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惊人,当时曾有位化缘的大师路过,点出她会为家人带来灾祸,要将她带往佛门清修之地。她爹娘舍不得,仍是将她留下。后来,她十岁那年,当地一个地绅看中她容貌,要买她入门。她爹娘不肯,地绅带人强抢,正好当时师父路过,救下了她,她爹娘却都重伤不治。她爹临死前最后说的一句话便是后悔当日没听大师所言……]
[她入门后,总是要事事比人强,师父说她是心中有了阴影,总想着要去选择别人,害怕被人选择。]
[她更怕的是,别人选择了她后又后悔。] 裴映风轻叹一声道。她的热情主动原来也不全是天性使然。
[唉,小漠的这种畏惧已根深蒂固, 要想改变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啊。] 寒天同情地拍拍他的肩道,[要想早些抱得美人归,可得使点非常手段。]
他话未说完,裴映风忽然脸色突变,面上一片煞白,手捂着胸口直直跪到地上。
[裴兄!你怎么了!] 寒天吓了一跳,忙蹲下扶他。
[我……我……身……上……的寒毒……发……作……了……] 他咬牙道,额上冷汗涔涔,似是痛苦至极。
耳边隐约有低低的呢喃声,他的意识慢慢被拉近。裴映风有些吃力地张开眼,正望进床边人焦虑的眸中。
[映风!] 她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扑到床上抱住他,小脸上还有泪痕,出口的声也带着哽咽,[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乖,不哭了,我没事的。] 他温和地笑,安慰地轻抚她秀发,柔声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你昏迷一天一夜了!] 她抬起泪汪汪的眸看他,[映风,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寒师兄来找她说他中了毒昏迷不醒时她还不信,可后来找遍了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诊断不出他中了什么毒。她甚至都去宫里搬来了御医,一样没用。
裴映风沉默片刻道,[小漠,我中的是天毒九宫阵的寒毒。]
[天毒九宫阵?那不是我们去药王谷那次……] 大漠诧异道。
[就是那次。你有没有觉得奇怪,那阵名叫天毒九宫阵,阵法确是奇特,却并没有毒物。原来当时我便已经不知不觉中了毒,只是没立即发作而已。]
[那日我也在阵中,为何我没事?]
[因为那毒是通过奇经八脉运行,只有内力高的人才会发作。]
她露出了然的神态。
他苦笑一下道,[其实之前将浩烟门的事务交给大哥后,我便想来京城找你的。只不过身上的寒毒突然发作,我特地去了一趟药王谷,所以才拖延了数月。]
[那药王爷爷怎么说?] 她紧张问道。
他顿了下,神色黯然地摇头。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还是强打欢颜道,[没关系,既然有毒药就肯定也会有解药。只是暂时没有研制出来罢了。]
裴映风没有说话,静默着看她半晌,缓缓道,[我明日便回浩烟门。]
[为什么?] 大漠惊诧道,[应该是去药王谷才对。]
他看着她,惨白面色,慢慢摇首叹道,[没用的。我跟药王已经试尽所有方法了。]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拼命摇他,急得眼眶泛红。
裴映风温温一笑,拥她入怀,[傻丫头,哭什么。药王是说我身上的毒解不了,可没说现在就会死啊。]
[真的?] 她泪眼婆娑地看他,他虚弱苍白的面容,她看在眼里好心疼。
[恩。] 他忽然挣扎坐起,将她拉开一段距离,认真道,[小漠,我中的毒,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最后的大限是什么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药王说可能是三年五载,也可能更久一些。]
[我不要!我要你一直活着,三五十年都不够!] 她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了。什么三年五载啊,她才不要。
怎么又哭了?他轻叹一声,长指拭去她的泪水,[你可知道,我不愿再将日子蹉跎在毫无希望的研制解药上,我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开一间小小的医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小漠,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允你什么了,我只想告诉你,我选择了你,便永远不会后悔。] 他说到这里停下,有些苦涩地笑道,[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这个样子,应该是你会后悔吧?否则你怎会一直叫我回——]
话未说完,一个温热的躯体已扑进他怀中,她紧紧抱着他,好象生怕他会消失一样,[我们成亲吧,马上成亲!]
[好。] 无言拥紧怀中人,他笑得欣慰。
天佑皇朝的丞相要出嫁了!喜讯先是闪电传遍了朝野上下,然后又火速在京师大街小巷传开。
大婚前三日,丞相府内又在上演每日必备的戏码——
[来嘛,来嘛!] 女子妖娆的声,奸笑着靠近。
床上的男子整个人已缩到墙角,退无可退了,他面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潮,嗫嚅道,[小漠,别闹了……]
[谁在闹啊!] 女子不满地撅嘴,扬了扬手中药碗,理直气壮道,[我是在喂你喝药,喏,还有半碗呢!]
[那你把药碗给我,我自己喝。]
[不要。] 断然拒绝。
她淫笑几声,身子又逼上前去,色迷迷看着他苍白中更显俊美的面容和——娇艳欲滴的唇。好想……非礼啊。
男子的脸在她的注目下越来越红,红得可以滴出血来,[那你保证不对我乱来。]
[好,我保证。] 她爽快应道。
他狐疑地看她一眼。
[干吗?不信我啊?放心,我南玄漠向来一言九鼎。] 她拍胸口保证。
药碗递到他唇畔,他刚低下头饮了一口,忽然面色绯红,猛咳一阵差点没噎死,[小漠……你的手……在干吗……] 出口的声细如蚊呐。
[帮你按摩啊,怎样,舒不舒服?] 她小手在他身上轻抚柔搓,惹得他心跳一阵猛跳。
[你答应不对我乱来的。] 他含冤指控。
[我没有乱来啊,我在服侍你呢,相公——] 最后一声相公她故意拖长音调,柔媚入骨。
男子瞧呆了她面上娇媚笑容,一个晃神,唇畔已印上她的柔软——
他的脸一下子炸红,迟疑了片刻,本该推开她的手却是紧紧环住了她。
在这个吻加深之前他艰难想到,为什么每次总是这样,明明是拒绝她的却总会变成响应她?
