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你去请个道士,毕竟要我再死一次也不是不行,可王洛辰的身子受了伤,你一定也会很心疼吧!”天啊!她的语气好酸!醋意重得她都羞惭得想直接去撞墙了!
    她多期盼他的否认啊!
    最好是她不小心在无意间惹恼了他,才让他对她视而不见,人跟人相处哪有不吵架的,吃烧饼都会掉芝麻了,解释开来就没事了!
    可若是因为他心系在王洛辰身上,那……那她就真的是寡妇生儿子,半点指望都没了!
    “你……”
    老天爷,他琢磨许久之后,终于要开口了!
    是生是死,就待他下文了。
    “我怎样?”她觉得她紧张得连心跳都停摆了。
    “钱都花哪去了?”
    “啊?”这……这跟她刚才说的那些无关吧?
    “告诉我,钱都花哪去了?”
    第六章
    马车行进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汉璃城较偏远的郊区,一栋破旧的屋舍前停下。
    说破旧也不尽然,或许它前身的确是风雨一来就有可能倾毁的破屋,可现正在整修,梁柱重新打造,地板重铺,内外墙亦以砖块重新堆砌,就只剩下屋顶尚未修补。
    他们下了马车来,慎家非一脸困惑的看着这半新的房子。
    “你把钱拿来整修这房子?”难不成这是她与钱富邦的爱巢?
    罗晨神秘笑笑,“我带你四处看看。”
    脚才动,就看到一名似在与人玩乐的小朋友冲了出来,边回头边嚷着,“来追我啊!来……”砰!撞上了眼前的慎家非。
    慎家非将他拉正。
    “快道歉。”一旁的罗晨叮嘱。
    “对不起!”小朋友抬起头来,看到罗晨,开心的喊,“罗姊姊!”
    “小民乖,看是谁来了。”
    小民转过头来瞧见慎家非,笑容大大绽放,“谢谢。”
    为何要跟他道谢?心头纳闷的慎家非怱觉这小朋友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尤其是那句没头没脑的“谢谢”。
    “是罗晨来了吗?”一道男声自屋内傅出。
    听到男子的低沉嗓音,慎家非的神经顿时紧绷。
    会是钱富邦?
    走出来的男子腰间系着围裙,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年纪不轻,四十出头,笑容温暖,一看便知是个良善的好人。
    不是钱富邦。慎家非暗松了口气。
    钱富邦才二十出头,面容算英俊,巧言令色,是女孩子家很容易倾心的类型。
    “这位是……”男人惊喜开颜,“是慎公子吧!”
    慎家非面容未有任何波动,直盯着那男人,心想他跟罗晨是何关系?
    “慎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男人热络上前。
    又跟他道谢?慎家非实在是一头雾水了。
    “程叔,我先带他参观一下好吗?”
    “好啊!”程叔点头,“我正在煮饭,不嫌弃的话,待会一块用膳吧。”
    “谢谢程叔,你先去忙吧!”
    “好,我去忙,待会记得过来吃饭。”
    程叔进屋去,而小民则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后头。
    “他们是谁?”慎家非问。
    “刚刚那位男人是程叔,而这里约有十来个小朋友跟小民一样,是孤儿。”罗晨淡笑,领着他进屋,里头约有七八个小朋友,其中几个年纪较长的,正在帮忙挑菜叶,瞧见罗晨,皆欢喜的过来簇拥,知道她身旁的是慎家非,又是一迭连声的感谢。
    “他们谢我什么?”这是他最纳闷之处。
    “谢你为他们修砌了房屋。”罗晨指使小朋友回去忙手上的工作,领着他绕了屋舍一圈。
    “并没有。”
    “这里的小朋友都是程叔在抚养照顾,但程叔财力不优渥,撑得很勉强,屋子破了也没钱修缮,所以,我拿了你的钱帮他们修屋子。”
    初时,她拿钱是为了安全感,可偶然认识了小民,再因他认识程叔,了解他们的状况后,她毅然决然将钱拿出来替他们修缮屋子!
    三百两的去处难道统统在这屋子上头了?慎家非愕然。
    他们来到屋后,面对的是一大片空地。
    “我还想买下这片空地,让他们能够耕地,自给自足,这样就不怕断粮饿肚子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帮你建立好名声。”她转过身来,仰头直视他,“我听闻大家都说你是黑心奸商,商人奸诈为赚钱汲汲营营,我认为这无可厚非。”她的老板也是名大奸商啊!
    “重点在你赚钱之后,为这社会做了什么。三百两、一千两,对你来说都是小钱,却可以让这些小朋友有个温暖的家!我相信,你会愿意出这笔钱的!”
