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团撕烂的红棉袄。
    “太骇人了!尸体临死前死命地敲打着铁门,直到活活窒息而死”,张星超撕下自己的裤腿布掩住鼻孔,太臭了,臭得令人抓狂。不行,遮了鼻子还是不管用。
    他索性将那块布抹擦全身,用汗水浸湿它,再捂住鼻子。
    “不大对劲!脚下的骸骨明显是四分五裂的,就像是被野兽啃过,难道……”张星超冷汗如泉涌。
    往前走了十几步,又是一推啃烂的死人骨头、撕碎的红袄子。
    这条墓道和先前的有所不同,它两壁上面有很多怪异的壁画,由很多石板组成。壁画上面都是丧葬的情景,亲人哭泣和巫教安魂的场面。最后几幅却画着坟里的尸体爬出来到处袭击人。
    张星超只顾往前走,到尽头处又是一道铁门,但门没上锁,一推就开。
    到了墓室。这里居然有光!细看,环形的墓室,一口黑漆棺材当中放,两边各摆了一口铁桶,桶里满是膏状油脂,里面浸着几圈棉绳一直连到油碗里,那碗里浮着点燃的棉绳。油灯,尸油灯。
    墓室的墙上都是诡异的壁画:棺材,尸体,在棺材里生长的尸体,毛发长得拖地的僵尸,最奇怪的一幅:一个喇嘛跪在另一人的腿前祈祷,那人身穿黑色的战袍,骑着一头绿色的怪兽;那人头部的壁画部分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空方块。
    棺材的四面都刻了一个鲜红色的符号,那是一把叉,就像“凶”字中间的叉。这让张星超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强烈的耳鸣和心跳骤然而来,这种感觉是他在以往任何险境之下所没有遇见过的,这不是恐惧,而是震撼,这正是他心灵深处的烙印:胎记!幼年时忽然长出来的胎记,一把叉,乍看像“十”字,而实际上是一把“凶”叉。
    进到墓室,只见丫头瘫靠在墙边发愣。
    “丫头!”张星超靠过去,摇了摇丫头的两肩。她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顾不得那么多了,张星超抱起丫头就往回走。
    墓道狭窄,抱着丫头,他只能侧身行走。
    “咣当”,身后墓室里传出一声闷响。
    张星超顾不得身后,一个劲地往外冲。
    “嗷噢!”身后一声咆哮,尸臭更浓了。
    张星超一脚踹开铁门,冲出去,“伊娜,你带丫头先走!”
    伊娜背上丫头,“你呢?”
    “真是麻烦,不要问那么多,快走!”
    “嗷噢!”身后的怪啸越来越近。
    张星超转身回墓穴正想锁上铁门,此刻一股怪力从门后突出,张星超被弹出一丈远,“嗷噢”墓穴里走出来个浑身长黑毛的怪尸,头发长得拖地。
    伊娜呆立当地,“快带丫头走!”张星超举枪对准黑毛怪尸的脑袋连抠扳机,一连七枪,怪尸脑袋爆烂,一抓扑杀过来,张星超侧身躲闪。
    又是六枪,怪尸的脑门已经裂了口。它越发抓狂,撕开嘴扑向伊娜。
    伊娜尖叫两声,抓起冲锋枪一梭子乱扫,怪尸浑身爆血却不倒,一爪卡住伊娜张开嘴就咬。张星超抡起铁锹铲掉了怪尸的脑袋。
    伊娜吓得瘫坐在地上,张星超也累得气喘吁吁,丫头还是神智不清。
    “没时间休息,赶紧去东村口!”张星超背起丫头,一手牵着两脚发软的伊娜,走山林小路绕道往东村而去。
    第5章:阴坟幽怨(1)
    更新时间2006-9-21 13:39:00  字数:2050
    青年架着辆驴车焦急地在东村口等待。见张星超赶到,青年有些兴奋,但更恐慌,他微颤地说:“快走!迟些时候山魈就要出来捕猎了……”
    “山哮?”张星超心一紧:“伊娜,你和丫头快上驴车”,又对青年说道:“你来拉驴车,我开路!”
