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心态端正平和,难怪烧出来的小菜带着温柔的味道。
    “琅琅……怎么会发生的?”卫启明却更关心事情的起因。
    他宁愿是自己自做多情,最后证明事情并不是因他而起,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
    温琅朝启明微笑,“事情已经过去,重要的是怎样做得更好。”
    温琅没想过要对启明说起那天的事,教启明为难。
    “是不是——”卫启明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先生,“是不是我生日那天客人中的一个?”
    温琅收了笑,她既不想违背良心,否认这一点,却又不想启明当众难堪,只能沉默。
    倒是君君听出个中滋味,把妩媚大眼一弹,“那个马不知脸长,又无知又刻薄的大婶,原来是熟人?!”
    温琅不出声,这是启明的事,她能说什么?
    老先生听了君君的形容,有些恍然地拍了一下桌面,“启明,难道是……?”
    卫启明点了点头,“是,我恐怕是沈教授的那位千金。”
    老先生摇头,啧啧,他这个得意门生,少时风流倜傥,风光无两,后来收敛了,想不到还是惹来这么多事。
    “唉,老沈的这个女儿——”老先生无语远望,又不好太过批评老同事教女不当。
    卫启明霍然起身,朝温琅微一颌首,“琅琅,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今天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长身而去。
    “哎……启明……”温琅拦他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出客堂间,穿过天井离去。
    但愿,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温琅在心里祈祷。
    第二十八章
    卫启明跑出食肆,已经冷静下来。
    他又能怎样去质问沈自芳?
    因为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而是喜欢琅琅,所以你妒恨交加,跑来食肆找琅琅的麻烦,是不是?
    他有什么资格就这样跑去质问沈自芳?
    沈自芳喜欢他,不是她的错,可,也不是他的错,错的,是这弄人的命运。
    卫启明猛地捶了捶弄堂旁的墙壁。
    此时此刻,他无法面对温琅。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样的痛苦自责负疚,他已经尝受过一次,他没有勇气再领受第二次。
    叶良韬接到卫启明的电话,立刻放下手头工作,驱车赶到一间茶餐厅。
    走进餐厅,已经看见坐在靠窗位置的卫启明。
    “启明,怎么,想起约老友出来吃下午茶了?”
    “良韬,我害怕旧事重演。”卫启明情绪十分低落,并不转弯抹角。
    叶良韬听了,心中一惊。
    当年的事,他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启明现在许是意气风发的企业家,许是满怀雄心的开拓者,亦或是功成名就的富家子……可是决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平凡普通的教书先生。
    当年的事,他全程旁观,最知道个中曲折。
    明明,错不在启明,甚至,启明也是那一事件的受害者,然而,却只得启明,负疚感最深,一直背负十字架到现在。
    他知道启明一直怀有一种深深的自责,觉得整件事,他负有连带责任。这些年,启明的行为,近乎清心寡欲,生活单调到近于乏味。这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新好男人谦谦君子的表现,可是在他看来,却与苦行僧似的自我惩罚无异。
    曾经,卫启明一如他的名字那般,是个星辰般耀眼的男孩子啊。
    “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心?”叶良韬问。
    他早已想剥开启明心中那看似愈合了的伤口,清除那里头深深埋藏着的毒瘤,而现在,也许是个契机。
    卫启明喝了一口奶茶,慢慢将发生在温琅身上的事,已经自己的推测,一一告诉叶良韬。
    “如果事情真像你推测的那样,并且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你会怎么做,启明?”叶良韬推一推自己的眼镜,是,当前正在发生,并且将要发生的事,简直如同当年旧事的再版,除开人物不同,核心别无而致。
    卫启明沉默,脑海里浮现当年那鲜血淋漓的场面。
    长发女孩手里滴血的剪刀,短发女孩腹胸间骇人的血洞,以及他口中无声的惊叫……
    那时年少,自恃家境过人,自己成绩优秀,轻松游走在女同学之间,对一个人微笑,又朝另一个人霎眼。他只是贪玩,从未打算真正在感情上许诺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似是而非的举动,已经深深造成了伤害,而他却不自知。
    沉默寡言内向的长发女孩,以为他对她的微笑温柔,就是告白。
    开朗善辩外向的短发女孩,以为他与她的志同道合,就是宣言。
    所以当长发女孩看见他和短发女孩在一起讨论辩论赛的内容时,那沉默少女积压长久的自卑自怜和嫉妒,终于酝酿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惨剧。
    她用美工剪刀,狠而准地捅进了短发女孩的胸腹之间,眼也不曾眨一下,然后抽出,再一次捅了进去,再抽出……
    等到他恍然意识到要上前去制止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短发女孩两侧卵-巢破裂,不得不全部摘除,终生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长发女孩精神分裂出暴力攻击反社会人格,一直被关在疗养院进行治疗。
    虽然以卫家的能力,极力将事件的影响压制在最小范围里,可是,他的人生,从此改变。
    他再回不去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笑闹随心的阳光少年。
    卫启明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已经老去。
    如果不是,遇见了温琅,他的心也许会这样沉寂一生罢?
