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溪吗?”
    “是呀。”
    “来,上车,王叔叔捎你。”
    小康转过头,向我眨了眨眼,使使眼色。
    “不了,骑自行车也蛮快的。”
    “来来来,上来吧,骑车多费力气。”
    靠,这么热情,连拖拉机也停住了,下了车,王大叔拽过自行车龙头就往拖斗上送。我和小康面面相嘘、哭笑不得。
    我还一直惦记着芦苇坡上的那丛芦苇,虽是晚秋,苇絮败落,可那没人呀,我和小康怎么拥抱怎么嘶叫都行。
    我和小康钻进了驾驶室。
    王叔叔在前面开车,问这问那,和我天南地北说着话、唠着家常。
    我坐在后座,一边恩哦啊的回应,偶尔还故作惊讶地问:哦,天呀,王爷爷这么快就作古了?一边对小康动手动脚不老实起来。心理却在嘀咕:你家王老爷子都七十有八了,走路也摇摇晃晃,不作古才怪。
    小康一声不吭,紧紧拽着我的手,不让我乱动。我做乞求、可怜状,他非旦不松手,反而拽得更紧。
    我只好使出杀手锏,奋力抽出手,生气,脸色挂下来。
    这招果然好使,小康怕我生气,他靠过来,把我的手拿过去,轻轻放在了他裤裆的部位。
    哇,这么大了呀,我兴奋地抓了抓,浑身燥热,蠢蠢欲动起来。
    也难怪,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小康的命根发生实质性接触了,也不知道那里又有了哪些新变化。
    小康却是谨慎的,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开车的王叔叔,如果一发现王叔叔的眼神有瞄向驾驶室门外反光镜的迹象,他就立刻把我的手打开,或是使劲咳嗽。
    由于判断不准,反复几次,大扫兴致,只好作罢。
    回到龙溪再收拾你。我对自己说。
    算盘再怎么打也没有变化来得快。
    亲家马老板又要去县城进货,包了一辆面包车,我的东西在我回龙溪之前母亲就已经准备好了,塞进了面包车。
    本来他们打算先走的,可偏偏我在他们就要走的时候赶到了家。
    我说你们先走吧,我自己乘巴士。
    母亲不乐意了,父亲不乐意了,马德军和挺着大肚子的二姐不乐意了,连一向听我话的爷爷奶奶也不乐意了。
    “面包车多快呀,还稳当。”他们说。
    “还可以省十块钱哩!”我冲他们嘶了一下嘴。
    “这孩子。”
    他们简直是把我架进了面包车。
    当面包车飞驰而去,离开了龙溪镇,我才想起还有三件事没有做。
    第一件事:我给小康买的复习资料和那套衣服还没送给小康,一直放在新家的房间里;第二件事:大姐夫罗新华送我的那辆自行车,我早做好送给小康的打算,本想在离开龙溪的时候送给他,那些人一人一句,搅得我头昏,我竟忘了;第三件事:这件事,想必能从头至尾看此文的都能猜出来。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办,我这心理难受呀!心窝如万只蚂蚁同时咬着。
    隔着面包车的深色玻璃,我看见小康的眼神,忧郁中夹着哀婉,哀婉中夹着无助,他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面包,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回到县城,我特意嘱咐二姐夫马德军回龙溪后帮我办好前两件事。第二天,我不放心,给龙溪中学去了电话,小康跑去校长室接,半天不敢吱声,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听出是我的声音,才兴奋地叫起来。
    “涛子,是你呀?”
    “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打电话。”
    “嘿嘿。”想必他在摇头晃脑开怀地笑。
    “去我家没?”
    “去了。”
    “取东西了没有?”
    “取了。”
    “什么东西?”
    “复习资料。”
    “还有呢?”
    “初二英语难点解析。”
    “没有了?”
    “有。”
    “是什么?”
    “初二数学难点解析。”
    “衣服取了没?”。
    “。。。”那边没吱声。
    “究竟取了没有?”我火了。
    “没。。。没取。”我就知道是这结果。
    “为什么不取?”我火气又大了些。
    回龙溪,和小康刚见面对视的那几秒,我就发现他在我那套新买的拉练夹克衣服停留了一刹那,我知道他对我的穿着很喜欢,那是一种爱慕加欣赏而非掠夺性的喜欢,就像喜欢我这个人一样。只要是我穿的,他就喜欢,我穿得更好看,更时尚得体点,他就更喜欢。所以,我也想让小康穿好看点,让我更爱慕他、欣赏他,而且我要给他买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让他穿着它,就会想起我。
    “。。。。。。”那边沉默无语。
    “如果不去取,下次回来我不会和你再见面了。”我底气不足地威胁他,不见他?我能做到吗?杀了我也做不到。
    “我取。”
    “还有自行车。”
    “不要。”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才回答,语气很轻,但不失坚定。
    “没事,你去取吧,我和家里打招呼了。”我语气软了下来,小康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太多的施舍会让他不安,他对我好,不需要任何回报和馈赠。
    那边又不说话了。
    “小康。”
    “恩。”
    “自行车平时就放在我家,星期六你骑回去,星期天再骑回来,这样行吗?”我想了条自认为小康会接受的良策。
    “恩。”那边声音有些哽咽了。
    “涛子,我挂了。”
    “等等。”
    “还有事吗?”
