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逍遥卫的底细即使是逍遥庄的人也不一定清楚,自己如果不是和逍遥卫曾经同训同寝,对于她们的神秘也是知之甚少。现在李穆却突然说,这个她们追击了几日的对手或许与逍遥卫有渊源?“怎么说?”
李穆将自己投放的追踪蛊虫以及洞穴里的情况都说给了李雾听。李雾细细摩挲着鼻梁,这情况确实怪异,如果说对方是熟知蛊术,那又何来“逍遥卫追踪手法数十年如一日”之说?只能说明她熟悉逍遥卫的追踪手法,而且数十年前曾接触过!但是自从逍遥庄在自己那个懒散师傅手里几乎没落的情况下,逍遥卫也已经许久未出江湖,即使自己接受逍遥庄,这却也是第一次用到逍遥卫,平时她们只是庄子里一般的护卫而已,那对方那种熟悉的语气又从何而来呢?
“李穆,逍遥卫的姐妹,全都是从庄子里选的?离开之后也都留在庄子里?”有可能是原来接触过逍遥卫的人吗?
“不是,逍遥卫的成员多是各自收徒,一般都是寻找孤儿稚子,吸收入庄,要经过各项考验才能最后成为逍遥卫,终身留在庄子里。否则就只是做庄子里一般的护卫,期满离开或者一直留在庄子由她们选择。”
这倒是李雾第一次听说逍遥卫的选择,李雾点点头。“那考验时会告知逍遥卫的事?”
“不会,我们只会将这作为一般的护院考核,相对严厉一点而已,只有最后全部通过了,愿意留在庄子里的人才会被告知逍遥卫的事。”李穆摇摇头,如果都告知,那逍遥卫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从没有例外吗?”那就奇怪了,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可能有逍遥卫消息外流的可能,既不是曾经对手过的,也不是逍遥卫内部的……
这次李穆却沉默许久,半晌没有回话,久的李雾都诧异的抬头。
“李穆?”一贯严谨的李穆甚少在公事上出纰漏,怎么这次竟然还在问话中就走神了。
“也不是……”李穆似乎是在斟酌用词,“曾经有一位,她离开了庄子。”
“她是谁?怎么,不好说?”李雾奇怪李穆的欲言又止。
“不是,她曾经是上一任庄主的候选人,但老一任的庄主最后选了主子的师傅。将她认命为逍遥卫的首领,希望她们两人携手管理好庄子。”李穆咬咬牙,说了一段算是逍遥庄秘史的上一辈恩怨,“可惜最后两人似乎反目,老庄主从此以后消沉度日,懒散不管事情,那一位也离开庄子未再出现过。”
李穆可真不是说故事的人,一件恩怨情仇跌宕起伏的上一辈恩怨被她简明扼要的两句话搞定。李雾叹气,“又是老家伙惹出来的事啊……时桑。”
一个黑影从阴影处闪出,李穆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时桑恭敬异常的站在一边,被李雾形容成“第一眼冰块第二眼八婆”的时桑见到李穆一贯如老鼠见到猫一般老实。不过这次李雾到没有多言调侃,直接说道,“给蒙昧去信,加紧寻找那个老家伙,跟她说,一旦发现直接绑人!”
