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外,陈素雪之后就是杨彩霞,都要和人家结婚了,我还一直蒙在鼓里。看来,这个他妈的混蛋连朋友也不打算和我做了。
    结吧,结你的婚吧,就是十台大轿抬到县城请我,我也不去。谁他妈有闲心凑那份热闹!
    我的事情多着呢,看老师,会同学,家搬到县城了,也方便了,前脚从这个同学家里出来,后脚马上又要踏进了另外一个同学的家。很久没见,我们聊着天,开心谈着彼此的大学生活。
    只是,晚上回到家,吃过饭后,心,慌慌的,没着没落。坐在沙发看电视,爷爷奶奶与我说着话,我一边哼哼哈哈着,一边不停调换频道,眼睛却不盯着屏幕看。
    “涛子,干什么呢?连个电视也不好好。”妈妈似乎察觉了我的慌乱。
    “哦,没什么。”我扔下遥控具,“我睡觉了,明天还要去一中给毕业生谈高考体会呢。”
    去年寒假前,一中的校长就亲自给我寄发了邀请函,邀请我寒假回一中给下一届的毕业生谈高考成功经验,因为小康,我没回来,留在了w市。今年,听说我回来了,校长又亲自捎口信要我过去。
    经验交流会开得甚是热烈,提问便接二连三。
    有个学生问:“听说你是一中历史第一个市状元,超过北京大学二十多分,却被s大学录取。请问,你是报考失误?还是考完后的感觉真就这么差?”
    “报考失误。”我想了想。
    “为自己的失误后悔过吗?”声音从后面的角落传过来。
    “开始不后悔。”我转过身,看了看那个提问的学生。
    “现在呢?”
    “后悔了。”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我低下头,声音哽咽起来,“我父亲这一辈子,从不奢求我什么,只希望我能考上北京大学,我对不起他。”
    会议室一片寂静,偶尔传来轻微的叹息声。
    我抬起头,满脸泪花对大家说了最后一句“希望你们别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离开了那座天蓝色的办公大楼。
    回到家,妈妈已把午饭准备好了。我吃着吃着,眼圈又红了起来。我扔下筷子,跑进房间,抱着被子啜泣。
    “涛子,你怎么啦?”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妈妈,我对不住你。”想起在w市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再也不堪忍受,扑进她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四十
    初二,大姐夫罗新华要回龙溪参加鲍小康的婚礼,还问我回不回。我摇了摇头。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涛子,去吧,回龙溪走走,透透气。小康还是你从小玩到大的老邻居呢。”善良的妈妈,还以为我在为两年前的报考失误而伤心。
    我还是没回去。
    没人知道鲍小康带给我的伤害究竟有大。
    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浩劫过后,我所剩下的,只是一幅没有灵魂的皮囊。如今,灵魂慢慢回归,我不想再失去。
    初三,我在被窝里卷缩了一整天,慢慢梳理着这一年来的历程。初四,我开始出去活动:上午给原来的班主任拜年,下午与几个同学上工人文化宫的球场打了球。初五,龙溪的二姐来县城给我们拜年了。
    理所当然,她会说到小康。
    “涛子,小康结婚你咋没回来。”
    “哦,我病了,一直在床上躺着呢。”我大声回答着,答完,我连忙叉开了话题,“二姐,你们什么搬来县城?老在龙溪窝着我可不上你那啊。”
    “你呀,别小看龙溪,以后发展要比县城还好。。。。。。”
    你就吹吧你,虽说龙溪交通便利,还是附近三县的中心,可毕竟是弹丸之地,能发展到哪去?
    我冲二姐抛了个不屑的眼神,出去了,以免她再提及鲍小康。
    初五、初六,这两天,我很少呆在家,尽量避免捕捉到不想捕捉的信息。
    可为什么总是这样子,不想碰见的人,你总能以种种方式中的一种遇见,比如说,鲍小康。
    我是在初七见到鲍小康的。
    我当然没回龙溪,更没去找他。是他来县城了,带着小三一块来的。要不是小三在旁边,我肯定朝他脸上吐口水了。
    虽然,我自身也是个很脏的人。
    当时,我正在楼下的音像店租碟。听见有人叫我:涛子哥。
    转过身,看见了小三。
    起初,我还为自己认错了人,盯着他看了半天。见我没反映,他红着脸,挠挠头,又叫了声:涛子哥!
    我这才醒悟过来,哦,这个小青年真是小三。
    我跑出去,亲热地抱了抱他。
    小子,个头这么高了,都快成大人了。
    “小三,你来了?怎么来的?”
    “和哥哥一起来的,他开车。”小三兴奋地说,还用手指了指远处车站的停车场。我顺着小三的手指望了一下,一辆大汽车映入眼角,还未见人,我又立马快速扭过头。
    “小三,走,跟涛子哥哥回家!涛子哥哥带你在县城好好逛逛。”
    “哥哥还在那边等我。本来他不让我来找你,我说看你一眼就走,他才勉强答应。”小三迟疑了一下。
    切,你以为你谁呀!
