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我沒有說過誰可愛的話。」
    「但這種組合不是很合理嗎?田徑隊的王牌選手,和細心照顧他的可愛經理。」
    「會長,你又在尋我開心了,她對待每位隊員都很細心,又不是只有我。」不理會他話中的挖苦,高錫泉拎起自己的運動提袋。
    「你再等我一下好嗎?我換件衣服,淋浴的話應該不會超過十分鐘,之後我們就可以去影展了。」
    「這個嘛……其實我有點掙扎。」
    「欸?」高錫泉大受打擊地回過頭來,但聽梁宥君說自己為了處理各社團的活動預算,睡眠嚴重不足,加上那隱藏在玻璃鏡片下的淡淡眼圈,他也只能把「今天是最後一天」的話吞回肚子裡,認命地點點頭。
    「那我送你回宿舍休息吧!票的話我拿去還給蓉蓉,說不定她還能找其它人一起去……」
    「蓉蓉?」
    梁宥君少見地蹙起眉頭,高錫泉知道這是他極度不悅時的細微表情,但不明白他不高興的原因。
    「我聽到我的名字嘍!」不知何時回來的方宜蓉,以活力十足的聲音宣告著。「怎麼了嗎?小泉,你沒有在說我的壞話吧!上次我不是故意要拿錯毛巾給你的喔!」
    高錫泉嘴上說著「才沒有」,瞄了梁宥君一眼,只見他已恢復以往的平靜,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會長說他今天有點累,沒辦法去影展。票還給妳,妳看能不能再找人陪妳去。」
    「咦?可是你之前不是說很想去嗎?」
    「我還好啦!我是聽說這場影展有很不錯的電影,才想去看看的,但現在也沒辦法了。」不敢說主因是梁宥君,高錫泉從提袋中找出影展的票。「不過要是最後我們誰都沒去成的話,感覺很可惜。」
    「既然如此的話……」眼睛盯著他手中的票,方宜蓉卻遲遲沒有接過的意思。「今天是最後一天,如果你還是很想去,要不要跟我……」
    「我是說我很累,沒說我不去啊!」
    一貫的慵懶嗓音倏地闖入兩人之間,高錫泉發現手中的票被抽走了,只見梁宥君高舉著那兩張票,在半空中反復觀察。
    一旁的高錫泉和方宜蓉,則是各自露出欣喜或錯愕的表情。
    「我只是想麻煩泉寶貝在我累到睡著的時候,叫我起來而已。」
    這一瞬間,梁宥君的嘴角漾起一抹迷人微笑。只不過,他彰顯笑容的物件,是神情相對失落的方宜蓉。
    「都已經是影展的最後一天了,要是還沒辦法去的話,怎麼想都覺得太遺憾了,我們可不能浪費了「蓉蓉」的心意……是吧?」
    第二章
    當男主角抱著即將離開人世的父親浸入水中,看著父親實現自己所說的傳奇故事,化為巨大的魚兒在水中優遊,高錫泉感到一股熱氣湧入眼眶。
    雖然這部電影他已經看了第三遍,仍被深深感動。
    只不過,真正沒看過這部學生,之前一直吵著要看的人,現在卻睡死在他肩膀上,還發出「嘶呼」、「嘶呼」的吐息聲,令他好氣又好笑。
    看來,這位學生會長是真的累了。
    用來播放電影的禮堂一片漆黑,只有螢幕反射出的些微光亮,映照著枕在他肩頭的臉龐,壓在肩上的重量,象徵這個人在他身邊有多放鬆,並且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他。
    「還說要我記得把你叫醒咧……」
    斂起嘴角泛起的笑,高錫泉搖搖頭,決定等到影展的最後一部電影播放完畢,再喚醒這位睡美人。
    「不是說了要叫我起來嗎?」
    果然被抱怨了。
    載梁宥君回宿舍的路上,奮力踩著腳踏車的高錫泉早已有了心理準備,聽著身後的責怪,他只能陪笑安撫。
    「今天就算了吧!你要是想看這部電影的話,下次再借dvd來看。」
    「這種以幻想劇情和豐富色彩為賣點的電影,當然要用大螢幕看才過癮。」
    就算沒有回頭,也能知道梁宥君心情不悅,因為以往總在腳踏車行進中,扶住他腰際的手,像是表達抗議似地環抱在胸前,和他保持距離。
    今天的學生會長,不是很好應付。
    「好啦!既然你想看大螢幕的話,我們也可以去mtv看。」
    「那種地方是給沒錢的人開房間用的。」梁宥君的語氣冰冷,下一秒突然貼近他的背脊,在他耳畔低語,「還是你計畫在那裡對我做什麼?」
    「會長!」高錫泉好不容易穩住龍頭,才沒有連人帶車摔入路旁的水溝。
    「看吧!你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不然不會這麼緊張。」
    「你這個人真是的……」撥開梁宥君猛截他臉頰的手,高錫泉頭也不回地用力踩著踏板,發洩滿腔的怨氣。「我知道了,今天算我不對,下次不管你睡得多熟,看起來有多疲倦、多可憐,我一定會狠下心叫你起來看電影,好嗎?」
    「你生氣啦?」
    發現梁宥君的語氣丕變,高錫泉心想這個人真狡猾,只有在他生氣的時候,才用這種可憐兮兮的態度逼他軟化。
    「我沒有生氣。」
    「泉寶貝,你沒有發現自己說謊時……」修長指頭戳戳他的嘴角,梁宥君趁他還沒有出聲反抗前開口。「這裡會繃得緊緊的嗎?」
    高錫泉不甘心地咬咬牙,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都逃不過這個人的眼睛。「會長……」
    「你知道,我已經三年級了。」
    梁宥君感慨的聲音恰好切中他最在意的那件事,高錫泉頓時沉默了。
    「我只是很珍惜我們共度的時光,想到和你一起看電影的機會被我白白浪費掉,就覺得很懊惱。」
    「我們……還是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的。」這句話,他分不清是用來安慰梁宥君,還是用來安忍自己的,腳下也放慢了速度。
