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统!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
    [大漠!] 落日急忙打断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她是裴映霜,裴映风的堂妹。] 老天,整个喜堂的人都在看着她们了!
    [堂妹?] 白面愣了愣,似乎正在艰难消化着这个信息,狐疑的眼神在一脸傻愣的男人和被狠狠丢到椅子上吓得连哭都忘了的女人之间逡巡了半天,刚才瞬间就被妒火占据了的脑子才开始飞快运转,[他们是兄妹?] 也就是说,不是暧昧的男女关系了。
    一张堆满笑容的脸立刻递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堂妹面前,[呵呵,堂妹,不好意思哦,刚才纯粹是误会。误会哈。]
    裴映霜怕怕地看她一眼,想偎到裴映风身边又不敢,想了想,还是扑进她身后的落日怀里,[堂嫂!这个凶婆子是谁啊?]
    一声“堂嫂”,只见厅上数人一齐变了脸色。
    落日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暗道不妙,怕是要刺激到大漠了!顿时悔不当初,早知道上次就和裴映霜说清楚了!
    扭头看大漠,竟然没有发火,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做声。沉默半晌,忽然伸手一把拉过裴映风,胳膊迅速缠上他的腰,头也紧偎到他胸膛,甜腻的声娇唤道,[映风。]
    厅上众人顿时骇得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不要说裴映风已和落日有婚约在先,光是大漠这宣示性极强的举动就够让人震惊了!
    裴映风也是被她吓得不轻,愣了好半晌才想起要推开她,刚动了下就发现她更用力地回抱住他,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低低道,[你要害我颜面无存吗?]
    他闻言不禁迟疑了,确实,今日他若这样直接推开她,今后她恐怕就要遭人耻笑了!就在这瞬间的迟疑中,她已拉他在身边坐下,两人亲密依偎,十指交缠。
    俊颜忍不住地阵阵泛红,他一时尴尬着,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大漠抬头看落日一眼,眸中掩不住的得意,她就是吃准了他的好心不忍!
    落日会意一笑,看来昨日的谈话大漠是认真的了,她真的不再顾及与她所谓的道义,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心中有复杂的感情,放心,欣慰,还有,佩服。她的勇气,早在很久很久前就被他的冷漠磨光了。这辈子,都只能做个感情上的胆小鬼了。
    她转过身,迎上众人各色的眼光,困惑的,同情的,不平的,[各位,有件事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大家解释清楚。就是,我跟裴门主的婚约,早已经解除了。] 本来是不屑多作解释的,世人要怎么想怎么误会,她从不放在心上。可事关大漠,她不愿意欠她个名正言顺。
    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人一颤,大漠却是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他的难过,她知道。可是,她已经替他努力过了,落日却根本无法给他幸福!既然如此,就由她亲自守护他好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她。
    就在众人仍在为这个消息惊讶时,不知是谁高声叫了一句,[新娘子来了!] 厅中立刻又骚动起来,所有的人都一起向门口涌去。
    落日也下意识看去——被簇拥着进门的,大红嫁衣缓缓而行的美丽新娘,美丽。虽然她被红巾遮住了面容,她却知她有多美丽。宛若仙子般的人儿,今日作了新嫁娘,该是更添了几份娇羞与妩媚吧?
    还有她身后,送嫁的莫家人。岁月不改俊朗容颜却越显成熟稳重的温厚男子,那是莫家主人,莫云天。身边深情相偎的,昔日的江南第一美人,莫家数十年唯一的主母,柳如烟。走在柳如烟左边的,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那是自小照顾柳如烟的乳母。当年她嫁入莫家时,乳母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表面上说是主仆,其实乳母服侍柳如烟与莫晴月母女多年,与她们已情同家人了。
    是,情同家人。在莫家,连奶娘都可以情同家人。唯一的陌生人,只是她这个见不得光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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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断网了一天,好不容易可以上来了,这是昨天的更新
    婚宴(二)
    墨玉般的眸中冷光一闪,落日脸上难得地现出暴戾之色。其实当年的是非恩怨,她也不想多作计较,只是看到莫家人就让她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往事。她的身世是莫云天的耻辱,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耻辱?这么些年,若不是为了见江夕然,她根本连踏进莫家一步都不愿意!
    可惜,显然有人不明白她的心思,莫云天的视线在屋中逡巡片刻,一看到她立刻欣喜地迎过去。
    落日冷冷地看着他,任他冲过来握住自己的手,高兴道,[寒儿!你江伯伯说你已经到了,我还不相信呢!] 大掌跟着抚上她的脸,语带心疼道,[你又瘦了。天水庄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外公跟舅舅的事,我们都很难过。我跟你柳姨很担心你,怕你想不开,一直托人打听你的下落。你这孩子,一闹就失踪几个月,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啊!]
    怎么,他现在是在怪她吗?她若真出了事又怎样?是,他会伤心,好歹他们也是父女嘛。不过顶多伤心个几天就可以把她这个人彻底遗忘了。反正女儿他有,真正疼的还活得好好的,死个无关痛痒的又会怎样?
    心里冷笑,她嘴上仍是淡淡有礼道,[寒月不孝,累爹担心了。] 对于莫云天,就算再齿冷,她总不会当面闹僵,毕竟是他生她,做不成父女也没必要做仇人。
    [没事。爹也不是责怪你,现在见到你没事,爹就放心了!对了,寒儿,我们父女俩也很久没有见面了,这次晴儿的婚礼结束,你就跟爹回莫家庄住几天吧!]
    落日垂下眼,正在思量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好,已有人挽住她胳膊,替她开口道,[哎哟,莫庄主真是太客气了!您的好意我代落日心领了,不过我们落日跟您无亲无故的,也不太方便随便住到莫家庄去,真是不好意思。] 爹?哼!现在倒一口一个爹了!早八百年死到哪儿去了!
