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口道:“就是苦了朕,日日担心你不小心栽下去。”肚子又大,他看着真怕她失去平衡。
“哪那么娇贵,我出去的时候,还看到过快临产的妇人在地里干活,下半日就生下个大胖小子。咱们璇玑当然是不用干活,但走动是完全可以的。”
璇玑得意的对元回说:“听到没有?”
“那,我得扶着你。”
李阁觉得这个女婿倒是比他命好,日日在家看书,陪着妻儿。
萧颖也很满意他们现在的状况。
日后,驸马扶着长公主四处走动,便成了长公主府的一景。樊芷若来看璇玑的时候,就瞧得错不开眼。她娘怀孕的时候,爹可没这么有耐性。
璇玑趁机跟她讲:“我们家的儿子也是这样的,你放心。”她就说怎么弟弟也这么大了,父皇母后对他的终身大事都不着急。原来老早定下返家小丫头了。
樊芷若不接这个茬,接手扶着璇玑在一旁坐下。
璇玑朝元回挥手:“你消失一会吧,我们又体己话要说。”
元回便向樊芷若说:“劳烦樊小姐看着她,我就告退。”
“驸马爷放心,我绝不让长公主姐姐乱动。”
现世安稳
待到临产之际,萧颖去产房陪着,见了元回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候在外头的情景。回来当笑话讲给李阁听。
李阁想想自己那时候,手脚发软,如果不是小寿机警扶着他,怕是当场要出丑。
“你知道什么?一门之隔,心爱的人在里头生死未卜的为自己诞育子嗣,男人最煎熬的莫过于那个时候。”
“可我没见你那样过?”她生了三回也没见李阁脸色惨白过。
“我是强装的镇定,其实脚肚子都在哆嗦。”李阁坦言相告,别以为他日子好过。
萧颖想想,自己那会痛得死去活来,哪顾得上留意他什么表情。
当时长乐也一块等在外头的,当下觉得姐姐没选错人。在陪她坐月子的时候忍不住就问她。
璇玑看她一眼:“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哪有什么窍门。”
长乐无语,只好回宫问萧颖。
萧颖的回答更绝,“是你父皇自己撞上来的。”看长乐有点郁郁,她笑着拍她的肩,“长乐从小就很聪颖,可是,母后也因此更担心你。”
“为什么?”
“一个迟钝的人,外界加诸她的伤害,感受还不会那么敏锐,可是聪颖的人不同。母后希望你也能有平顺的人生。”
长乐靠进萧颖怀里,“那母后,你是怎么让父皇对你这么多年情深不移的?”
“这个啊,我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还有就是”萧颖压低声音,在长乐耳边说:“千万别让男人觉得他吃定你了。”
“哦。”长乐有些似懂非懂的。
璇玑的长子取名元立,待到过几个月她养好了身体才抱进宫来给李阁看。
李阁看看外孙的眉眼,还有乱动的小手小脚,伸手拨拨小摇篮里他的手,手指就被元立握住了。
“呵呵,跟你们姐弟小时候一个样。”
“立立,我是小皇舅,你长大了要听我的话知道么?”篅儿站在摇篮边自我介绍。
箴儿吐他的槽,“听你的话不靠谱,要听也是听我的。嗯,长得真像我。”笑眯眯的看着小家伙。
篅儿嘟囔,“太子哥哥跟大姐姐长得一样,小外甥不像你才怪了呢。”
李箴最近在他心里的地位有所下降。缘由是篅儿在学堂淘气挨训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了太子哥哥小时候的轶事:拿瞌睡的先生的两缕长髯打蝴蝶结,擅自宣布放学了......他觉得原来太子哥哥就是这样。
萧颖察觉到小儿子最近有不听大儿子话的倾向,便温言问询了缘由。
篅儿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了。
“原来这样啊,可是篅儿你知道太子哥哥淘气是什么时候么?”
“什么时候?”篅儿嘟着嘴问。
“是在他五岁之前呐,可是过了五岁他就懂事了,会为母后分忧了。篅儿现在几岁了?”