在场两人对李雾大不敬的言辞没有任何反对,要知道对于一个将偌大的摊子丢给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自己跑去所谓游历江湖的老主人,底下的人自然也没什么敬意,尤其是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偏偏还真的把庄子里偌大的一票人养活养好了,人心所向自然而然……
打发了李穆离开,李雾一改人前的镇定与自信,一身疲累与哀戚,注视着仍然毫无所觉,恬淡睡眠的君墨玉。习惯性的伸手给君墨玉被子下的手探脉,这一天她已经用尽了各种方法检查,没有中毒,没有迷药,没有外伤,甚至找了逍遥卫来检查是否中蛊,答案却是一切正常。李雾觉得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恋人就在眼前她却没有办法救他。想起君墨玉害怕被丢弃,害怕被排挤,现在自己却只能放他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不知何时才能带他出来。李雾懊恼的发现果然脉象还是一如之前。
叹口气,李雾又拿起床边放着的几本医术,今天她让时衣搬空了附近各个医馆的藏书,还让蒙昧加紧在庄子里查看自己的医书,她此刻无比怀念前世先进的医术,起码她不用这样束手无策,可以验个血什么的。
“主子!”门外远远的传来时衣焦急的步伐,还没进门已经听见她隐含惊喜的声音。
“在这!”李雾站起身,时衣是在另外一边查看其他的医书,她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主子,你看,我找到这个症状和主君很相似的!”时衣眼下泛青,几乎彻夜在查看疑难杂症的医书,终于在某本轻薄的杂医集子里发现了一段和主君症状相似的症状记录,没来的及看症状原因就急急的来找李雾了。
李雾一听,大喜的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果然见上面写着,“昏迷如睡眠状,体征一切正常,半月才醒。”然后下面附了一整页细碎的诊断详情,几乎和敛之的情况大同小异。重新翻回前页想要找这个病症的起因与医治结果。
时衣欣喜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希望能让主君赶紧醒过来。这几日主子的表现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这个众人初见时诧异主子眼光的主君在主子心里的地位,这可能就是她们今后唯一的一位主君了。犹记得主子刚知道老主子带走的逍遥云纹佩是主子未来主君的下聘之物,主子惊愕之余大怒,结果第二天顾总管就在主子的指示下开了全庄大会,表示主君信物更改,当时还只有十多岁的主子当着全庄人的面将白玉雾蝉高举过头,表示自己的主君只会由自己选,天下弱水淘淘,她李雾却只愿一瓢就饮,生死相依。还记得当场许多庄子里的家生男奴感动的要死,也掀起庄子里一阵一夫一妻的热潮。
沉浸在往事里的时衣没有发现李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李雾狠狠一掌拍碎了房中的木桌才惊异的看向李雾,“主子!!”
“那几个人在哪?”此刻李雾已不复之前的欣喜,一脸寒霜,隐隐透着些杀气。
时衣惊颤的看着李雾这个样子,这是怎么了?“回主子,她们在白小姐房里。”话音刚落,李雾已经飘然而去。
糟糕!君明艳公子的下落还没找到,主子这个样子可别把那几个女人给挫骨扬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子刚刚还大喜主君的病症找到缘由,难道……时衣捡起被李雾扔下的医册,翻到自己之前找到的那页,再往前翻到关于这个病症的起由。
时衣看完,脸色不郁的抬头,这些该死的家伙!此刻她倒恨不得替主子把那几个女人挫骨扬灰了,但是她也同样清楚,那几个女人留着还有用。只得跑去找李穆或者白含戚,希望她们可以阻挡狂怒的李雾,光靠她,可拉不住发怒的主子。
闻讯赶来的小白似乎是刚刚从床上起来,头发都还有些狼狈的凌乱,一推开自己原来的房间,果然见李雾已经单手提着那个废了一条手去掉半条命的女人,双眼泛着凶光,正在逼问她,“快说,解药呢?谁主使你们的!说!!!”
小白赶紧上去拉李雾,那个被提着的女人脸泛紫,几乎已经不能呼吸了。“阿雾,收手,你杀了她就什么也问不到了!快收手!”
一边一起进来的李穆皱眉问喊她们过来的时衣,“怎么回事?之前主子不是已经冷静下来了吗?”
没想到,刚一问完话,连时衣也一脸狠毒的看着那个女人:“主君久睡不醒不是生病是中毒了,她们给主君下了一种叫‘罂’的药,这种药平时有止痛的功效,但剂量达到一定的程度会造成人如沉睡一般的昏迷,昏迷时间视个人的身体状况,有两三天的,有半个月的,醒来后身体几乎与常人无异,甚至比常人更加健康有精神,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一次病,如果不服下‘罂’会浑身痛疼欲死,萎靡不振,而且发病间隔会越来越近。但如果服食‘罂’压制疼痛,长期服用之后却会慢慢破坏人的五脏六腑直到五脏衰竭而亡。偏偏这种叫‘罂’的药世所罕见,寻常医生多未见过,很多人不晓得病由只当一般的风湿疼痛,甚至有生生痛死的……”
听时衣说完,李穆倒抽一口气,好歹毒的药,无论如何都是死,却还要给人一点点希望,然后再一点点的绝望死去……
那厢,小白总算是劝下李雾,那个女人正单手卡着脖子一边嘶嘶的吸气,一边惨淡的嘿笑,“看来……你是知道……那个丑无颜……咳……中了什么毒……咳咳……”
“他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冤仇!要你们这样对他!”李雾被小白抱着,红着眼看着仍在喘息的女人,她不明白,那么恭顺温柔的敛之,那么谦逊柔雅的敛之她们怎么就能这么狠毒!
