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的包好缠在背上,挽著平舟的手:“这一路多亏你,其实,你不用……”
    平舟温柔但坚定的截断了他的话:“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再说那些见外的话。”
    飞天低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和行云的率性,辉月的坚决都不同。
    平舟的温柔,让人没法抗拒。
    再摸了一下已经固定的牢牢的蛋生,飞天说:“你可要抓紧我,下面的暗河水很急的……”
    平舟反手紧握住他:“好,那我可全交给你了。”
    他笑容平和温柔,美丽的眼波比湖水还要澄澈动人。
    心跳的频率乱了一下。
    飞天轻轻咳了一声:“那我们也走吧。”
    和慕原不同,因爲怕伤到蛋生,所以他们是慢慢步入水中的。
    到水漫到胸口,飞天转头看看,平舟向他一笑。
    两个人投入到凉浸浸的湖水中去。
    眼睛在水中睁著,一草一尘看得清清楚楚。
    平舟是半眯著眼的,美丽的面容在水下看起来有些奇异的脆弱感。
    眼睛是闭著的,长长的睫毛在水中根根分明。
    脸色是极柔软的白,被水波的碧色浸得象是要融化一样。
    飞天一手抱著他的腰,身子向下潜下去。
    水道真的很少。
    上次辉月派来的使者能够穿过这条水道,可算得上是极不容易了。
    好象有个极快的念头从脑中掠了过去。
    太快了,没有抓住那一闪即逝地的断念。
    没有余暇去想,飞天的身体在一团昏黑的暗河中逆流而上。
    “喀喇”一声轻响,湿淋淋的两人从水里冒出头来,攀缘上岸。
    平舟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睁眼去看。
    “这是……”
    “隐龙。”飞天带著淡淡的自豪,把蛋生从背上解下来抱在怀中,不远处的树下,汉青和慕原已经换了一身干衣,正远远朝他们招手。
    青山隐隐,绿树郁郁,碧水似明境,风动长草轻。
    平舟有些迷惑的看著象虚幻的美丽景色。
    只有在少年的时梦中,才出现过的美丽景色。
    这样一片美丽得让人心神俱醉的溪谷。
    一片绿茫茫的长草的平阔谷地,间中点缀著象晶莹露珠的小小湖泊。
    近处一株开满了白花的树枝杈低垂,象是被那重重堆雪压弯了腰肢,轻风过处,粉飞蝶舞一样的乱花纷纷扬扬迷乱人眼。
    “走吧。”
    飞天抱著蛋生,走在了前头。
    走不多远听到水声潺潺,参天的古树下,象是鸣玉溅珠的一眼泉水汩汩流淌。大石上生满了青苔,幽绿葱葱。
    看著平舟注视那眼泉,飞天微微一笑:“这是第一泉。入谷必经的一共是十八眼泉,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的。隐龙最多的就是水,泉,溪,池,湖,河,飞瀑,细流……形形色色的水,顔色气息形态全不同……世上能有的水,这里都有。刚烈的,温柔的,涓涓细流,惊涛骇浪……天映水,水映天。青山绿树白草黄叶红花雪峰蓝天……水象明镜一样,所有的美丽都成了双份的,让人觉得……在世上,一双眼就是爲了可以看到这样的美丽而生……”
    长草在脚步的起落间发出簌簌的声响,空气中是清冽的香气,却分不清是什麽的香。是花香,草香,水香……还是风本身的味道。
    平舟有些迷惑,看著飞天悠闲自在的迈步,长长的银发一缕缕的被风吹起来,水气散漫在空中。
    十分的美丽……也十分的合适。
    好象他天生就是这美丽溪谷的一部分。
    动静合宜,浓浅相协。
    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飞天在微风中回过头来轻轻一笑,平舟恍惚的回以一笑。
    好象在梦中见过一样……这样平和而安详的地方,美丽得象是梦境的地方。
    真的有这样的一处山谷?还是强烈的想念造成了幻觉?
    并没有银发白衣的飞天,也没有什麽美丽的绿树白花。
    天色渐渐的暗了,夕阳最後最红的一抹胭色抹遍了眼帘。
    所有的一切布上了金红色,飞天的银发已经在风中吹干,丝丝飞扬的发上点点星星,万缕金橘的丽色。
    汉青有些跌跌撞撞的走不稳,贪看美景而顾不得脚下,慕原看他三步一绊五步一跌,实在是笑得难忍,索性拉著他上路。
    夕阳沈入了西面的山群中。
    大地一片苍茫的暮色,深蓝的天幕上有一点一点的明星。
    似破碎的宝石一样有著美丽遥远而冷漠的光。
    淡淡月光下的草甸中,四个人的身影隐隐叠叠。
    “谁?”转过一大丛的碧竹,月影婆娑,一个清脆的声音压低了问。
    平舟他们自然地停下了脚步。
    飞天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虽然浅淡却是由衷的欢喜:“小忧,是我,子霏。”
    竹丛中哗啦啦作响,一道纤细的人影跳了出来:“子霏哥哥!”
