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典雅秀气的白色衣服,当下决定穿一件雪白的丝洋装,配上白纱帽,剪裁得简单又雅致。这一套是上回到百货公司时,温行远特别替她挑选的,腰太大而送去改,拿回来便一直没穿过,今天姑且穿它一次吧!虽然太女性化的衣服她不喜欢,可是温哥哥爱看呀。“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这么一回事罗!
晃着晃着,大壁钟摆来摆去,终于摆到三点正,她实在挨不下去了,再盯钟摆一眼她准会被催眠得不醒人事。皮包一提,她跳了下去.差点没从扶手上滑坐下来。不行不行!今天是小淑女,不可以这样的。
今天司机老刘开车去保养了,唐煜一家子又还在午睡,只好自己搭公车去市区罗!
走出大门,汽车喇叭声吓了她好大一跳。她看到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地房边,驾驶座中是展文扬,他探出头。
“我去市区,你要不要搭便车?”
想到温哥回来了,心情一下子大好,又不想闻公车汗臭味,想到有免费车可搭,便开心的点头了。
“好呀!”
上了车,一心想着和温行远见面的情形,兴奋得不能自己。没发现展文扬沉沉的目光,车子往山下驶去。
等雪儿发现不对劲之时,车子已经上了中清交流道,往高速公路上而去。雪儿急叫:
“你要去那里?我要去市区!你上高速公路做什么?”
展文扬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台北--我住的地方。”
“我要下车,你凭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雪儿脸色发白,恐惧占满眼中、心中。她一直忽略了心中那股不安,以为他不敢做出可怕的事!但是,他做了!并且要带她上台北,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我要你,我会娶你,你放心!”他说。
雪儿叫:“你疯了!”冷汗直冒的看油表车速由一百更往上升,车子快得像在飞!已快到苗栗了!不!她不能任由他带走!她要想法子逃掉!这个人已经疯了!她拉开他忘了锁的车门,准备跳下去!她死也不要让这个人带走!
“你不敢!快关上车门!”他大吼!一时不注意,车子滑了个大弯!
“煞车!停车!放我下去!”她尖叫!一脚已探了出去,底下的公路像一条瀑布往后奔流,两旁的景物是迅速快转的电视萤幕,快得叫人眩目!
展文扬伸出一只手抓住她往外倾的身子,一手控制方向盘,急踩煞车!
“不要碰我!”雪儿受不了他碰她!不顾一切挣扎开他的箝制,一拉一扯间,她整个人往外跌了出去。“哇……”
展文扬双目红丝的大吼,猛踩煞车,后方来车应变不及将他的车撞了开去,直冲出公路撞在公路的护栏上。后方来车十余辆全撞在一起,交通立即大乱,展文扬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是:雪儿小小的身影跌出车外,被冲力一拉,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公路高凸出来的水泥台而静止,动也不动,雪白的衣服上全是怵目心惊的腥红血渍……他害死她了。
温行远乘的飞机提早到台湾,雨点时已回到公司,想到雪儿三点半才会来公司,就先开了个会。会议进行到一半,心中没来由的扭痛了一下,使他全身莫名的沉重了起来,突来一阵不寒而栗使他心慌不止。他要见雪儿!马上就要见到!正想要结束会议,突然会议室的门匆匆被推开。唐煜惨白一张脸冲进来,拉住他猛往外跑。
“唐煜?”他叫。
“雪儿出车祸了。”
五个小时后,雪儿由手术房推入加护病房。脸上的颜色比床单还白。温行远刚刚抽了一千cc的血给雪儿--终于,将她由死神手中拉回了一条小命。没有人可以将温行远拉离开雪儿的床边,虽然他的确该好好的休息睡一觉。
唐煜看不过去,架起他。
“雪儿要明天才会醒,现在,你给我到床上去睡一觉。”
“不!我要等雪儿张开眼!滚开!”温行远低吼。但他力气耗尽了,长途飞行加上五个小时的煎熬,他敌不过唐煜的力气。
唐煜让人在病房内加一张床,扶他上去道:
“躺好!我来告诉你雪儿怎么发生意外的。”他的话成功的阻止了温行远的挣扎,他静默下来了,他一直忘了问原因。
唐煜心中苦得半死,希望简单说完后,温行远不会拿枪第一个毙了他,引狼入室,哎--“我家的客人展文扬--我想,他是爱上雪儿了,可是雪儿不看他,也不喜欢他。他是个很有独占欲的人,一直想得到雪儿,无法忍受雪儿已心有所属,将雪儿骗上车,想要偷偷带到台北,甚至回到日本。而雪儿拼命挣扎……最后跳车……”
“那家伙呢?”温行远声音冷得像冰冻三千年的寒冰,平静无波的脸上有着山雨欲来的暴戾之气。他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唐煜按住他,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与强抑的怒气。
“脚骨拆了,有脑震汤的倾向.我已让人送他回台北观察,到现在还一直昏迷不醒。l“送他回去?”他爆发了:“在他对雪做出那种事之后,你竟然还将他送了回去!”