    青年将肩上的红布包袱往驴身上一挂,拽着缰绳就走。张星超将手枪补上子弹,走在最前面。
    山里风阴雨凉,他们不住地打哆嗦,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管赶路。三更天,阴山黑林间不时几声怪啸,黑森里几点冥火飘忽不定。每个人的心都悬着,长毛怪尸,一村子的变态怪人,阴婚,安魂教……这一切都像变幻扭曲着面孔的怨灵渗透人心,一幕幕荒诞变怪的血腥和诡异的场景阴魂不散地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异度深寒。
    “不好,丫头浑身冰冷!”伊娜一把一把地抓起驴车上的稻草往丫头身上铺。
    青年脱下棉衣盖在丫头身上。
    张星超咬着牙强止浑身冰裂的寒意。
    “给!”青年从包袱里取出一瓶自酿的土酒,张星超抓过来猛灌几口:“这酒带劲儿!”
    在阴湿的山林间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的树林越来越稠密,夜色下的山峰重峦叠嶂。这不太像是邻近县城和小镇的路线,这更像是在步入一个千里无人区。
    张星超停住脚步:“这是出村的路吗?不对!这不是!”
    青年说道:“这是唯一可以出村的路。”
    不可能。既然村民们能够掠夺货物甚至是外乡人的尸体,那么附近就可能有一个小镇或者小县。蜈蚣老头手里的那本时尚杂志,更能说明问题:这附近必然有小镇。
    张星超冷笑地问:“原始森林千里深山里,会有一个能卖时尚杂志的县城?”
    青年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这是唯一的路,反正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天蒙蒙亮,他们走临一处绝壁,前方没有路,只有一条深长的峡谷。
    张星超把抢抵着青年的腰杆:“你把我们带进了绝路!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是唯一的路,你仔细看!”
    张星超向山对面望去,只见对山头好像有条盘山公路,难道是川藏路?可脚下的深渊隔断了去路。
    那山渊宽过一百米,往下看只见灰雾蒙蒙深不见底。
    阴暗的晨天,灰沉的浓雾缓缓上升,笼罩着千百山峦。雾潮透心凉。
    “你们走开…我还活着…我不跟你们走…走开…走开……”丫头面色惨白嘴唇灰淡,她忽然间说起胡话。
    “路在哪里?”伊娜急了:“你倒是说啊。”
    青年面无血色地说:“路就在山壁上,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们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记住,都是假的。”青年神经质地癫抖起来:“不干我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要找我!都是假的!记住,记住了,都是假的…不干我事,不要找我……”
    张星超环顾四周,峭壁三面临渊,左面绝壁凹处有个土坡,走进一看,顿感一阵晕眩。土坡之下是一条沿着峭壁凿出来的石路,最窄之处不过一尺宽,险道内向嶙峋怪石而外临万丈深渊,路势崎岖陡峭;下方浓雾重重,壁道深不见头。
    “跟上我!”张星超一手扛起丫头一手扶着山壁,沿着山路往下挪身。伊娜紧随其后。而那青年面带惧色,此时已无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下山。脚下坑坎凹凸,山岩陡斜,不出百步,张星超已是两腿酸胀。
    “不要拖我!走开!”丫头浑身发颤,口齿不清:“哥哥,快赶他们走…哥哥,他们拖着你的脚呢……”
    张星超只觉身负千斤,要在平时他负重百斤日行百里也不在话下,但连日来的劳累与饥寒已使他无力再可透支。两脚冰凉,腿下筋颤,他仿佛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他的两腿把他往山崖下拽。
    “你们走开,不要拖着哥哥…我不跟你们走……”丫头不住地说胡话。
    “还撑得住吗?”伊娜低声问道。
    “撑不住也得撑!”张星超的步子放慢了。
    “快下山了!”青年面无血色地说。
    张星超俯瞰崖下,灰雾更稠密,山渊依然深不见底:“快下山了?我看还早得很!”话音未落,前方一抹浓雾散去,山路变得宽敞起来,又走了五十步,地势越发平坦。
    “好浓的雾,笼罩了一切,竟使人误以为这悬崖很高,其实不过就五十多米,”伊娜松了口气。
    那青年的脸色开始变得死灰,就像染上了霍乱。
    张星超肩膀酸了,将丫头交给那青年,两人轮换着背她。
    “你们听!前面好像有个汽车站!”伊娜眼睛一亮。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车站?”张星超道。
    那青年一言不发,低着头嘴里不知念叨着些什么。
    “不对,肯定有车站。有很多人在等车呢,你仔细听!”