篅儿伸手比了下,“八岁了。”头低下去,有点不好意思。
“可太子哥哥八岁,都能帮父皇的忙了。”
“篅儿也要帮父皇的忙。”小家伙挺挺胸脯。
萧颖摇摇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帮也只能帮倒忙。”
篅儿急急道:“儿臣会上进的,儿臣日后不会比太子哥哥差的。”
萧颖看着他,是了,这才是症结所在。他现在觉得自己不比哥哥差了。
“篅儿,你想做得比哥哥好,为什么呢?”
“父皇母后都最看重太子哥哥。”篅儿别别扭扭的说。
萧颖把篅儿抱到膝上,点点他的嘴,“错了。”挺沉的了。
“错了?”
“对母后来说,你、箴儿、璇玑、长乐,都是一样的。在父皇那里呢,你太子哥哥先是臣,再是子。你呢,就是受宠的小儿子。父皇是不是对你特别宽容,对太子哥哥却很是严厉?”
“嗯。”
“那是因为呀,哥哥是储君,他肩上的担子很沉。父皇怕他以后应付不来,所以对他要求格外高。你看,父皇每日那么辛苦,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亲兄弟帮他。篅儿以后,愿意帮助太子哥哥,去守卫一方,让他少操点心么?”
“帮助太子哥哥?”篅儿不太明白的重复。
“有朝一日,父皇不在了,母后也不在了。你会愿意帮助他么?”
篅儿楞了一下,突然拿手打萧颖:“母后,你们会一直在的。你胡说、胡说!”小家伙声音里带了哭腔。
篅儿停住手,看母后没有如往常般哄他,“母后,你把话收回去呀。”
萧颖摇头,“篅儿,总会有这一天的。可是,母后不放心你们。”
“不放心什么?”
李践、李辉的前车之鉴,让萧颖不寒而栗。
“母后怕你以后想抢太子哥哥的东西。”
“太子哥哥的就是太子哥哥的,我怎么会去抢呢。”篅儿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萧颖把他抱紧,“真的么?”
篅儿看母亲眼里有着淡淡忧伤,忙保证道:“真的。篅儿什么都不会跟太子哥哥抢。母后,你不要离开我。”
“篅儿,母后希望你长大后会一直记得今天说过的话,不然,你就不是母后的好儿子了。”
篅儿点头如捣蒜,“母后,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帮太子哥哥守卫一方,让他少操点心。更不用为我操心。”小家伙隐隐有些明白,前些日子看守皇陵那个伯伯,母后见了唏嘘了好久。他知道太子哥哥以后就是皇帝,他不跟他捣蛋。
“所以,篅儿,你八岁了,也是大孩子了。该懂事了,知道么?”
“知道了,母后,你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好,我收回去。”
篅儿高兴了,泪还没干,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对于李箴,萧颖却是教导他一些东西,譬如父皇专赐给他的,不可以再让小弟随便玩弄。还有,日后对弟弟,一定要爱护。
李箴眼里露出惊惧,“母后,你干嘛现在就跟我说这些?我一定会爱护弟妹的,还有姐姐。”
萧颖叹口气,“未雨绸缪罢了,前些日子去皇陵看到你那位三伯父,母后心里就一抽一抽的。”
李阁对李辉半点都没有留情,他日子很有几分不好过。
萧颖记得幼时,大冬天的,李阁被李辉逼到冰冷的池子里去捡东西。继位以后,他没有寻衅报复,这是不屑于和他计较,毕竟强弱易位。如今,李辉谋反被羁押皇陵,萧颖自然不会同情他。但,生怕自己的两个儿子日后也如此。
是以从皇陵回来,就整日惴惴难安。
李阁看出她的心思,搂她在怀,“你放心,我会对孩子有妥善的安排的。”
可萧颖还是难以安心,因为她分明看见李阁眼底也有隐忧。
那两兄弟看了萧颖如此忧心,时时跑来逗趣。
李箴说:“母后,你要儿臣彩衣娱亲么?”