“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你还想怎样?行远,我不能让你犯下杀人罪!你是我的小舅子,也是小雪儿赖以活下去的一切。好!你今天杀了他,下半生你在牢中度过,那雪儿要怎么办?守活寡吗?”他压低音量,却也气冲斗牛,唐煜含怒的敲醒他理智,分析给他听。“他已经得到应得的报应了,也许他下半生都将成为植物人。”怪谁?就怪他自己无聊想当媒人而引狼入室吧!展文扬成那样子,唐煜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展文扬的父亲交代呢!
温行远沈痛的看向雪儿……幸好她没有撞到头,可是全身都裹满了绷带,令他心中滴血不止,背上被尖石刺入,险些刺入心脏……老天!她小小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
“难道我什么也无法替她做吗?”
“看好小雪儿就行了!让她迅速恢复才是最重要的事,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如果展文扬还醒得过来,再来好好算帐吧!”
温行远眼眶红了起来……幸好……幸好……他不敢想像如果雪儿有个万一,他会怎么样?推开唐煜,他坐到雪儿床边,紧紧将她一只了无生气的小手放在脸上。雪儿……小雪儿……打他懂事就没有再掉泪的人,此刻却泪湿她一只小手;真的,感谢老天,没有将雪儿带走……他不能失去她……
雪儿清晨一醒来就哭了出来,轻轻的啜泣声惊醒了温行远。他跳下床,咬牙忍住头上传来的晕眩感,坐在雪儿床沿,急叫:
“怎么了?小雪儿?很疼吗?”
“我完了,温哥哥……”由于背部伤势较重,她趴着睡,小脸埋在枕头中直流泪。
温行远小心的扶她坐起,尽量不让她的背部碰到东西,他的手臂小心地环住她肩颈,接她入怀:
“我叫医生来看一下,好不好?”他轻吻她额头。
“全身是绷带,我完蛋了!变成丑八怪了!”
老天!雪儿大小姐睁开眼第一件想的事竟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一个刚从鬼门关旅行回来的人怎么先担心起自己的美丑问题而不是安危问题呢?
“雪儿……”温行远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嫁不出去,没人要了啦,我不要活了……”她哭得悲痛至极,恨不得乾脆死掉算了!
温行远温柔笑道:
“还有温哥哥要呀,小雪儿不是一直想当温哥哥的新娘吗?”
雪儿更形伤心的哽咽说:
“我讨厌身上有疤痕,丑死了。你要娶,我也没脸嫁了!”