    「時間這種東西,說快不快、說慢不慢,說不定……有一天你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從你眼前消失了。」
    「會長,請你別說那種奇怪的話。」
    忍住心頭一抽的痛感,高錫泉回頭白了梁宥君一眼,沒想到那黑白分明的雙眸,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我只是舉例說明嘛!」
    「就算是舉例也不行,我先跟你說好,不准對我不告而別。」
    「我的副會長還真是強悍耶!既然如此的話,你就把我看緊一點啊!」
    線條優美的薄唇漾起弧線,梁宥君手裡似乎揣著什麼,直接塞進高錫泉的襯衫口袋。
    「等等,這是什麼?」
    「我房間的鑰匙。」
    「咦?」
    無視于高錫泉詫異的表情,梁宥君只是拍拍他的胸口,確認東西安全後,向他燦然一笑。「你可別進來偷襲我喔!」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情。話說回來,你這到底是……」
    「你不是怕我跑掉嗎?以後你可以直接進房來叫我起床,送我上學,我就沒有機會開溜了,不是嗎?」
    「可是……這也……」總覺得這種推論怪怪的,但高錫泉一時也想不到理由拒絕。
    「不過是多了項小小的工作,有什麼困難的?」
    「話不是這麼說……」高錫泉歎了口氣,現在才發覺自己簡直被當成僕人使喚,而他的主人竟視為理所當然。
    如果房間裡有其它人就算了,一想到要獨自走進彌漫危險氣息的空間,他就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至於哪裡危險,他也說不上來……
    「還是說,你忍心讓我為了學生會的事情熬夜,隔天早上卻因為起不了床而遲到?」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腳踏車在熟悉的路口轉彎,眼看著學生宿舍已在視線可及的範圍,高錫泉問了聲。「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沒有。好啦,這樣吧!最後我再給你一個最大的特權,這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喔!」
    當腳踏車停在宿舍門口,從容下車的梁宥君,口同賞賜他天大的恩惠,向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雖然明知不會有什麼好事,高錫泉仍難以抵擋慣性,乖乖湊上前去。
    「我允許你……」當梁宥君以媲美電臺dj的磁性嗓音,說出他所思賜的特權,高錫泉立刻捂住耳朵,激動地「欸」了一聲。
    「我、我才不要咧!」
    「什麼嘛!不知感恩的傢伙……對我來說,熱情到令人渾身發燙的早安吻,可是最有效的清醒方式喔!」
    「會長!」明明是和平常一樣的捉弄,為何如今無法泰然處之?
    「明天早上我想多睡一會,七點半在我房裡見,晚安嘍!」
    頎長身影一如往常地灑脫,梁宥君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一個轉身,向拋在身後的高錫泉擺擺手,往宿舍大門走去。
    高錫泉趕緊跟著跳下車,想將腳踏車停好,但平時習以為常的事情現在卻怎麼也做不好,就連想從上衣口袋找出鑰匙也手忙腳亂。
    「可惡……會長!我不會去叫你起床的!」
    「你會來的。」背對著他離開的人,連腳步也沒停過。「因為你捨不得丟下我。」
    「我……我才不……」
    「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你!」這一瞬間,高錫泉的腦海中浮現自己在那個失控的早晨,彎腰親吻對方的畫面。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和往常一樣,假裝還沒醒來……
    然而,儘管高錫泉還想說些什麼,那道身影已消失在門後,只留下滿臉漲紅的他,以及這才掏出口袋的鑰匙。
    「這……算什麼嘛!他是什麼時候跑去打的啊?還有那個什麼鬼熱情……真受不了!」
    呆望著手中的鑰匙,一想到梁宥君提議的叫人方式,高錫泉就頭疼欲裂。
    握緊鑰匙的掌心,還能強烈感受到金屬物品造成的痛感。只不過,他再怎麼覺得難受,也捨不得丟開這萬惡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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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晚的輾轉難眠,高錫泉幾乎是睜著雙眼迎接天亮。
    自從開始練習跑步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失眠的經驗。上一次失眠,就是梁宥君開口喊他「泉寶貝」的時候。
    好不容易撐過田徑隊的晨練,幾經掙扎之後,當他發現自己嘴上咕噥著「我才不要去叫他起床」,眼睛卻直盯著牆上的時鐘,便放棄了自我欺騙。
    反正他就是放不下那個任性的主子。
    此外,他還想問個清楚,到底那個早上樑宥君是不是早就醒了?是不是已經察覺他的失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