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问王爷住哪,难不成……”
    “小王爷?!”
    “小王爷怎么会在三丫头的手里?”
    谣言立刻在柳丝雨的身后如火如茶的传开了。
    “咦,他看起来很开心嘛。”披着外衣走出寝室的卓飞扬看见儿子带笑的小脸,甚是欣慰。
    “王爷,我只是王府后厨的粗使丫头。”
    “嗯。”
    “不是王府的奶妈。”
    “哦?”
    “小王爷我送回来了。”
    “看到了。”
    “王爷不抱过去?”
    “抱回来。”
    一旁的侍婢马上走过去接过小主子,但是下一瞬,嘹亮的哭声就破屋而出。
    “好吵!”
    奇怪的是,那孩子一回到柳丝雨的怀中就不再啼哭,甚至还露出甜甜的笑脸。
    卓飞扬打量着她有点发黑的脸色,压抑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这种情形真是有趣极了!看得出她十分厌恶跟奶娃打交道,偏偏她现在除了自己的胞弟,又被他儿子给赖上了。
    “王爷。”
    嗯,声音很压抑,可以想象她内心的恼怒。
    “我把小王爷放您床上好了。”眼见屋里的几个侍婢没有接手的打算,柳丝雨自力救济,抬脚就往内室走去。
    等她把孩子放到温暖的床褥上,准备起身时,一道凉凉的、带着几许玩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该知道一个未婚女子不请自入男子寝室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那王爷也该知道深夜闯女子居所是什么样的行为。”她回过头看着他,毫不退缩。人生除死无大事,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声名狼藉的九王爷?
    “不过,本王倒认为自己昨晚做了一件妙事,”以后他就不必夜夜饱受那小子的夺命哭嚎了。“如果你肯照顾小王爷,本王可以让你们姊弟的生活过得很好。”
    “我觉得我跟舍弟目前过得就挺好。”
    正文 第二章
    “砰”的一声,门板破裂。
    正在脱衣的柳丝雨惊骇的回头,然后手中就突然多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甚至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破门而人的人早已不见。
    第二晚,同样“砰”的一声,门板再次阵亡,正在帮胞弟洗澡的柳丝雨拿着湿帕子的手中多了一个婴儿。
    第三晚……
    第四晚……
    直至某一日,王府下人公用澡房大门“砰”的一声被毁掉,一群赤裸女婢被迫钻入水中时,柳丝雨终于忍无可忍。
    “王爷,这样与强盗何异?”
    “本王背对大门,什么也没看到。”而且他怀中的小恶魔依旧不知节制的哭嚎着。“穿好衣服。”
    “王爷——”
    “那本王就只好转过去了。”
    霎时屋内一片尖叫声。
    “我马上穿。”柳丝雨只能认输,她不能拿一群女人的名节开玩笑,“可是,大门——”
    话音未落,几个人高马大的婢女已拾着两扇新门竖到了门口。
    因为最近王府门板损坏率惊人,所以府中请了城东最有名的木匠日夜赶制门板,以期做到损坏一扇换一扇的效果。
    柳丝雨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顾不得兀自滴水的过腰长发,直直的走到卓飞扬的面前去。
    把儿子交给她的同时,卓飞扬扫了她一眼,湿漉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打湿了她单薄的夏衫,因水气氤氲而蒸得肤色红润,愈发显得她那双漂亮的眼眸水光充盈。
    “洗好了?”
    “王爷来了,我就只能洗好了。”
    “把他哄睡了你继续洗。”他很大方的允诺。
    柳丝雨的眼角微微抽搐,“不必了,我不想再被人毫无顾忌的破门而入。”她隐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下去了,才来这里用公用的澡房,她以为人多他就不会轻举妄动,但——她错了,简直错得离谱。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闯?”
    “那王爷的自制力显然十分差劲。”她不想讽刺他的,可是她实在忍不住,明明一直旁若无人破门而入的都是眼前这个说话冠冕堂皇的男人。
    “本王只是不想听这小子啼哭而已。”
    “王府之内总该有乳娘嬷嬷吧?我相信她们可以将小王爷送来给我。”她一针见血的戳破他险恶的居心,他根本以惊吓她为乐。
    卓飞扬只是露出一个三分坏五分痞,加上两分可恶的笑脸来,却什么也没反驳。
    于是那一天过后,王府内又有了新的话题可供茶余饭后八卦。
    清雅阁依旧客流如潮,而卓飞扬跟云清也仍旧在固定的雅间品茶、听八卦。
    “听说九王爷最近踢门踢上了瘾,东城的李木匠被请进王府快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还有那原兵部尚书的三小姐,过去一直跟九王爷暗通款曲,以至于珠胎暗结。”
    “有这种事?”
    “当然了,否则九王爷怎么会在儿子出生之后,就把侧妃跟两个侍妾一起弄死?”