    “有。”
    “什么?”
    “我想你。”
    “我挂了。”
    “等等。”
    “挂了。”
    “等。。。”
    拍!轻微擤鼻子声音传来的瞬间,电话断了。
    二十六
    说来我自己都不信,我看见刘大丰了,回县城没多久,就在县工人文化宫的篮球场。
    我是无意路过那里的,一群人在三个连成一块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着篮球。我边走边看,人很多,一组一组地打着半场。
    这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短发、高大、健壮,动作敏捷。我真没想到是刘大丰,只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
    是谁呢?我停下来,驻足观望。
    高大的铁网挡着我的视线,那人身手敏捷,总看见他在不停运球、跳跃,我无法看清他的脸。
    这个陌生县城哪有什么熟人,长得像而已,我欲离去。
    “好球!”一句响亮而熟悉的叫声传入耳。
    刘大丰,我猛然想起了他。
    是他的声音,每次我进了球,他都会冲我大喊:好球,然后拍着手掌鼓励我。
    我绕过铁栅栏,走到了篮框下。
    靠,他妈果真是刘大丰。
    他正背对着我,做着防守的姿势。我那个恨呀,当场我就捡起一个滚到我脚下的篮球,朝他砸了过去。咚,篮球砸在了他屁股上。篮球的主人冲我叫了句:小子,有毛病呀你。我冲他怯怯一笑,转身就跑。
    刘大丰摸了摸屁股,转过身,说了一句:谁呀。扔球的方向却没了人影。陪他打球的同伴朝我指了一下:那小子。
    刘大丰双手叉着腰,顺着同伴指的方向看了看。我想他也是呆住了,半响没吱声,见我越跑越远,才大喊:哎,林涛,是你吗?
    我没有回答,围着球场跑,绕到了高高铁栅栏的外面,在铁丝网外冲他挥手。刘大丰直接从球场过来,越走越近。
    终于,我们隔栏相望。
    “靠,林涛,真是你呢!”或许是过于惊奇与兴奋,很少在公共场合说脏话的他竟然开口就吐脏话。
    我没有接腔,只是笑了笑,笑得很勉强。
    那小子,也太不够朋友了,跑到县城了也不打声招呼,好歹你刘大丰也对我耍过流氓,有过不平凡接触。这么想着,委屈顿生,我抬腿欲溜。
    “林涛,你等等。”见我要走,他快速跑回场地,穿起外套,冲同伴挥挥手,跳上自行车,奋力一蹬,自行车倾斜着在球场的外沿划了道弧线。
    不到半分种,自行车就窜上了主干道,呼啦,飞到我跟前,再一个急刹车,扑哧,自行车打住,刘大丰双脚着地,冲我挠挠头,腼腆地笑了。成套动作一气呵成,很是干练、潇洒。
    “上车。”语气有点命令式。
    我顺从地上了车。
    才知道,刘大丰全家搬到了县城,他现在在县城的yy中学上学,由于他继续读初二,所以暑假没留在龙溪中学补课,走得也急,就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不说一声,还说要和我做朋友。”我这人,有了脾气和委屈就喜欢直接表露。
    “我也没料到会这样。”他把手伸到后面,抓住了我的手,“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呀,又见面了。”我抽出他紧抓住的我的手,握成拳,用力在他后背捶了一下。
    只隔了一周,刘大丰就骑着自行车来我学校找我了。“林涛,去我家吧,我和我妈她要你过去叙叙旧。”一见面,他就老鹰抓小鸡般把我推到了自行车后座。
    我和亲戚打完招呼,就跟他走了。在这个陌生的县城,我朋友实在是少,能碰到大丰,已算万幸。
    他家住着楼房,三室两厅的大房子。阿姨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热情。
    大丰的卧室布置得像个健身房,堆放了哑铃、拉杠、篮球、足球等各种运动器材。每天晚上,他都要做形式多样的锻炼。那小子,天生是块运动的料,来县城才几个月,篮球打得快赶上专业运动员了。
    那天晚上,我在大丰家住。
    上床,进了被窝,他还是习惯性从背后把我搂住。只是我不敢再转过身,与他拥抱,更别说动手动脚乱摸,或说些耍流氓之类挑逗的话了。其实,我知道,即使乱摸,他也不会拒绝。但我不愿这么做,我突然有了把大丰作为我生命里的一个重要好朋友来交往的想法,他是个好男孩,虽学习差点,但值得我交往。
    原以为会相安无事度过这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