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见了面,当真,就能放下了吗?
“嗯,是啊。”我嘟囔着。
“那一起去。”虽是建议的话语,口气却像命令,这人啊,还是不变的霸道。
“还是不要了,会被人误会的。”我是怕了这宫里的流言蜚语了,无论前世今生,我都吃了不少苦头,就因为这谣言。
“没事,他们只当我们半路遇见的。”胤禛自信的笑着,“再说,我还不想,那么快和你分开。”
呀,这话肉麻的,不过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很是中意。我暗想。
“笑什么?”胤禛不解的看着我。
“呵呵,是觉得让堂堂的四阿哥说出这样肉麻的话,还真是不简单!”我笑的更开心了。
“哼,好了,走吧!”胤禛别扭的转过头,径自的出去,我摇摇头,随即又跟上他的步伐。
……
乾清殿
御座下,又跪了一大堆人,天,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我的左眼跳的那么厉害?
我在帘幕后,小声的问旁边的含卉怎么了。
却见含卉一脸的惨白,“朝中一大堆人推荐八阿哥做储君,万岁爷正生气呢!”
八阿哥?胤禩?我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个婴孩,尽管,我与他算不上血亲,可,那几年,也是他给了我许多欢笑,让我体验了做一个母亲的滋味,我还记得,生下他时的痛苦,与他生离时的绝望,听他叫我一声“额娘”时的激动,他落水昏迷不醒时的担心……
尽管,如今的我,年纪比他小,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怪怪的,但是,还是放不下他的,在我的心中,在我心里,很隐秘的一块领土里,他仍是我的孩子……
我看着御座上面无表情的康熙,和下面跪着的胤禩,心里不禁为之怆然,曾今,那么好的一对父子,为何变成了这样?
康熙本是借着这次重立太子的机会,恢复胤礽的太子之位,却不想,朝中大部分人都支持胤禩当太子,康熙现在一定是又无奈又生气!
康熙的鹰眸,在下面跪着的人中,一一停留,最后停留在胤禩的身上,露出心痛与无奈的神色,“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各宜尽心详议八阿哥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
“其母家亦甚微贱”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我怔怔的看着康熙,他不想立胤禩为太子,就是因为这个?因为卫吟宛地位低下?
我后退了几步,这是我曾经爱的三哥吗?承诺,会保护好卫吟宛的三哥吗?
我看着胤禩,他仍然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见他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握拳。
他心里一定很难过,这么久的努力,因为这么一句话,全部付之东流,化为乌有。
他会气吗?气自己有这样的母亲?
我沉溺在自己的念想中,全然没有注意,大殿下只剩下了我和康熙两个人。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康熙已经站在离我很近的时候,只要他伸开双臂,就可以抱住我。
他低头,深深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低着头,不去看他。
“嗯?”康熙淡淡的应了一声,示意我接下去讲,
我几乎失去理智了,忘记了我还要在他面前假装自己只是锦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胤禩?他是你的儿子啊!”我大声的质问着。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在乎胤禩?”康熙握住我的双肩,我仍然低着头,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因为,我是……”我刚想说自己就是沐夏,却忽然清醒过来,抬起头来,看着康熙深不见底的眸子,忽然娇媚的一笑,“三哥,你在逼我,是不是?”
[醉清风:第六十五章 幸福(不算结局的、结局)]
康熙仍不说话,我看着他的双眸,那双平时隐藏的极好的眼睛里盛满了爱意与悲伤,寂寞。
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没有勇气,去承受这样的注视。
涩涩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察觉了吧。沐夏,你也许,不知道,你们长的是那样的相像……”
康熙苦笑微微的叹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难以相信,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额涅。”
苏麻喇姑?这又是为什么?我继续不解的看着康熙,他却像是陷入了回忆。
“当年,对于你的身份我们都心知肚明,额涅看见你时,不免会想到!可是她却没有告知你,我想,她是想让你自己选择自己的幸福,不让你被记忆牵绊!”康熙苦笑着说,“所以我也照做了,只是,你这次没有选择我,是吗?”
我一时语塞,是啊,这一世,我遇到了胤禛,在康熙之前,这就是命运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爱过的男子,他已经不复曾经的年轻,耳鬓已经有白发出现,老了吗?
是啊,那么多年过去了呢。
“不,沐夏选的一直是三哥,沐夏也一直在三哥身边,从未离开,而我,只是锦瑟。”胤禛的锦瑟,我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所以,尽管你恢复了记忆,我们还是无法回到从前了,是不是?”康熙悲凉的笑着,我心中不忍,上前抱住他,“对不起。”
“沐夏,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康熙抬起我的下颚,夺取我的唇,我惊慌,却没有躲开。
是我欠他的,不是吗?