    “不是说生小王爷的侍妾是难产而死的吗?”
    “假的,王爷一定是怕跟三小姐的事曝光才杀人灭口。”
    “也对,孩子是谁生的,侍妾跟侧妃是再清楚不过了。”
    “难怪九王爷要插手柳兵部的案子,不但救了柳三小姐,还将她收入王府。”
    “可是,九王爷一向就是喜怒无常,全凭喜好做事的啊。”
    “但是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能说他跟柳家小姐当真清白?”
    “……”
    “怎么样,够不够精彩?”云清打趣的对卓飞扬眨眨眼。
    “很精彩。”
    “恭喜你又多祸害了一位柳小姐。”云清叹气,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柳家小姐惨淡的前景了。
    “再多也多不过你。”
    “我那是烂桃花,躲还来不及,男人长得太英俊也很苦恼啊。”云清做个自怜的表情。
    卓飞扬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咳……你差不多点,我在喝茶。”
    “现在她认输了?”
    “暂时。”
    “暂时?”云清来了兴致。
    卓飞扬的神情颇耐人寻味,“愈观察我就愈觉得她很好玩。”
    “好玩?”被玩的人一定不这么觉得。
    “同样一件事,她的反应一定会与人不同。”
    “可以想象得出。”最近满京城的话题基本上都跟柳家、柳三小姐和九王爷有关系。
    “对了我决定给儿子起名字了。”
    “你终于想好起什么名字了?”
    “卓三柳怎么样?”
    “噗”的一声,云清的一口茶全数喷到了他脸上。
    “咳咳……如果哪天看到柳三小姐追杀你,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卓飞扬好心情的擦拭着脸上的水渍,嘴角愉悦的上扬着。
    六月初九,瑞王府张灯结彩。
    今天是九王爷儿子的百日宴,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全部携家带眷。
    若稍一留心就会发现,大多官员携带的家眷中除了夫人之外,最多的就是女儿——没错,不用怀疑,就是女儿。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九王爷一直没有正妃,加上他仅有的一侧二侍也在前段日子全部香消玉殒,谁肯放弃攀龙附凤的机会?所以今天虽然是小王爷的百日宴,但大多来贺宾客的目标却是房内空虚的九王爷。
    “谢谢诸位来参加小犬的百日宴,正好我也在今天一并为小犬起好了名字,顺便请大家赐教。”
    “王爷学识渊博,给小王爷起名字哪里需要我等昏庸之辈赐教啊,王爷说笑了。
    “就是就是。”
    “不知王爷为小王爷起了什么名字?”
    “卓三柳。”
    席宴上突然“噗噗”之声大作,或酒或汤或菜或茶……总之能喷的全都喷出来了,接着就是起伏不断的咳嗽声,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谣言就是谣言,大家听到就当茶余饭后的笑话听听就算了,但是如果谣言被当事人语含暧昧的证明时,就绝对不只是笑话那么简单了,许多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一派悠闲惬意的主人身上。
    “卓三柳……”这个声音有些颤,带些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王弟有什么问题吗?”卓飞扬一脸困惑的问着他的胞弟——十一王爷卓飞宇。
    “九哥这名字……起得真是……咳咳……够奇!”他一直知道兄长喜欢与众不同,但是给儿子起名字这种人生大事,他居然也能拿来玩?
    “是吧?我也这样认为。”他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
    众人无言。
    “叫三丫头把小王爷抱来见见大家。”
    “是。”侍从领命退下。
    “三丫头?”卓飞宇已经开始对“三”这个字惊惧了。
    “柳承浩的三女儿。”
    “九哥……”他现在要求退席可不可以?他深深觉得来参加侄子的百日宴是个错误的决定。
    当柳丝雨走进宴厅的时候觉得很怪异,喜宴不是应该人声喧哗、杯盘碗盏之声不绝于耳的吗?
    可是——静,非常静,害她一只脚踏入宴厅,另一脚犹豫的停了一下,同时抬眼朝内望了一眼。
    满目的锦衣玉服,触目所及皆是达官贵胄,皇亲国戚,而此时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集中在自己身上。
    柳丝雨不动声色的垂下眼,慢吞吞的将另一只脚迈入宴厅。
    昔日曾在闺中听父亲讲过,当朝九王爷喜怒无常,行事全凭个人喜好?却又为人精明、世故而奸滑,是个即使做尽天下坏事,而天下人也知道是他,却又无凭无据、拿他莫可奈何的狠角色。
    他常常面带笑容,可那笑容之中十有八九皆另有含意,而她最近常常看到这种笑容。
    她明白九王爷的心态,他像看到新鲜玩具一样捉弄着她,并且清楚的知道玩具的滋味并不好受。
    活着的确比死要艰难许多!
    众人有些讶异的看着最近名声比当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