    莫云天一时被她堵住话,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对外,他一直不曾承认过有这个女儿,就算是熟识的人,也只是称是义女。现在能怎么说?难道说我们不是无亲无故,她其实是我女儿?
    落日暗暗好笑,这个大漠一出口,果然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见莫云天一脸尴尬,还是忍不住出口解围道,[婚礼就要开始了,爹你快过去吧。]
    莫云天连忙点了下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她道,[寒儿,晚上爹去找你。] 见落日点点头,才放心地向喜堂中央走去。
    大漠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口气不善道,[你刚才干吗帮他?]
    落日微笑道,[好歹他也是我爹。给他留点面子吧。]
    [爹爹爹!他配吗他!] 真是越想越生气,不过想到落日向来不喜欢别人提过去的事,大漠还是把到喉头的咒骂又咽了回去,拍拍她的肩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他就是了。反正等婚礼一结束,我们就向江堡主辞行,说京师有事要立刻赶回去!让他晚上找鬼说话去!]
    [是,漠大人。] 她扬眉轻笑道。心中却是酸楚,走是当然的了,难道还要留下来,等着心爱的人洞房花烛?
    供台上红烛点起,该是拜堂的时辰了。随着司仪的一声呼喝,吵吵嚷嚷的厅堂顿时静了下来,静得甚至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江剑岁夫妇与莫云天夫妇一起坐在高堂上,一对新人站在堂前,新郎满面笑容,双方父母亦是笑逐言开。
    大漠有些神经紧张地看着落日,只见她神色还是很平和的,一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很专注的样子。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似乎是忽然间响起的,大漠感觉自己被吓了一跳,连忙看落日,她比她要平静得多,神色全无变化,甚至还恍惚带着笑意。
    啊!她这是怎么了!搞得比落日还紧张,好象成婚的是她的心上人一样!
    大漠暗暗定了定神,抬头见新郎新娘已拜完了天地,又听司仪道,[二拜高堂——]
    本来打定主意要平心静气看完整个过程的,耳边却忽然飘来细微的抽泣声,大漠又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又向落日看去,后者饶是先前的神态,除了脸色有些微微泛白。大漠仔细看了下,发现满脸泪痕的人原来是裴映霜,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回头去。
    新郎新娘还在向高堂叩首,上座上,莫云天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大漠瞪着他,恨不得冲上前去揍飞他一脸可恶的笑容。
    新郎慢慢站起来,伸手扶起新娘,大漠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半空中去了!她猛的抬起头,死命盯着司仪的嘴,等待他张口的过程似乎有一柱香那么的漫长——
    [夫妻交拜——]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大漠猛的转过头去,落日竟然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依然面色平和地目视前方。她简直都要佩服她了!其实,她又期望她会有什么反应呢?突然冲上前去大叫“停下!不要成亲了!”?就算她叫了又怎样?江夕然就会答应吗?江家二老就会答应吗?不可能的啊!那只会让落日在她最痛恨的莫家人面前再一次被羞辱!可是,虽然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好希望会发生些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好!她真的真的不想事情就这样了,落日守侯了十多年的幸福就这样子与她擦身而过!!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大漠脑中瞬间做了个决定,正想站起来大叫“等一等”,厅堂上忽然一片哗然。
    发生什么事了?!大漠下意识抬头看去,正看到那慢慢向她走来的红衣男子,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那男子仍是在,一步一步慢慢走来,耳边的惊叹声也一声响过一声。
    他终于停下,在她的身边。
    面色苍白的女子,视线却是茫茫然穿过他,一脸的平静,眼中却是无边无尽的空洞。“夫妻交拜”然后就是“礼成,送入洞房”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好象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谁来告诉她,何时该结束何时该离场?
    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她却是努力地睁大眼,牢牢地盯着前方,不能倒下,无论如何,她不能示弱。
    四周忽然寂静下来,众人似乎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抚去她滑过脸颊的泪,伴着一声轻叹,下一刻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温柔的声带着浓浓的挫败感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她的自尊,始终是比他还重要啊。就算逼她到最后一步,也无法让她把“爱”字说出口。让她流泪,心疼的反而是他。他这步棋,是不是走得笨了点?
    大漠眨眨眼,又眨眨眼,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直到江剑岁的咆哮声在头顶炸开,
    [江夕然!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这一声吼,也吼醒了厅内犹在目瞪口呆的众人,一时间,抽气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你立刻给我过来拜堂成亲!]
    江夕然看都不看他一眼,拍拍怀中人怔忡的小脸,柔声道,[好了,不要哭了。我答应你,今生除了你,我绝不会娶其他人的。]
    他这话虽然是对落日说的,声音却是不低,厅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遮着头巾的新娘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幸好江剑岁眼明手快,冲下台一把接住她。他额头上青筋条条暴起,震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给我死过来!]
    江夕然一手牵着落日,站起身,看着他平静道,[爹,今日的婚礼到此为止。]
    [你!你说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除了她,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紧拥住怀里人,他的声音温和,口气却是坚决无比。
    [不要叫我爹!你你你!你这个忤逆子!] 江剑岁手指颤抖地直指着他,[当初说要娶晴月的是你,现在说不娶的又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退婚。] 他神色淡漠道,好象说的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休想!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退婚!] 江剑岁气得一口气都快上不来了,一旁的江夫人连忙搀住他,对着江夕然眼眶红红道,[然儿,你就别惹你爹生气了。晴儿这么好的姑娘,你为什么不要人家?] 她真不懂,本来是好好一桩婚事,为何会搞成这样?
    [娘,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反正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莫晴月听到这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