“我会请医生把你的伤口治得连疤痕也没一个,好不好?别再伤心了。待会唐煜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雪儿让他拭去泪水,一抬头,才发现温行远满脸的苍白与憔悴,胡渣子更是长得乱七八槽,不复以往的光鲜。嘟嘴道:“温哥哥也生病了吗?没有听我的话定时吃三餐对不对?一点也不会爱惜自己。”
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惨成什么德行,还敢老气横秋的教训温行远。他轻捏了下她红通通的鼻子。
“还说呢!你又是怎么珍惜自己的,跳车?你的胆子比特技演员还大,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一想起跳车那一幕,豆大的泪珠又从雪儿大眼中扑簌簌的落下,颤抖的身子直往他怀中缩。
“他要非礼我,说他要我,叫我跟他走,他说会娶我……车子很快的往台北方向开去,我好怕离你愈来愈远。本来开车门也只是要威胁他停车而已……可是--可是他的手抓住我,而我受不了他碰我,打掉他的手后,人也跌出去了……”
好不容易才有点血色的脸又转白了,温行远连忙搂紧她,轻抚她秀发,叹道:
“你可以在收费站逃掉呀,或者趁他停车加油时逃跑,不然到了台北还怕没地方逃吗?以后--小雪儿,我会永远保护你不受伤害--但,我仍要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先为自己的安全设想,知道吗?做什么事都不可以伤害到自己!”他颤抖的声音充份显示了他害怕失去她。
被他关心得这么强烈,雪儿心中好感动。她早就知道,偶尔出一点小意外,是件不错的事。但她可不敢明白的对温行远讲,不然伤口好了之后,就会有一顿皮肉之苦等着她生受。
她抱怨着:
“我讨厌医院,医味好重!呼吸得好难受。”
“医院本来就不是复健的好地方,再住几天,确定无大碍后,我们再到埔里去休养,好不好?”他用询问的口气,但却是不容反驳的神情。
暴君!雪儿在心中偷偷咕哝着。
“那可不好!不就真的成为丑媳妇见公婆了吗?”
“小雪儿会是个最漂亮的媳妇。”他笑了笑,又道:“而且,想拉同情票,现在是个好机会,收买人心正是时候。”
这倒是!雪儿想了想,直点头,随即又叫:
“要放我一个人在埔里吗?那我宁愿留在医院受苦受难!”
他当然不放心放她一个人。
“我向唐煜告一个月的假,好不好?”
雪儿这才很满意的点头,笑笑的打了个呵欠……闭上眼低喃:“好想念那一片花田……不能让温妈妈知道我把那一盆水仙养死了哦!我一概不承认,是它自己不想活的--哎呀……人家还不想睡啦!讨厌--讨--厌--”终于到一点声音也没有。均匀的鼻息与起伏有致的呼吸告诉温行远,她睡着了。
他很小心的扶她回床上睡,帮她盖上薄被,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一旁看她,轻捏着一撮乌黑秀发把玩……心中肯定了一个计划--他要永远保护着雪儿,因此该有所行动了。
一回到埔里,小雪儿成了大家急欲关爱的宠儿,这是温行远意料中的事。不过看雪儿那张不胜凄苦的小脸也知道,被人太过关爱,有时候还挺累人的。
每天温母会给她进补,不许她下床,不允这个,不可以那个,人人当她是玻璃做的,生怕一下床就会碎了似的,要她直直待在床上不许动;先前一、两天还好,过了三、四天已有不耐,再来五天她就快疯了!,这叫好动的雪儿怎么受得了?何况她复健的情况良好,许多小擦伤的疤痕早已脱落复原。半个月后,连伤最重的背部伤口也只剩一条十五公分的伤痕,按时抹药就快好了,根本没事了嘛!好吧!也许还有点虚弱,那一定是长久卧床的关系!可是可惜只有她一个人会这么认为,别人还当她是落不禁风,一出去就会散掉似的。她想出去!她想出去!外面风光这么明媚,景色这般美好,阳光这样诱人。窗外看出去的花海在向她招手。现在是秋天的花季,大家都很忙,在没有人有空的情况下,她只能被软禁在屋子中,一步也不许出去!
雪儿嘟着一张小嘴,手上抓着小说,一点也无心翻看,坐在客厅中生闷气。好不容易进屋来的温行远闷头就一直打电话到公司问公事进度与营运情形,一身工作服表示等一会儿还要出去帮忙。
原本情绪已经够低落了,背部的伤口还不识好歹的痒了起来,痒得她更是一肚子火,委屈的情绪急起直上.愤怒的将手中书本用力掷向地板,发出好大一声碰响,转身跑上楼!
“雪儿!”温行远吓了一跳,急急收线跑上楼。
推开雪儿的房门,见她趴在床上哭,好不伤心。她从来就不曾出现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
“怎么了?雪儿?”他走近她。
“我讨厌你!讨厌所有的人!”她埋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