    凭什么不让小三来见我!
    一股热血冲顶,我用力拽着小三的手,快速朝远处车站的停车场走去。
    我看见了他,鲍小康。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室,吐着烟圈,悠然听着杨钰莹的《甜甜小妹》。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我只说了句:“你先回去,我留小三在县城玩几天。”
    鲍小康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墨镜未取,尔后,把脸转过去,发动马达,嘟嘟嘟,把车开走了。
    我的心隐隐作痛。
    用力咬咬牙,努力使自己恢复正常。
    只要见到那个人,心就会痛。
    我骑自行车,驮着小三满大街乱转。回家,用vcd给他放血腥的枪站片。和小三在一起,很快乐,隐隐作痛的心,舒缓些。虽然小三是小康弟弟,但我几乎不和他谈及小康,他也似乎不愿多说。小康开始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越飘越远,随风而去。
    晚上睡觉,不敢再抱小三,16岁的男孩,再抱,就真要被抱成同志了。
    借口被子小,我给小三另铺了被子,我们各盖各的,紧紧挨着。
    “小三。”
    “恩。”
    “你现在家干什么呢?”
    “做学徒。”
    “什么学徒?”
    “汽车修理。”
    “在龙溪学?”
    “恩,跟姐夫学。”
    “哪个姐夫?”
    “马德军。”
    “他会修理?”
    “他开的修理店,跟一个师傅学。”
    “谁要你去学的?”
    “哥哥,哥哥和马德军合伙开车,要我跟着学修理。哥哥还说过完年就要我学开车,以后跟着马德军跑。”
    “谁的车?”
    “哥哥和马德军合买的。”
    “怎么不把中学读完?”
    “哥哥不让。”
    “有爸爸送就行,修理以后可以再学。”
    “爸爸现在送不起。”
    “怎么送不起,又花不了几个钱。”
    “。。。。。。”小三没说话了。
    隔了一会,才说:“今天去看爸爸了,他看见我们,哭了。”
    “爸爸怎么啦?”
    “哥哥没告诉你?”
    “怎么啦?生病住院了?”
    “他。。。他杀人了。”
    “啊。”我惊得连忙把被子掀开,爬了起来。
    有些事,还是特意起来向妈妈询问才知道。
    鲍叔叔被抓起来了,原因是他杀了人。
    杀谁了?黑麻子。
    黑麻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三番两次从外地赶回云泉骚扰风秀婶。风秀婶本就够骚,再被一个骚男骚骚,不骚出问题才怪。鲍叔叔原本平静下来,日趋安稳的家再次风云突起了。
    是男人,就有尊严,何况是要强的男人。绿帽子戴久了,终究要出问题。
    忍无可忍的鲍叔叔怒不可遏,操起一把刀就往黑麻子身上砍。
    鬼哭狼嚎、血花飞溅。
    一刀过去,风秀婶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鲍叔叔的大腿,大喊大叫。鲍叔叔双脚被困住后,挥刀一扔,刷,刀又砍在了黑麻子的后背。
    黑麻子当场倒地,血流成河。风秀婶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黑麻子倒了,风秀婶昏了,鲍叔叔开始不知所措了,他又没杀过人。
    有个村民闻声赶来,接着,人群闻风而动,蜂拥而至。
    黑麻子并未死去,残了。昏死后的风秀婶醒来,语无伦次、表达不清,半疯半颠。现在,成了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好的时候是风秀婶,发作起来,高声叫唤黑麻子,与一个疯婆子无异样。
    家就此不成为家了。一个蹲监狱,一个成半疯婆子,一个停止学裁缝,还有一个辍了学。
    这么惊人的事件,就发生在一年前我和小康在w市度过的那个春节,而我父亲竟未在信中有半点提及,哪怕一个字。
    幸亏小康回来了。
    “这孩子,苦了他,命呀!”妈妈闪着泪花。
    “小三继续学习,二妹继续学裁缝,家里有彩霞照着。这姑娘,喜欢小康,小康和她订完亲,她就住进了鲍家。”
    “小康转业后,本来分在县城公安局,张远光帮的忙。他只报个道,就辞了职,你和二姐夫合伙买了汽车,里里外外跑起了运输,还做生意,倒卖木材、钢筋、水泥。。。。。这孩子,就有那么一股子劲,几次跑得都晕倒在驾驶室里。不到半年,在龙溪建了房,家也搬到了龙溪。日子慢慢好起来。”
    “刚出事那阵,我们也刚从龙溪搬到县城,忙里忙外,一直没回龙溪,还是后来小康探亲结束返回部队路过县城时告诉我们的。。。。。这孩子,心眼好,他特意嘱咐我们别告诉你这些,说是怕影响你的学习。。。。。”
    那晚,我用被子捂着脸,泪一直在流。
    我似乎感到了冥冥之中的某种牵连。年后不久,小康申请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