    她每日替他送午膳时,若他还忙着,她就与粮行内的伙计聊天,约略知道他也是苦过来的人,打小失怙,为了生存,什么事都敢做,如此奋斗不懈,不计辛苦,才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伙计们对他又敬又畏,敬他眼光独具,洞悉社会经济走向,总能比他人更早一步预知粮作产量,五年前甚至精准预测沿海地区的战乱,战区粮食大缺,靠此大发了一笔战争财。
    畏的是他在抬价时的狠绝,有人说他是无情的鬼,为了钱,连良心都肯抛弃。
    可她认为他并未当真泯灭天良,要不,他不可能对她——或是对王洛辰——这么好。他只是跟她一样,太习惯努力的为生存拚命,就算手上已经有大笔金钱,仍是害怕山穷水尽的那天到来,是强烈的不安全感驱使他眼中只有赚钱这事,而容不下其他。
    她不希望他跟她一样,直到某天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穷得只剩下钱,只有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头,外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真的真的好孤单、好寂寞……
    他垂睫,“所以,你是为我?”
    难怪那些小朋友、那位程叔见到他时,不像他人眼中充满厌恶,他们的笑容真挚,目光崇敬,简直是将他当作神来看待了!
    她为他作饭、送膳,肯接近陪伴,已让他感动,没想到她为他做的不只这些,她甚至企图扭转世人对他的印象,想将他自黑心奸商的污名中,转为大善人吗?
    “我当然是为你!”她拉起他的手,“可是我手上的钱已经花光了,而屋顶还没修,空地也还没买,这些钱,你可以帮忙出吗?”
    说实话,他并不愿意出这笔钱,这些人是否吃饱喝足关他何事,可因为是她开的口,他愿意!
    这世上没有人能自他口袋中挖出钱来,除了她!
    而殷殷盯着他的眸既楚楚可怜又充满希冀,又有谁能拒绝!
    “你要多少,尽管跟帐房说吧!”
    “真的?”她开心展颜,“我跟你说,我还打算等屋子盖好后,办个paty……”
    “趴……踢?”
    “呃,宴会啦!什么行善不欲人知,那都是狗屁!好事就该宣传,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去跟城里几个有钱人筹款,利用众人的力量,多建几所孤儿院、老人院……多建几所善堂!”真儿更正她数次,她每次都忘记。
    “对了,还要培养他们习得技艺,这样将来才有生存的技能!”有钱真好,想干啥就干啥! “你说,好不好?”
    “这似乎不是一个妇道人家该行之事。”
    “我知道!”她扁嘴。这些事情真儿早叨念过好几百遍了。“所以我是用你的名义啊!”替他赚了名声,又帮了人,一举两得呢!
    “我只想把你藏在家里,对我一个人好就好。”
    “我知……”她抿住下唇,“你这话是在对谁说?”
    “对用心对我的那个人说。”
    闻言,她不仅未感到欢喜,反而胸口沉甸甸的,像压了颗大石,让她难以呼吸。
    若她不是将那三百两拿来替他建立名声,而是单纯拿来挥霍,他恐怕不会对她好言相待吧!
    他的冷颜以对,余光擎受命不准再给她半毛钱,是这两天的事,然而,他答应不管她拿多少钱都无上限,是他以为她是王洛辰时的事。
    换言之,对王洛辰,他是单纯的想对她好,而她,是因为她用心对待,所以他只好不辜负……
    那是多无奈的心情,就好像因为她是父亲的女儿,即使受到继母那方的压力,他还是给了她在家中的立足之地……
    “想什么?”怎么她看起来并不开心?秀气的眉眼间,似乎染着轻愁。
    他是否说错了什么?
    “我在想,你这两天对我不爽,是不是以为我把钱拿去乱花了?”
    若只是乱花那还无妨,他丝毫不在意,他是怀疑她把钱给了她爹,说不定是给了旧情人了!
    想到自己的误会,慎家非不由得赧然,更没那个脸说明是自己乱猜疑、乱吃醋。
    “我以后若有任何疑虑,一定会先跟你问清楚。”他不会再胡乱猜测了。
    她的推测果然没错!罗晨的心更沉了。
    她没想到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竟是一个心里早就住了其他人的男人!
    他的心已被占满,没有属于她的空间。
    “嗯。”她思忖了一会,扬首道:“你答应我了,会把屋子盖好,替他们买下空地的喔!一定要做到喔!”
    “当然!”
    “那就好。”她欣慰拉开嘴角。“我们进屋去吃饭吧!程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在慎家非的屋内用过晚膳,收拾过后,罗晨正要起身离开时,慎家非忽然抓住她的手。
    “今晚就留下来吧!”
    她讶然低首望着脸上微染暗红的男人。
    “这怎么可以!”一旁的真儿喳呼,“小姐她……”
    「好!”罗晨点头。“我留下。”
    “小姐……”
    “你去休息吧!”她顿了顿,“先叫厨房烧桶浴水来。”
    小姐该不会真的想……真的想跟慎家非行周公之礼吧?真儿讶异得下颔都快掉了。
    她不是说,她这辈子只有钱富邦一个男人的吗?
    “快去。”罗晨推了推怔愣的真儿。
    小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爱一个男人的专情小姐了!真儿泪奔离开,去完成她的叮嘱。
    罗晨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