可惜对面的女人却只是笑,李雾刚刚那一下似乎是伤到了她的喉咙,笑声里一直带着气声。
李穆上前,“主子,我来问,你先去照顾主君吧,万一要是主君醒来,你又不在……”还是李穆知道怎么安抚李雾,李雾一听果然安静了下来,交代李穆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然后让小白带出去了。
李穆直到李雾她们全部离开,才回过身,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好了,这个客栈我们用起来怎么也不顺手,顾总管来信,已经在这镇子外给我们准备了一间宅子,里面的地窖已经按照庄子里的方式修改过,我们可以到了那边好好聊了。”周围静立着的逍遥卫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唯一能符合此时氛围的就是她们各自眼中那抹阴郁的红光。
在书生女和粗鲁女惊惶以及那个满脸伤疤的女人平静中,逍遥卫利落的将她们打包带走,往顾蒙昧信里所说的那个别院而去。
李雾回到房内,君墨玉自然是未醒。从敛之被救回来到今天,已经第三天过去了,那医书上说视各人身体状况来看清醒时间,敛之的身体本就不好,只是他以前一直忍着,因此看着健康其实内里千疮百孔,现在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醒。
李雾想到“罂”,那药的症状与前世的罂粟相似,同样是止痛的药物,同样多食会伤害五脏六腑,同样不食会精神萎靡。只是从未听说过罂粟会致人昏迷如沉眠……李雾刚刚交代了时衣先去寻药,不管怎么说,现在不能确定这是毒瘾,李雾也不敢贸然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戒毒方式来治疗敛之,她只能将所有有可能用到的全部准备齐全,以防万一。
轻轻摩挲君墨玉平静的睡颜,李雾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敛之,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完整稿
本来要码万的
但是被边上的广告勾搭去玩宫廷计了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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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卅二 ...
卅二
“主子,马车备好了。”时示走进房间,见李雾已经将昏睡的主君穿好披风,拢好帽兜。主君这个样子住在客栈明显不行,而且她们行事也多有不便,因此主子决定带着主君回逍遥庄,那里有齐全的医书与药材还有充足的人手,主君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
“嗯,时示,记得带些膳食在路上。”李雾打横抱起君墨玉,她担心敛之半路醒来会饿。
时示转身去了客栈的厨房。李雾抱着君墨玉下楼,客栈门外,结完帐的小白和李穆她们已经牵着马等在她的马车边。君明艳下落不明,小白也和李雾一道回逍遥庄,在追踪和探查这方面,白家的人手是没办法和逍遥卫相提并论的,因此她去逍遥庄等消息。知道李雾急于回庄,小白弃了自己那辆累赘的黄金马车,轻装上马。
李雾将君墨玉抱上马车,小心的扶他躺好,时衣替代了时示的车夫位置,一行人只待时示取食盒回来就出发。
北地往京城的官道上行了一批令人侧目的人马,一队高头大马,面目严肃,着装整齐的护卫围着两辆一大一小的马车,大的看似普通却较寻常马车巨大许多,小的却就是一般的马车。押尾的却是一个看着和这批人马格格不入的儒雅秀致少女。
这行人正是赶着回逍遥庄的李雾一行。护车的自然是逍遥卫而押车的却是小白。
李穆此刻正带着另一批逍遥卫留在原地顾蒙昧准备的庄园里拷问那三个女人,李雾则一直在那辆大型马车内陪着昏迷不醒的君墨玉,而慕珂,自从君墨玉回来后就再没出过房门,此刻也安静的坐在那辆小马车里。因此一路上马车外围的警戒就交给了小白。
大车内,融融的炭火球将车厢烤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冬意,李雾正在给君墨玉换药。揭开左臂上的纱布,原先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此刻已经开始结痂,暗褐色带着潮意的血痂衬着君墨玉手臂内侧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