他的唇慢慢下移,停在我的衣襟前,拿出系在我脖子上的玉佩,“你,还留着。”
“是啊,回到现代以后,我忘记了一切,却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他们都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差点就相信了,可是,我看见了这个玉佩,那时候,我的心,立刻痛了起来,我知道,我一定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我下定决心要找回来,所以……”我抬起头,含着泪,对着康熙温柔的笑,亦如二十年前,“所以,我回来了。”
康熙用他的拇指摩挲着这块玉佩,良久,“谢谢你,将它保护的那样好。谢谢你,至少让我知道,你当初回来是为了找我。”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有浓浓的不舍,“现在,把玉佩给我吧!你不该再带着它了,锦瑟。”
我震惊的抬起头,脑子里还没有消化他刚才说的话,他是放下了吗?
他并不等我回答,径自,摘下我的玉佩,又从腰际拿出一枚玉指环,我认出来了,那是当年我送给他的!
他一直带着啊!
“可惜,我倒是没能好好保护它,时间太久,坏了。”我从他的手中接过玉环,果然,有明显的修补痕迹。
“三哥,你会忘记沐夏吗?”
“已过了大半生了,就算我是皇帝也不能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沐夏,我没有力气,用余生来忘记你!”又是那种苦笑,没有年少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却多了几分沧桑与无奈。
我将玉佩的绳子解开,又将玉指环套进去,系在康熙的脖子上,“你看,沐夏一直在三哥身边,永远不离开,只是……”
“只是,作为锦瑟的你,还是要离开吗?”康熙抚着我的脸,深深的看着我,“好,朕放你走。”
……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己丑)
正月召集廷臣,审问谁为首倡立胤禩者,群臣惶恐。乃问张廷玉,对曰“闻之马齐”,次日,列马齐罪状,宥死拘禁。后察其有诬,释放马齐。
三月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四月移禁胤禔于公所,遣官率兵监守。
十月册封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示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勒。于京西畅春园之北建圆明园,赐予皇四子胤禛居住。
于是,我现在,住在了圆明园。
那个在三百年后被八国联军烧毁的万园之园。
距一废太子的风波已经过了一年,一切好像都已经平复。
而我,也最终离开了紫禁城,被胤禛带到了圆明园。
还记得,那日。
康熙说要放我走,我还没领悟出个所以然,他已经叫梁九功进来,接下来,我就浑浑噩噩的,我只知道,康熙给我找了一个理由,给我安插了一个罪名,赶出了皇宫,我想,一定有许多人感到奇怪,但却没有敢质疑,毕竟那是皇帝所下的命令!
出了宫门,我回望着这个改变我一生的紫禁城,顿时觉得心力交瘁,特别是看到身前那个穿着黑色的斗篷的人时,我虚弱的微笑,却是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他的府上了。
……
“锦瑟,又在想什么?”胤禛用扇子敲了敲我的额头,我抬头,惬意的晒着阳光,恍惚的一笑,“在想,现在的我,大抵感到幸福了。”
一旁忽的没了声音,天旋地转,我被胤禛抱起,“天,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我以为我这样利用过你,伤害过你以后,就算,我用尽一生来宠你,你也不会幸福了!”
“傻瓜,我度量,哪有那么小?我要谢谢你,在我被皇城摒弃时,你没有抛弃我。你知道吗,那时候,在我看到你的那瞬,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紧紧的回抱着他,流下幸福的眼泪。
“锦瑟,天知道,我也很幸福。”胤禛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而,故事也该结束了,毕竟拖了那样久……
有些内容,突然发现,多写无意,我们在康熙四十八年结束,在第二轮的血雨腥风开始前,结束。
不去深究历史的真相,本来,就是一本小言,并不在乎,最后的结局,并不在乎,是谁登基,如何登基。
重要的是,他们获得了幸福……
(正文完)
[步步皆殇:番外之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那是一个银装素裹的冬,我第一次看见了她,白色的毛裘大衣裹住她娇小的身躯,她半蹲在地上,青丝一直垂在雪地上,头上的梅花簪子,正衬了这个季节,我不自觉的向她走去,“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不觉间,口中冒出了李延年的这首诗。她方才惊觉,站起身来,看向我的脸,被染上了一层红晕。“增之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分则嫌白,黛之一分则嫌黑”,雪地里一袭白衣,未着胭脂的她,不觉让我想到了这句话。
那年,我刚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