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悲切切地说:“不不不!太后娘娘,您的仁慈令新月感激不尽,新月又怎敢劳烦太后娘娘。新月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我和克善能够住进努达海将军家里,请太后娘娘成全!”
“放肆!在太后面前,你竟然自称‘我’!”皇后眉一皱,脸一板,大声呵斥。
新月吓了一跳,泪汪汪怯生生地瞄了皇后一眼,又垂下头,好似受气的小媳妇,委委屈屈地说:“奴、奴婢认错,请皇后娘娘恕罪。”
太后见状,不满地瞪了皇后一眼,“皇后,新月初来乍到不懂礼节,还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正伤心着,你贵为皇后,理应宽大仁慈,包容小辈才是!”
皇后垂下眼睑,低声认错,态度温驯看不出异样。
自从太后去了一趟五台山回来,对她的态度不复以前的亲热,特别在妃嫔侍寝方面总是阴阳怪气,好似乾隆不近女色是她造成的,昨天还当着众妃嫔的面冷嘲热讽下她的面子。
起初皇后不明所以,忍气吞声地讨好太后。久了渐渐明白,皇上这半年来每月大多时间留宿坤宁宫,极少涉足妃嫔的寝宫,也没有给后宫多添些新人,造成皇后独大的现象。
太后对权利的掌控欲极重,眼见皇后掌管凤印把持整个后宫,无缘无故地她又不能开口夺走皇后的权利,心中焦急,乾隆那边说服不了,就把所有火气投向皇后。
皇后想通后,对太后的发泄并不放在心上,只要乾隆的态度始终不变,她保住自己的后位,维护好永璂的权益和前途,太后的刁难根本不算什么。
太后发作完皇后,转头面对新月又是和蔼可亲的模样。
“新月你别怕,有哀家在,没人敢欺负你。至于你说的,去努达海将军家住,这可不成,哪有主子住到奴才家去的!如果你是怕宫里头规矩多,不习惯,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你暂时住在慈宁宫,谁敢说半句不是,自有哀家替你做主!”
“不不不,太后娘娘您误会了!皇宫很好,可是再好也不是新月的家啊!努达海和骥远对我们姐弟有救命之恩,一路上对我们照顾有加,我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们的家人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亲切!新月真的好想报答他们,求太后答应新月如此卑微的请求吧!”新月见太后这般慈祥好说话,一定能够体谅她报恩心切,再接再厉苦苦哀求。
哭哭啼啼的诉说自己逃难的经过,努达海和骥远犹如救世天神光芒万丈的出现,对他们一路悉心体贴的照顾,纾解她面对家破人亡的痛苦悲伤,自己对他他拉这个温暖的家的渴望balabalabal……沉浸在臆想中的新月没有发现身边的克善满眼轻视不屑地盯着她。
太后听得稀里糊涂的,如果新月的理由单独涉及努达海,精明如她肯定会瞧出异样。可是她连骥远都提到了,还口口声声要去他他拉府报恩,联想到传言中骥远的优秀俊朗,年轻有为,确实是绝佳夫婿人选,莫非新月喜欢上了骥远?
太后再老辣,也绝对猜不到新月看上的是人家一双父子,打算效仿帝舜来个娥皇女英来着。
由于乾隆没有跟她提过骥远早已暗地里定下紫薇的准额驸,太后想着他他拉家是皇家的奴才,能够照顾格格是多大的荣耀,理应感恩戴德。反正新月只是个异姓王的格格,住到将军府应该没多大问题,又能成人之美,岂非更能彰显自己这个太后仁慈宽厚。
于是,太后忘了理应先跟乾隆商量,便擅作主张同意了新月的请求。
此时此刻,太后压根儿没记起来新月正在守孝中。
他他拉一家也由此迎来了一场旷世噩梦。
☆、第九十五章
努达海接到太后懿旨——乾隆知道太后越过自己擅作主张后头上乌云密布,但他自诩“孝子”,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好当着外人面驳了太后的意思,自打嘴巴,而且他想到,倘若在颇有几分姿色的新月勾引下骥远仍能坚守阵地,以后紫薇嫁过去,就不必担心他会为了女色宠妾灭妻了,基于对未来女婿的考验念头,乾隆黑着脸默认了——太后怜惜新月格格家逢巨变,年幼失怙,不忍她受到宫廷规矩的束缚,特封新月为多罗格格,由他他拉将军府接待照顾!
