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夏清风听着耳边陈安的声音,知道自己已经回到皇宫,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一切慢慢传达到脑海,夏清风却猛的一惊,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这不是玉溪宫……
    夏清风猛地坐起身,吓得旁边的陈安惊声叫道。
    “皇上,不要乱动!您的伤还没好!”
    夏清风一眼便认出,这里是晨曦殿,张嘴欲问,却只发出沙哑的‘啊啊’声,喉咙里一片火烧火燎,陈安立刻反应过来,转身端了水到夏清风面前。
    夏清风缓缓咽下清水,刚开始还有的疼痛,慢慢好了起来,一喝完水,夏清风就问道。
    “朕为什么会在这儿,曦儿呢?”
    “这……”陈安端着杯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清风看到陈安的样子,想起在边城时上官雷和夏清泉的话,心里一片怒火,不想再从别人嘴里听到类似的话,夏清风掀开被子,拿起外袍便下地要走,却听陈安苦苦哀求道。
    “皇上,算奴才求您,您这身子现在哪能下地,快躺回去等太医来看看,再作商量也不迟啊。”
    夏清风推开陈安,一言不发的朝门外走去,这时,刚要进门的李朗夏犹清和几个文武大臣见夏清风一脸冰冷的朝外走,都吓了一跳。
    等夏清风出了大门,身后的太医才叫道。
    “皇上!不可走动啊!”
    一瞬间,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可夏清风突然回头,冷眼看着一群人,说道。
    “若不想死就来拦朕。”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神。再看去,夏清风已走了很远。
    “糟了,皇上要去玉溪宫!”李朗一跺脚,立刻用轻功追了上去。
    挡在夏清风面前,李朗心惊胆颤的说道。
    “皇上。”
    “李朗,不要挡着,否则,朕会要了你的命。”
    “可是……啊!”
    李朗话未说完,夏清风已一掌击在他身上,虽然内力不大,却还是震得李朗摔出几米远。李朗知道,想拦是拦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清风走远。
    一路上,夏清风遇到许多宫人,但每个人看见他,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快到玉溪宫时,夏清风却慢下了脚步,心开始剧速跳动起来……
    曦儿,让我看到你在那里,看到你对我微笑,让我拥抱到你的温度,从此,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走到玉溪宫围墙的大门前,夏清风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慢慢贴在了门上。
    赶来的众人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都转过了头不敢看。
    只听‘咣’的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
    许久,夏清风都站在那里,不知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里面。
    曾经辉煌的玉溪宫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被烧得发黑的地基留在那里,这偌大的玉溪宫只留下高高的白玉石梯和一片冰凉的空旷。
    再也没了那万丈红纱,高床软枕,更没有那人绝世倾城的身影……
    夏清风慢慢走了进去,静静地站在石阶下,抬头看去,仿佛能看到夏晨曦就站在那里,对着他凝眸浅笑。
    “曦儿……”
    那日,他就站在那里,对自己说。
    我会等你,不论多久,都会一直等你……
    “皇上……”旁边,李朗看着夏清风,担忧的叫道。良久,夏清风转过头,眼里明明全是痛,却还带着比哭更悲哀的笑问着他。
    “李朗,你说……曦儿是不是在怪我丢下他一个人,所以躲起来不愿见我?”
    李朗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一个已经忘记自己是皇帝的男人如此绝望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平静的诉说着事实。
    “晨贵妃已经交待,当时四皇弟被全身点了穴道,还被下了剧毒,根本无法行动,也不会有人去救他,就算要救,也已经来不及。所以,四皇弟已经……”
    “清儿!够了……”
    李朗制止了夏犹清的话,实在不忍心看到夏清风眼里的绝望……
    “如果不把实情告诉他,难道你还想骗一个比谁都明白的人说夏晨曦还活在世上?”
