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掌那一刻,双手仿佛被灼烧一般!
白衣少年似乎也很意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正在这时,胡同口传来喝斥声:“你们在干嘛!聚众斗殴,跟我去衙门!”
原来,白衣少年的小厮李麟见情况不妙,把御街的防隅巡警找来了。
“哦,没事,大家切磋武功而已。”
黑龙皮笑肉不笑。他虽横,却也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缘起祸至 005 跌落山崖
白衣少年似乎也不愿多生事端,因此没说话。
“没事就散开!”
闻言,白衣少年走到褴褛少年面前,摊开手说道:“刚才比武,托小兄弟替我保管玉镯,现在还回来吧!”
褴褛少年瞅了防隅巡警一眼,乖乖交了出来。
拿到玉镯,白衣少年很自然地牵起林若昔的手:“我们走。”
林若昔一阵迷糊,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脚步。小厮李麟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盯着主子的手:主子一向不喜与人肢体接触,今天怎么……
回到御街,林若昔终于缓过神,忙抽出小手,说道:“多谢公子!我该回家了,麻烦公子将玉镯还给那位姑娘!”
不等对方答话,林若昔红着脸、扭头跑了。
“等一下!”
白衣少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镯,眼眸微转。只见他迅速走到侬琪儿面前:“这锭金子给你。”
侬琪儿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白衣少年风驰而去。
再说林若昔。她一口气跑出城门,心脏仍扑通蹦个不停:我这是怎么啦?怎么会任由陌生人拉我的手?明明是初见,为何觉得他如此亲切?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被身后的声音唬了一跳,林若昔忙转过身,见褴褛少年和黑龙跳下马,在她跟前站定。
“你们……”
“把玉珏交出来!”
原来,黑龙虽五大三粗,却有个奇怪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种精美的宝贝玩物!跟老大时间长了,褴褛少年倒也识货,知道那半块玉珏价值连城,因此百般撺掇老大来抢。
“不交!”林若昔杏眼一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抢小孩的东西,你羞不羞啊?”
黑龙面上肌肉微僵。这些年,坑蒙拐骗、杀人放火的事他都干过,但抢劫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的确是头一遭!
褴褛少年却不理这套,逼上前来:“少废话,快交出来!”
林若昔连连后退,正心急如焚,却见一白色身影跃上褴褛少年的马、朝她飞驰而来!一阵头晕眼花,她已身在奔驰的马背之上。
“妈的!”
黑龙骂了句粗话,打马追了上来。玉珏是小事,但竟有人敢在他面前劫人,他不服气!
林若昔回过神,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正是那白衣少年。
“是你?”
“别说话!”
官道一边是山丘,另一边则是平缓的下坡。眼见就要被黑龙追上,白衣少年扯动僵绳、偏离官道,朝斜坡飞奔而下。
飞驰的速度,呼啸的风声,林若昔起先很是紧张。但圈在腰间的胳膊温柔有力、贴在后背的胸膛宽阔而温暖,让她没由来的安心!渐渐地,紧张感变成了兴奋的刺激,林若昔脸上挂着明亮、不合时宜的嫣笑。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黑龙不免发狠,甩手弹出一钢珠。白衣少年暗叫不好,极速勒马,同时调转马头。只听一声长嘶,两人虽躲过了钢珠,却同时滚下马!
“闭上眼睛!”
无暇多想,白衣少年将林若昔护在怀里,一起滚下斜坡,跌落山谷!
从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林若昔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无大碍。回转身,却见白衣少年双眼紧闭,只是手仍环在她腰上。
“公子?公子!”
没反应。林若昔着急起来,细细检查他全身,并未发现外伤。伸手探向他的鼻息,心头一紧,泪珠便簌簌滚落下来!
“小哥哥,快醒醒!小哥哥,不要死……呜呜~~都是我不好,如果早点把玉珏给他们,你就不会死了!呜呜~~”
正当她泪眼迷离的时候,白衣少年却忽地睁开眼,嘴角一汪浅笑。
“我没事。”
“小哥哥!”林若昔惊喜地瞪大眼睛,既哭且笑,“你刚才明明……哦~你故意闭气吓我!”
说话间,她不觉撅起嘴,长长的羽睫下闪着晶莹,看上去既俏皮又惹人怜。白衣少年心内一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替她拭泪。
林若昔身子顿僵,只微张着嘴,忽闪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白衣少年。
缘起祸至 006 彻夜不归
白衣少年也意识到此举唐突,手定在半空,四目相看。
“你叫什么?”
半响,白衣少年放下手,问道。
“我叫……”想到父母的千叮万嘱,林若昔随口道,“我叫木兮,取自‘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白衣少年喃喃地吟道,顿了一下才又道,“很特别的名字!”