    可是,那个夜雨迷离,灯光昏黄的晚上,他一眼望见了站在天井里的温琅,仿佛在等候归家的旅人的温琅,以及她嘴角浅淡却沁人心脾的微笑,他心中的冻原,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地,苏醒过来。
    所以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接近,认认真真地守侯,只为了有一天,可以向温琅,打开自己世界的大门。
    然而,旧日最最血腥梦魇的阴影,却从记忆的坟墓里,展开了它黑色的翅膀,笼罩现实。
    “良韬,我真的害怕。”
    “启明,如果害怕旧事重演,那么,去说清楚。暧昧不明,有时最最伤人。我们往往被自己编织的美好幻象,而蒙蔽了真实之眼。与其等到最后,被别人揭破虚幻的梦境,不如由你亲手打碎。残酷一时,好过她痛苦一世。”叶良韬对老友推心置腹。
    当年身为知名律师的父亲,全程参与了卫家对那两个女孩子家庭的赔偿事宜,拟定了所有相关协议。等事情尘埃落定,第一时间,将他送出国去,父亲没有多叮嘱什么,只说:不爱,就不要给对方错误的信号和希望。
    那件事,就如同蝴蝶的翅膀,扇动一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如今,看到启明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他乐见其成。
    更何况,令启明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的,是温琅,那么温柔又坚韧而美好的女子。
    “良韬,谢谢你,坚定了我的决心。”卫启明朝老友举了举茶杯。
    两个少时好友,隔着时间的河流,相视微笑。
    温琅不知道卫启明心中煎熬计较,她被其他事分散了注意力。
    君君说,“琅琅,你总孵在家里,那检测报告也不会早一天出来的。不如我们出去玩罢?你看秋高气爽,正是出游天。”
    温琅含笑,点了点头。她知道君君是待不住的,能陪她在食肆这么久时间,实属不易。
    “你想去哪里?我不能走得太远,免得检测结果出来,不能第一时间去拿报告。”
    “知道了,我不会去太远,就在城中走动,嘿嘿……”
    温琅被君君的“嘿嘿”一笑,笑得头皮一麻。
    温琅记得君君第一次这样冲她笑时,把她带去了城中最有名的舞厅。
    当那舞厅高挑的穹顶在午夜慢慢展开,露出一片墨色的夜空时,温琅记得自己在沙丁鱼群般拥挤的人群之中,忘记了摇晃身体,而是仰起头,遥望夜空。
    事后君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琅琅你晓得伐?你周围好多人停下来和你一道注视夜空,要不是我把你拉出来,恐怕要传染给整个舞池里的人。”
    君君第二次向温琅嘿嘿笑,是画着浓重烟薰妆,死抓着她,陪她去向大她们一届的一个师兄告白。
    那位师兄由始至终没能看清楚向他告白的君君的真颜,倒把在一旁当陪客的温琅打量得一清二楚,温琅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给君君一平底锅。
    事不过三,以后凡君君对她“嘿嘿”笑,温琅总是要提高警惕的。
    “哎呀,琅琅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君君嗔笑。
    “警觉地眼神,就酱。”温琅右手食指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君君。
    可到底还是被君君拉着上了街。
    君君与温琅走在一处,从来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君君着一身黑,发间始终别着白色绉纱山茶花,足蹬八英寸高跟鞋,即使已不再以哥特女王妆示人,但是伊脸上冷艳的神情,还是让她保持着极高的回头率。
    温琅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君君在外头永远是焦点,可是回到家中,却始终被父母冷落。
    君君曾自嘲地说,先知在本家永不受尊重。
    连耶稣都这样说了,可见是真的。
    与君君相反,温琅穿粉紫色碎花雪纺连衣裙,外头套一件水洗牛仔布料短夹克,踩一双紫色浅口抽带平底芭蕾舞鞋,足足矮了君君一个头,白白嫩嫩肉鼓鼓的脸颊,以及一副好脾气的微笑表情。
    君君常常会捏着温琅的脸颊肉肉,然后感慨,“琅琅,你一看就是一副宜室宜家,男人过尽千帆之后,愿意停泊下来的温柔港湾的模样。”
    以前的温琅听了,会得微笑。
    现在的温琅听了,会得“切”地一声,不以为然。
    谁要做花花公子千帆过尽后的港湾啊?!
    谁?谁?谁?
    第二十九章
    温琅的好心情,在被君君拖进时装店,迎头碰上前大嫂时,消失殆尽。
    君君说,琅琅你要过生日了,走走走,我们去给你挑一件你喜欢的衣服做生日礼物,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温琅听了哈哈笑,不忍扫了君君的兴,告诉她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里度过,再好的衣服,也都压了箱底。
    君君选了一间装潢精致低调的时装店,拖着温琅走了进去。
    店员看见先一步进门的君君,与后一步进门的温琅,前后表情虽则不变,可是眼神已经将她出卖。
    时装行业,由来先敬罗衣后敬人,十分势力。
    温琅老早已经晓得,所以并不放在心人,只是在店内随意走动,偶尔拎起一件来,看一看,然后放回去,没有太强烈的购买欲-望。
    好在店员的素质,还没有低到跑过来对客人说“这都是高级成衣,请勿用手触摸”的程度。
    不过眼神飘来瞟去的,也不怎么令人舒服就是了。
    君君挑了一件肉粉色层叠雪纺裙子,搭配一件布满铆钉的黑皮机车夹克,递给温琅,“喏,琅琅,试试看,我觉得你穿一定好看。”
    至温柔的雪纺裙子,与至阳刚的机车夹克,就像是温琅给她的感觉,一个既温柔又坚韧灵魂。
    温琅瞥见店员的嘴角动了动,可到底忍着,没有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来。
    温琅笑,不想拂了君君的美意,所以接过衣服,准备进试衣间试穿。
    恰在此时,另一间试衣间的门被推了开来,穿着一身大地色裹胸及地长裙的裴大少奶奶自里头走了出来,两人四目交接,打了个照面。
    裴大少奶奶目下一愕,不过随即微笑起来。
    “温琅,你也来买衣服啊。”
    “裴太太。”温琅点了点头。
    “说了要叫我大嫂的,怎么总忘记?”裴大少奶奶浅笑,转过身在镜子前左右侧身,“温琅你觉得怎么样?”
    温琅仔细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