    前方雾气很浓,十尺之外一片浑沌,举头不见朝日。
    张星超将信将疑侧耳聆听,果然有人声。
    不仅有人声,还有马达声。但是这声音好像是从前方传来,又好像它四面而来,没有确切的方位。
    “顾不得那么多了”,张星超疾步而前。
    第5章:阴坟幽怨(2)
    更新时间2006-9-25 17:59:00  字数:2128
    一抹灰雾淡去,前方几耸山丘若隐若现。
    “你看,前面有几辆长途汽车!”伊娜兴奋地说。
    张星超并不答话,这荒山深林中连公路都没有,哪里会有长途汽车,但前方确有几辆大巴车,死灰的雾气团团聚拢遮掩住长途车,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迎着死雾走近长途车,两人的心跳骤然而停,阴寒之气挤入浑身每个毛孔,灵魂凝固了,眼前的一切令人魂飞魄散。
    这里是一处干涸的河沟,十多辆长途大巴车横七竖八地摆在沟里,车体都严重扭曲变形,玻璃粉碎,锈迹斑斑,有几辆四轮朝天,有的车厢撕裂。更令人骇然的是,车内尸体重叠,残肢遍地。这些尸体形态怪异,两手伸出车窗,有的尸体头往外钻,看上去好像整列车厢里千百只手死命地在往外抢。
    张星超抬头仰望,前方一峰绝壁耸入云霄。这些车辆都搁在峭壁下的河沟,难道都是从山上坠车而落入渊底的?尸体面孔极度扭曲,下颚拉长面部浮肿而淤血,这种死相很像是强烈失重状态下又突然坠地、在强大惯性作用下造成的剧烈震荡、使人体内颅腔及五脏震裂血压骤然升高血管爆裂。
    张星超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车的人在汽车坠地之时,在死之前,他们嘶叫着抓狂着要逃离车厢,挣命地抢身,相互践踏,尸重尸堆。一阵阴风袭过,死寂的车厢内“唧唧唧唧”锈响。
    “咕咕,嗤嗤哧……”车厢里几声微弱的怪喘,两具尸体蠕动了几下。
    伊娜骇得说不出话,推了推张星超。
    他放下丫头,掏出了枪。
    “咿咿呀……”尸体又蠕动了一下。
    “哧哧哧……”车厢里突然蹿出几只山猫,冲着张星超呲牙咧嘴。
    原来是这些山猫在啃尸。
    “砰!”他举枪打爆一只山猫,其余几只惊逃不见。
    遍地的残骸,重叠的尸体。
    绝壁之侧,又有一道凿出来的石路。
    突然,伊娜尖叫一声,张星超回头一看,只见身后那片浓雾中隐约有一群人影正悄无声息地靠向他们。
    “快走!”张星超背起丫头拉着伊娜就跑。
    两人顺着山岩石路连攀带爬地上到半山腰,这时天下起雨来。
    山间的灰雾缓缓沉到渊底,聚成一片厚实的阴瘴,马达声哭声笑声呻吟声透出阴云回荡在幽暗的阴渊。
    张星超和伊娜顾不得连日的劳累和浑身的酸软,一路抢攀上山。翻过一座残岩,眼前便是一条盘山路。
    “那些汽车可能是从这条路上跌下山崖的。”伊娜有气无力地说。
    “地上是什么?”张星超的两脚正踩在一层油膏上,滑腻腻的。
    地上的膏油粘稠,其表面的车轮印清晰可辨,顺着轮印往前看,不远处有道山弯,轮印并没有拐弯的迹象,而是直直地拉向崖边。张星超恍然大悟。
    棺材村,吊尸场,尸油。“尸油!!”张星超失声惊道。
    “什么尸油?”伊娜越想越怕。
    “那些村民把尸油涂在山路上的拐弯处,长途汽车从这里经过时,轮胎打滑无法拐弯,所以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