。当时大门没有锁,她进到玄关处叫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回应,她以为一枝出去买东西,于是把传阅板放在木屐柜上就走了。到了傍晚,这位妇人发现传阅板没有传到下一个人,所以又到金本家去看,当时天色已晚,屋内却未开灯,打开玄关一看,传阅板依然摆在原地,她才觉得事有蹊跷。却又不敢到里面看个究竟。只好先回家,等丈夫下班回来,再一起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一枝的婆家金本家是中国人?”
    “嗯。”
    “职业呢?是贸易商吗?”
    “不,好像在开中国餐馆。听说在银座及四谷都有分店,生意做得很大,所以很有钱。”
    “那么,上野毛的房子很豪华吧!”
    “不,只是间毫不起眼的平房。这点很奇怪,所以才会传出他是间谍的谣言。”
    “他们是恋爱结婚的吗?”
    “好像是。由于对方是中国人,昌子自然激烈反对。一枝婚后也曾和梅泽家断绝来往,不过不久就言归于好了。然而他们的婚姻还是只维持了七年。在命案发生的前一年,金本知道中日之间紧张的情势后,就把餐馆卖掉,和一枝离婚回去祖国。他们的分手虽说是战争造成的,不过,他们的个性好像也不太适合,因为一枝根本没有与他同行之意。总之,一枝接收了上野毛的房子,因为改名很麻烦,所以就一直沿用金本的夫姓。”
    “这个房子的主人被杀了之后,房子由谁继承呢?”
    “应该还是由梅泽家的人接管吧!因为金本的日本亲戚只有梅泽一家。而且一枝没有生育,就算要把房子卖掉,因为曾经是凶宅,也得等命案被世人遗忘以后,才找得到买家。所以那栋房子就一直空着。”
    “大家都害怕,不敢接近那栋房子吧?而最靠近一枝家的邻居,也只有多摩川附近的那一家,所以那里简直就像特地为制作阿索德而设的房子一样。”
    “对嘛!那些业余侦探也都说那里就是制作阿索德的现常”“平吉小说里说是新泻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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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凶手杀了平吉之后,为了取得制作阿索德的工作室,才把一枝杀掉,他们是这么想的吧?”
    “认为这里是工作室的人,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从后来的阿索德命案来看,这个凶手真是头脑冷静、心思细密的人。用这栋房子作为制作阿索德的工作室,真是在适合也不过了。如果是较复杂的案情,警方必定会经常到现场找线索;但如果只是单纯的窃盗杀人案,判定之后就不会再去查证了。另一方面,凶宅附近既没有什么邻居,也没有亲戚,因为唯一的亲戚就是梅泽一家。只要用点头脑,就不难想象凶手故意制造窃盗杀人的假象,就是为了让房子变成空屋。不过,这种假设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连串的命案的凶手,是男人,而且血型是o型。虽然也有人主张不必锁定平吉的小说式手记里出现的人物,但是,如果考虑到阿索德事件,实在无法想象这会是外人犯下的毒手。从现有的嫌疑者中找凶手,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依照上述的条件,那么嫌犯只剩下富田平太郎一个了。他是男人,血型是o型。然而,又有两个理由令人难以断定平太郎就是凶手。第一点,他确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