[大人,彩云纺送来嫁衣。]
冰冷的声在屋内回荡,浇灭屋内弥散的激情。
[啊!] 床边女子猛的坐直,瞪门边人一眼怒道,[你不会先敲下门啊!]
她的贴身侍卫无所谓地翻了下眼皮,又不是第一次看到,紧张个什么劲儿。
[下次记得先敲门!] 他家主子走过身边,恶狠狠强调道。
床上男子闻言不禁面露浅笑,看来,他的小娘子虽然爱逗他,在别人面前还是害羞得紧的。
大漠前脚刚出门,就有人后脚进了门。
看清来人,裴映风微笑招呼道,[寒师兄。]
寒天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走到床边坐下,一声也不吭,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裴映风被他看得头皮发毛,忽见他一边抚着下巴一边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你的精神确实比初来京城时好一些了。]
[师妹夫啊,我在药房角落的抽屉里不小心发现了——这个。] 药堂在重建中,裴映风又卧病在床,他便在四嫂和大漠的双重压迫下每日去帮他照看。
看他笑得诡异,裴映风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纸片。
是一张药单。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上面写着这是解除天毒九宫阵寒毒的药方?]
他顿了顿,看了裴映风的脸色接着道,[上面还写着,服用六个月便可毒清?] 算上先前的五个月,他身上的毒……
裴映风抬头,温温笑道,[是啊,自上次毒发之后,我已有数十日未觉身体不适。看来我体内的毒,应该是无大碍了。]
他倒是坦白。
[所以,我们家小漠……] 被骗了。
[是寒师兄提点映风说,要想早些抱得美人归,可得使点非常手段。] 他笑得暧昧,全无被揭穿之后的羞窘。
把他也拖下水了……寒天眯起眼,这个男人,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这么狡猾呢?
良久,[把药方收好了。] 他拍拍他的肩,笑得相当慈爱,[其实做师兄的,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师妹嫁个好人家呢?裴兄家世人品皆是上上之选,寒某满意得很啊。]
[寒师兄过奖了。] 他也谦和地笑。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三日后大婚,可得养足精神才行。] 他走到半途,又回头问他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小漠实情?]
[等到成亲后吧,我并不打算瞒她太久。] 因为不想她为他担心。
寒天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到时候你要是没地方住,随时可以来六扇门。] 以小漠的个性,踢他出家门是必定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 大漠走进屋内,眉头紧蹙道。这个寒师兄,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刚才在走廊里见到她时那个阴阳怪气的眼神——她到现在都发毛。
[没什么。] 他温和一笑,伸手揽过她,指间轻柔抚平她眉头,[这么好看的眉,以后别皱着了。] 她皱眉的样子总让他心疼。
她立刻被他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伸臂环住他脖颈,撇撇嘴道,[你啊你,把身体养好一点我便不担心了,不担心就不会皱眉啊。]
[恩。] 他应得有些心虚,想到寒天最后那一眼仍心有余悸,小漠……该不会那么狠心真把他踢出家门吧……
[小漠,你……会怎么对待欺骗过你的人?]
她从他怀中抬起晶亮的眸,侧着头面带困惑道,[这个问题……还蛮难回答的哎。因为从小到大,我还没被人欺骗过。呵呵,可能大家是看我心地善良,都不忍心欺骗我吧。]
才怪……他总算明白寒天那一眼的深刻涵义了,敢情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捋虎须这次他终于以身犯险了……
[映风,你没事吧?] 她诧异看他,怎么忽然抖得这么厉害?
他忽然俯身在她唇畔偷了个香。
[你?!] 她捂着唇,错愕看他。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往常都是她主动的!
他拥紧了她,绵密的细吻像雨点般落下,最后纠结成激烈的唇齿交缠。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在他怀里娇喘,媚眼如丝,他趁机道,
[小漠,我爱你。]
[我也是……] 她神智不清,听到这句话还是好感动,下意识应道。她也好爱他呵,从药王谷开始的爱恋,一路艰难行来,终能如愿以偿……
[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
他诱惑的声在她柔软的耳畔轻道,
[就算将来我做错事,也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听到这句警觉性顿生,倏的坐起,狐疑看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突然对她使美男计又提出这种要求……
[怎么会?] 他笑得何其无辜。
见她还是一脸半信半疑,他忽然一阵猛咳,虚弱的声苦涩笑道,[我都这样的身体了,还能瞒你什么……]
他的身体就是她不能踩的痛处,她蓦的放柔眼神,依偎回他怀中,手指轻抚他胸口,[映风,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恩。] 他微笑应道。总算先逃过一劫,不过还是没能哄得她松口,真是……不甘心啊,黑眸闪过遗憾。
额头轻抵着怀中人柔顺的发,裴映风忽然笑得春风得意,呵呵,没关系,他还有洞房花烛夜呢!到时候,他非迷得她神魂颠倒,亲口许下承诺不可!
番外之冬雪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直至破晓时分才停。
京师城西玄关的后巷,平时就少有人走,加上如今地上厚厚一层积雪不便行走,更是乏人路过。正因为没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