    “你这麽晚不睡跑这里来做什麽?”飞天拉开他,正正经经的问。
    语气里有兄长一样的关怀和责问。
    那个叫小忧的少年拉著衣角乱揉:“小璃又发神经……不让我进屋。”
    飞天嘻的一声笑:“就猜是。走,我替你叫门去,看他敢不开!”
    小忧兴致高了起来,却还想起来问:“哥,这是你朋友啊?”
    飞天应了一声,摊开手介绍:“这是平舟,你也喊哥哥好了。这是汉青,也比你大。慕原是我们一族的人,和我一样是银龙。”
    小忧声音一下子拔尖:“也是银龙?”
    语音没落,一下子扑了过来扯著慕原左看右看:“哎呀呀,这位哥哥年纪比子霏哥还大些呢!哥哥你一直在什麽地方住的啊?爲什麽不回族里来?我都没有见过你……”
    慕原完全没料到这种小狗似的热情欢迎,有些求救般的把目光投入飞天。飞天暗暗好笑,清清嗓子,却把脸偏向一边。
    一行四人变五人,慢慢走近了半坡上那片村寨。
    小忧挽著飞天的手臂半天,终于发现了蛋生的存在:“子霏哥哥,这是……?”
    飞天嗯了一声,坦坦荡荡地说:“是我的孩子。”
    小忧象是当头挨了一闷棍,半张的嘴合不上,退了一步,看看飞天又看看他怀里抱的蛋生,再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突然转身拔腿飞跑,边跑边扯开了嗓子喊:“小璃!小璃——子霏哥有孩子了——你快来看呀——子霏哥有孩子了——”
    远远近近的房舍里灯火一点点渐次亮了,寂静的暗夜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飞天抱著蛋生愣愣站著,平舟看了一眼慕原,走上前来,轻轻揽住飞天的肩膀。
    远远的脚步声人语声象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
    飞天慢慢扫了慕原一眼……
    这个家夥不想出这种风头,所以才推给他的吧?
    一马当先跑来的还是小忧,手里还拖著一个差不多高矮的少年,衣衫不整,外袍胡乱一裹,头发披散著。
    “子霏哥哥——这个真是你的孩子?”後面那少年声音更细一些,明显还没全褪童声:“你亲生的?”
    飞天点点头:“他叫蛋生,名字是我取的。”
    “你的……孩子!”那少年象是受不了这打击,身体晃了晃,小忧夹手抱住他:“小璃小璃,可别又晕了!”
    远远一道沈稳而威严的声音问道:“子霏……你真的……”
    麻烦真的很多……
    飞天又怒瞪慕原,後者根本就低头著聚精会神数地上的蚂蚁。
    虽然觉得不堪其扰,但是飞天也没有要否认蛋生的意思。
    不知道爲什麽,就笃定的认爲这是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平舟和他并肩站著,静静的一言不发。
    慕原在後面小声嘀咕:“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你的孩子?”那问话的男人已经走到跟前,语气倒不算太激动,只是有些怪异:“怎麽这麽晚回来?先通个信儿我让人接你一下。”
    飞天淡淡的说:“也不用劳师动衆,我和朋友一同来的,还有慕原照应。这是平舟,是汉青,都是我极好的朋友。”又指著那人跟平舟说:“这是隐龙族长明吉。”
    明成与平舟客气的寒喧,转眼看到了慕原。顿了一顿,微微一笑:“你也回来了?”
    慕原有点不大自在,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好了,天不早了,你的屋子可能来不及收拾不能住人。到东阁那边去歇一晚。有什麽事情明早再说。”明成言简义赅。
    飞天跟他点点头算是道过别,转朝东走。平舟和他并肩而行,小忧拖著腿软半晕的小璃紧跟著,还顾著说:“子霏哥我有事问你——”
    简单的安顿下来,打发走了小忧和半梦半醒的小璃。汉青累得厉害,头一沾枕就沈沈睡了过去。飞天帮他掖好被子,平舟正捧著蛋生对著烛光细看。
    “怎麽了?”飞天走近了说:“有什麽不妥?”
    平舟轻轻咦了一声:“奇怪……”
    飞天的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