篅儿抢着开口,“儿臣也要。”
“不用、不用。等到我七老八十的时候,你们再彩衣娱亲不迟。”萧颖摆手。想到那个时候,萧颖笑了。是啊,还有自己和小阁盯着呢,小阁被她时时督促着注意身体,她自己的身板更是活到白发鬓鬓都没有问题。
看到母亲总算笑了,两兄弟都松口气。
萧颖便翻出了应帝与毓王的旧事来讲给兄弟两个听。
李箴想自己断不会给小弟机会,这样也是保护他。
李篅想着,自己就做一辈子乖儿子、好弟弟,不能让母后难过。反正他也抢不过太子哥哥。舒舒服服过好日子有什么不好。
一场风波平静下来,不管日后如何,至少今时今日是不用太过忧心的了。
元立小朋友两周岁的生辰,虽然帝后不曾光临公主府,但太子、长乐公主以及小皇子却是来了的。元回和璇玑本没有大肆操办的心思,但因来客众多,也不得不广设宴席、请了戏班子来府里庆贺。
午后,长乐正在喝糖水之际,遭遇到生平第一次求亲,她笑得手一歪,糖水就洒在了身上。
罪魁祸首元立站在她面前,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他不就说以后要娶了小皇姨么。小家伙心里觉得小皇姨比母亲还好看,他以后的老婆要比老爹的还漂亮。
长乐拂拂身上的水,站起让丫鬟替她找件璇玑的衣裙来换。在内室换衣的时候,感觉有点困倦,就在床上睡了一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元立不住拿胖手指戳她的脸才把她弄醒。
“小皇姨,跟我去放飞飞。”手里挥舞着个小小的美人风筝。
“好啊。”长乐爽快答应,眼见日已西沉,估计皇兄跟篅儿都回宫去了。她索性准备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再回。
一直帮小家伙举着风筝,让他在前面跑,可惜那风筝不争气,总是一会儿就栽下来。长乐看小家伙不乐意,就帮他放上去,然后再交给他。然后仍由他自个儿拿着线跑。反正是草坪,摔着了爬起来就是,男孩子嘛。
璇玑的衣裙她穿着不是十分合身,但是凑合吧。
长乐走到树荫下,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草坪上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光圈。
挥了一下衣袖,她忽然有了起舞的冲动。这里是公主府的后院,她已经让贴身宫女扣儿出去在外头守着,小家伙自己正玩的开心,舞一曲应该没关系。
长乐闭目起舞,衣袖飘飘。她练了几年萧颖教的步法,脚下愈发轻盈。
元立正跑着,看到她跳舞就停了下来,等他看到风筝又要一头栽下去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眼看着它掉到树上。算了,等小皇姨跳完再叫她取。
他们两个都没发现后院入口的半月门前站了一个人,隆准星目的少年,肤色呈蜜色,不同于中原温良如玉的文弱书生。
那少年走到后院,他本是想找颗树小憩一番,却不想看了这么一出飞天之舞。
那个女孩儿,耀眼、明艳,穿的衣服不是太合身。但整个人有种衣裙束缚不住的气势,特别在她起舞的时候。
这会是谁?她又为什么会穿身不太合身的衣服。那衣服用料、颜色都极为讲究,按说是至少该是公侯自家的千金才能上身的。可如果是千金小姐,又怎么会穿不合身的衣物。
他所在的地方,女主人有时也会把一些衣服赏给得脸的大宫女。
再看了眼仰着脖子看物的,就是今日的小寿星。那么,她是带小少爷的丫鬟,所以公主以衣物相赠么?可是看那女孩的气势,怕是连他那位高贵的母妃也及不上。
长乐一曲既罢,挣开眼来。小家伙便指着树上的风筝,让她去取。母亲会飞来飞去,他理所当然认为小姨也行。
长乐看了看,除非她爬上树去,不然怎么取。可是爬树,她从来也不干的。还是叫下人搭梯子上去吧。
一道蓝影一闪,有个人跃上去把风筝取下来,递给了元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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