至于克善,乾隆见次子年纪虽小,但头脑清明勤奋好学,是个好苗子,培养好了将来封个郡王爵,可以成为下任皇帝的得力助手,不能叫他给他那个不着调的姐姐糟踏了。
所以乾隆封了克善为端亲王府的世子,以永璂伴读的名义留在宫中。
本来新月很不情愿,认为她是克善唯一的姐姐,理应由她教导照顾养大成人,可转眼一想,她是要到将军府追求真爱的,克善呆在身边只会碍手碍脚,倒不如留在宫中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于是新月毫无愧疚地把克善丢在脑后,望着窗外的月亮怀念与努达海、骥远曾经共同赏月的“甜蜜”回忆。
听完太监念的圣旨内容,他他拉将军府的大厅内有两个人只感到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世界末日的绝望大约便是如此。
不过努达海毕竟经历过大风大雨,硬是挺着了腰板扯着僵硬的笑脸恭恭敬敬接了旨,塞了个大元宝给传旨太监把人送走,回头看见欢天喜地的三位女眷,与同样苦逼的儿子对视一眼,齐齐一叹。
“努达海,骥远,你们怎么了,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雁姬敏锐地发现两父子神情苦闷,关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皇上说让我们照顾新月格格,我总觉得不妥……”努达海吞吞吐吐地。
“有什么不妥的,皇上让将军府照顾新月格格,是皇上看重我们他他拉家,对我们家的‘恩赐’!明天新月格格到我们家,你们两个可不能再这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是格格误会了就不好办了!”老夫人一跺拐杖,板着脸警告。
骥远哭笑不得,有苦难言,“不是啦,玛嬷,而是那个新月,她其实……”
“新月格格有什么问题吗?她是王府格格,接受王府礼仪的熏陶,一定是个端庄优雅,高贵美丽的格格!不知道她脾气大不大,会不会总是摆格格架子,好不好相处……哥,你见过新月格格,她人怎么样?快跟我们说说!”珞琳天真无邪,对即将住进自己家的新月十分好奇期待。
雁姬在有关丈夫与子女的问题上总是心细如尘,眼见努达海与骥远一脸忧郁挣扎,心知那个新月的事情应该不简单,温温柔柔地开口,“努达海,你又是有什么顾忌,就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有些心理准备,免得到时新月格格来了,我们不知不觉间犯了格格的忌讳,可就不好了。”
雁姬说的有理,虽然她担心的跟他们烦恼的天差地别。
雁姬她们没接触过新月,不知道新月的德行,更不会想到新月觊觎他和骥远。而且新月是多罗格格,是他们的主子,如果她想对她们不利,太后皇上十之□站在新月那边,他们只有努认栽的份。
倒不如索性把话说清楚,让她们有所戒备,总好过事后受伤害。
达海和骥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东西。
然后,努达海把荆州之行新月纠缠他和骥远做的总总荒唐事说了一遍,骥远补充,等努达海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杯水,雁姬三人完全陷入惊愕之中。
“那个新月是怎样呀!她当自己是天仙还是嫦娥,肖想哥哥不够连阿玛都不放过!王府格格了不起吗,举止放荡比之青楼女子还不如!”珞琳口直心快,暴跳起来噼里啪啦一阵批判,这会子新月在她眼里就是个不知廉耻意图破坏她家庭的坏女人!