    “皇上!”李朗惊恐的叫道。
    夏清风按着心口艰难地弯下了腰,忽然一手捂住唇。
    李朗想走过去,却突然听见夏清风渐渐响起悲戚的笑声,不禁停下了脚步。
    “没关系……不管哪里,我都会找到你,陪着你,把所有想看你痛苦的人一起拉进地狱……”
    伴着那凄凉的笑声,妖艳的红顺着指缝滑落成一地心痛……
    大夏庆安二十一年一月十四日,大夏皇宫瘟疫蔓延,一日内后宫四十二妃嫔,八皇子,九公主,所属宫殿宫女九十三人,太监七十五人,文武官员二十一人全部不幸感染瘟疫死亡,举国挂丧三日。
    十五日,瘟疫有效控制,皇室人丁骤减,只剩二皇子夏犹清与一个仅两岁的十皇子幸存,晨贵妃获私通侍卫之罪入狱,其四月大的身孕被否认为皇家之子。
    是夜,曾夜夜灯火辉煌的皇宫诡异的寂静,除了已经被烧毁的玉溪宫,几乎所有宫殿一片漆黑,而此刻的玉溪宫,却犹如一处人间炼狱。
    围墙一周一群侍卫一手握刀,一手举着火把,没有一丝空隙留出来。
    曾经修筑玉溪宫砌出的高出地面十米的地基成了此时的刑台,上面,跪满了人,不论男女老少。
    那近三百的人从到这里起,就开始哭号不止,巨大的声音仿佛传遍了皇宫每个角落,让人毛骨悚然。
    下面,夏清风侧躺在龙榻之上,单手撑着额,周围简单的围了布帐挡风,只开了前面一些,好看见上面的景象,夏清风原本俊美的脸此刻却苍白得犹如白纸,由于重伤未愈,显得极憔悴,身上盖了一层厚实的红色羊毛毯,里面置了几个暖炉,不久前他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昏睡了近三个月,此时已经是极寒冷的天,原本依靠内力他可以不在乎,但是过重的伤已经让他没有那多多力气继续用内力御寒,即使那么多暖炉贴身,却还是浑身冰凉,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执意要顶着严寒在这里办这件事,要在夏晨曦死去的地方用这些人的血与泪来祭奠……
    而他身旁,一根打进地桩的柱子上,楚素素仅穿着一身单薄的囚衣被捆在上面,那薄薄的衣料将她已隆起许多的肚子展露无遗。
    此刻,上面还在不断传来哀嚎的声音。
    “皇上!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被处死?”
    “父皇!我是你的儿子啊!”
    “皇上饶命啊!”
    皇上,父皇,皇上……
    夏清风烦躁的皱皱眉,轻轻摆了一下手,一旁的陈安立刻心领神会。
    “皇上说,给你们每人一个机会,只要说出一个曾经不论明里暗里用言辞或行为侮辱过四皇子的人的名字就可以不被处刑,但被提到名字且被说出事情经过的人,杀无赦。现在,按顺序开始。”
    第一个太监看了看四周,转过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有一次我和同一个殿的小六子在路上看到了四殿下……小六子跟我说,像四皇子那样的人,跟我们这些太监根本没区别……”
    陈安看了一眼旁边执纸笔的太监,示意将名字记下。上面,已经开始有人吵起来。
    “你……当时你不是也同意了,还笑得比我大声!”小六子眼里尽是惊恐和仇恨,既然对方不顾多年情谊,他也不会就这么罢休。
    下面记名字的太监却只管按要求,提到的人一律写上了这等同于死亡名单的纸。
    而一直沉默的夏清风,眼中杀意尽显,却忍耐着没有动,他要等着看,看这些人是如何在绝望中挣扎,在恐惧中悔恨,要让他们的灵魂都化作灰烬给他的曦儿陪葬,既然敢在背后说,就要有勇气承受他千万倍的怒火……
    正在夏清风刚抑制住怒火,已经轮到五皇子夏思瑞,只见夏思瑞抖着唇正欲开口 ,夏清风却突然冷下眼,说道。
    “等一下,几个皇子就不用说了。”
    以为自己因为是夏清风的皇子而幸免于难的几个皇子正要高兴时,却听到夏清风冷然的声音。
    “全部处死。”
    “是。”
    “父皇!为什么!”几个皇子同时叫道。
    夏清风冷笑道。
    “为什么?在朕之前,你们是怎么对待曦儿的,以为朕不知道吗?来人,拖到一旁,打到断气为止,让他们一直保持清醒!不要让他们发出声音惊扰到曦儿……”
    “父皇!我再也不敢了!父皇!”
    “父皇!放过我吧!”
    ……
    所有皇子都被点了哑穴拖到一旁行刑,寒冷的风中,只有棍棒起落的声音,却更让人感到可怕……
    夏清风闭上眼悲哀地勾起一抹笑。
    再也不敢?曦儿都已经死了,还何来的再字……
    曦儿,我知道你一定不想看到我这么残忍,但是,我恨,恨尽天下人,恨不能将整个世界拖去与你陪葬,如此大的皇宫,即使那些暗卫死了,还有几千个宫女太监,还有那些从来只知道享受的公主皇子,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救你,也许当你在火中受尽痛楚,嘶声哭喊时,他们还在外面用那一张张丑恶的脸大笑,幸灾乐祸的交谈你是如何悲惨的死去……
    那我就让他们承受与你一样的痛,比你更痛,让他们用生命的最后时间去后悔自己的愚蠢,愚蠢的对你评论是非,去伤害你,即使是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我也绝不原谅……
    这时,一个宫女说道。
    “静妃娘娘和奴婢在皇上出征那日在玉溪宫门前遇到四皇子,就站在四皇子身后说四皇子不要脸,一直赖在玉溪宫,四皇子肯定也听到了……但是奴婢什么也没说,真的!”
    “臭丫头!你竟然敢出卖本宫!”静妃被绑住了双手,此刻正要起身,却一把被侍卫按住,只能满眼恨意的瞪着那宫女,仿若要把她咬死一般,但她已注定要为那时的一句话付出生命的代价。
    “老臣……老臣那日和几位大人到玉溪宫门前,听陈大人骂四皇子是妖孽……”
    被提到的陈昀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