林若昔一来心虚,二来,这越人歌乃是情歌,两人如此一人一句,似乎……因此忙转移话题:“小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被她一问,白衣少年这才察觉:左腿膝盖火辣辣地疼。伸手探去,最外层的长袍立即一片殷红。
他痛的倒抽了口气,却没出声,倒是林若昔一声惊呼:“让我看看!”
说毕,她也顾不得避嫌,撩开白衣少年的长跑下摆,又小心地将中裤挽上去。但见膝盖处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小哥哥,你别动!”
林若昔说完,起身四处搜索,不一会手中便多了几味草药。
两人身处谷底,身后是山崖,前面是卞河。林若昔飞速跑到河边,将身上的手帕沾湿,又迅速跑回来。
“小哥哥,你忍一下!”
她边说边轻轻擦去白衣少年左膝周围的血迹,再将手中的草药嚼碎、敷在伤口上,然后包扎好。
整个过程,白衣少年的目光随着她流转,不仅忘了疼,反觉心甜如蜜!
“你懂医术?”待她忙完,他问道。
“我……只略懂皮毛。”
说话间,林若昔自思:爹到底在躲避什么人?隐姓埋名不说,还刻意隐瞒自己是神医的事实!
“小小年纪,医术便如此了得,真是了不起!”
白衣少年由衷地赞道。
林若昔悠悠一笑,说道:“其实没什么。我爹常说:‘上医治国,中医治人,下医治病。’真正大智大善者,当以治国治人为己任;小智微善者才治病治事。”
她侃侃而道,却不想此番话成就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当得起‘仁’字的帝王!
白衣少年若有所思,良久才道:“你呢?立志要当‘大智大善者’?”
林若昔莞尔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呀,连‘小智微善者’都当不了!古人曾说:‘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疏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我只想像那‘不系之舟’一般,做个‘饱食而遨游’的闲人!”
白衣少年定定地看着她,心内忽然有丝慌乱:这么说,她必不愿被束缚在宫闱之中……
一个激灵,白衣少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啦!才初识,怎么会有与她相伴一生的念头?
“敢问令尊是何人?有如此真知灼见!”
他好奇地问道。
其实后面省略了一句:能教出如此不俗的女儿!面前的她,有大家闺秀的大方有度,却无其沉静板正;有小家碧玉的俏丽动人,却无其拘谨忸怩。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尽显天真烂漫之态!
“我爹……只是普通贾商。”林若昔言辞闪烁,随即转移话题,“小哥哥,我们该怎么离开这?”
此刻已是黄昏,爹娘该担心死了!
白衣少年四下一看,发现此处背山面水,若要离开,要么乘船去码头,要么以轻功跃上身后的悬崖。只是,此刻河面茫茫,并无船只;他腿上又有伤,无法施展轻功。
即使能施展轻功,那悬崖好几丈高,他也无法带她一起离开。
“只能等人来救。”
他似乎并不着急,相反,心底隐隐有丝喜悦。
林若昔却发愁地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今天算是闯大祸了,偷偷溜出来玩不说,还将彻夜不归……不知爹娘急成什么样了?
“小兮?”白衣少年唤回林若昔的神魂,“别着急,小麟子会找到我们的!”
“我是怕爹娘着急。小哥哥,你不怕家人担心吗?”见他丝毫不急,林若昔不免奇怪。
缘起祸至 007 寒症发作
白衣少年心道:此刻,父皇和母后正在汾阳祀神呢!不然,他哪能偷偷溜出宫来?
“我是男的,又比你年长,自然不怕家人担心。”他温婉地看着她,“只是,让你露宿野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倒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
林若昔嫣然一笑,在他旁边的草地坐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这是爹教她的。
“哦?你曾经露宿山野?”白衣少年似乎不敢相信。
“嗯,我爹每年都带我远游。一家三口驾着马车,日游山川湖海,赏美景、观风情;夜宿山林溪边,听松涛、闻鸟语。”林若昔一脸陶醉。
白衣少年羡慕地看着她的侧脸,半响才沉吟道:“青山绿水万古常新,其间识山水之趣者,惟渔与樵!令尊情趣高雅,颇有五柳先生的风范。”
提到自己的爹,林若昔倍感自豪和崇敬:“我娘最喜欢五柳先生的《桃花源记》,梦想着寻一片世外桃源,与世无争地过一辈子;我爹则不然,他常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真正的‘隐’,在于心,凡事能大智若愚、淡然处之,才是真的隐士。”
若不是躲避仇家,他们一家不可能在杞县隐居吧!顿了一下,她又道:“我爹还说,他最钦佩的人是霍嫖姚(即霍去病,西汉名将),但他自己更愿像李太白那样,仗剑江湖、浮游四方。典型的心行不一!”
说到最后一句,她脸上挂着笑,让人很容易想象这一家的甜蜜!再想到自己,虽至尊至贵、却从未感受过天伦之乐,白衣少年心内黯然。
正在这时,林若昔指着天空,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