“珞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可说出青楼这种话!传出去不得被人笑话!你要时刻记住谨言慎行,以后不许再这样了。”雁姬严厉地教训珞琳,她虽然宠溺儿女,却在教育问题上绝不放松。
珞琳撇撇嘴,不以为然,但没有反驳雁姬。她知道额娘是为她好,刚才也是被新月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
女儿乖巧听话,雁姬很欣慰,转头看向努达海,眼中掠过一抹复杂。她自然相信努达海不会出轨背叛自己,不过每一个女人在听到自己丈夫被别的女人惦记都不是滋味。
“现在怎么办,新月毕竟是格格,身份尊贵,我们即使不乐意,也不能违抗皇上的旨意。而且这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反而会给人留下话柄,届时被反咬一口,说我们造谣生事破坏格格清誉,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咱们一家的。”雁姬忧心忡忡,生怕担心的事情成真,到那时她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从震惊中回神,又听得雁姬的话,皱起一张菊花脸,不以为然地说:“会不会是你们操心过头了,有可能是新月格格刚刚失去父母,把努达海当成阿玛来敬爱,只是表达方式不同了些,造成了误会?”老夫人越说越深以为然,突然笑了起来,“更可能是因为她喜欢上骥远,所以爱屋及乌,对你这个阿玛当然要热情一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他他拉家大好的机遇。新月虽说是端亲王府的遗孤,可她还有一个弟弟继承王府,将来肯定尊贵不凡。骥远年纪不小了,如果能娶到新月,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努达海闻言脸色大变,他是直接受到新月摧残的受害者,最是清楚绝不是误会。新月要是嫁进他们家门,岂不成了送羊入虎口,一箭双雕?!
骥远更直接,一听到老夫人要他娶新月,脸色顿时犹如踩到了狗shi,一脸便秘的表情。
雁姬愣了下,还真考虑起这种可能性,毕竟雁姬是传统古代妇女,思想保守,新月又不是勾栏院出来的姑娘,应该没那么大胆。
事实证明,新月就是个古代妇女中的奇葩,思想比现代还先进。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不可呀额娘,骥远不能娶新月。”
“为何不可,我看他俩就很般配!”老夫人被附和惯了,骤然被儿媳妇反驳,顿生不悦,一副铁了心要让新月做自己孙媳妇的表情。
雁姬连忙配合的称是,而后挂上苦笑,“可是额娘,您忘啦?之前皇后娘娘三番两次召儿媳进宫闲聊,曾经透露过皇上有意撮合骥远与和亲王刚过继的养女和薇格格,叫我们先不要给骥远定亲。和薇格格可是极受宫中那三位与和亲王爷的宠爱,我们得罪不起呀。”
老夫人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这一茬!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果真是人老了,记性也变差了。”
和薇格格是皇上新封的和硕格格,虽然只是和亲王的养女,但这点瑕疵在皇上表态视和薇格格如亲女的情况下微不足道。而新月只是个异姓王的遗孤,要靠山没靠山,要地位她多罗的品级低于和薇,克善年纪还小,未来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
如果骥远娶了和薇格格,他他拉家既讨好了宫里,又牵上了和亲王这条线,好处多多根本不是新月比得上的。有脑子的都知道该选谁。
“骥远我警告你,新月进府后你最好规规矩矩的,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决不可跟她有过多牵扯,徒惹闲话!”老夫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非常看好新月,下一秒就视她如洪水猛兽,巴不得骥远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和薇格格?”骥远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说的是紫薇。
原来她已经被正式册封格格了……
不过要争取三大巨头的满意,紫薇一定下了很大功夫。不由得,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骥远恍惚了下,雁姬却会意错他的表情,微笑着解释,“你刚回来所以不知道,和薇格格是和亲王爷刚过继的养女,我在宫里见过,她体态端方,温婉贤淑,谈吐不俗谦和有礼,是个性子极好的,额娘很满意,相信你也会喜欢她的。”
两辈子都没摆脱童子鸡“美名”的骥远童鞋被雁姬调侃的眼神弄得脸瞬间爆红,手足无措地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都没想过娶妻……”越描越黑,最后连珞琳都取笑他。
不过多了这一出小插曲,新月带来的阴霾渐渐消散。
到了第二天,一家人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依然被新月的特立独行狠狠撞了一下腰。
☆、第九十六章
珞琳是家里的小女儿,从小倍受娇宠,养出单纯率真有话直说的性格,却不会恃宠而骄仗着阿玛的官位高做出无法无天欺压别人的恶心,偶尔任性刁蛮起来也是可爱讨人喜欢的,但她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觉得休养好也是个大问题——生平没见到像新月如此没脸没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