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方瑞的这个,非常不耐又无比冰冷的表情,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方瑞临出门时,丢下一句:“不是我想来的,是秦简叫我的。哼!”目不斜视,扬长而去。
    如风把头埋回被子里,只是这次,没有再愁眉苦脸的叫痛。呼吸平稳的,很想安静睡去。
    “好一点了吗?”帐外,响起秦简的声音。
    如风睁开眼睛,没有说话。
    “我给你拿了水。”从刚刚下马之后,如风就钻进营账中没有出来,吃饭都是叫人端进去的,秦简有点担心。
    如风看看自己,刚刚擦药,脱得快光溜溜的了,实在懒得动,伸手拉了被子盖上。“进来吧!”
    秦简端着水进来,看见如风全身包在被子里,像个棕子,只露出个头,有点好笑:“要不要喝点水?”
    如风转转眼睛,“你放在一边吧,我等会喝。”
    秦简在一边坐下,如风说完这句,也不知道要往下接什么了。无声的沉默,秦简的视线撞上如风,一愣,又快速的移开,耳根发热。
    一会儿之后,秦简又不经意的把视线转回来,发现如风还在看他,对上如风清亮的眼神。怔住,下一刻,不自觉的跳起,“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钻出帐外,秦简才轻拍胸口,止住加速的心跳。
    月亮挂得很高,周围的星星果然离得很远,若隐若现。这月亮,真的会很寂寞吗?
    半夜,如风忽然惊醒,觉得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凉凉的在动。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毛毛的,努力集中精神,果然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顺着腿爬。
    “啊!”如风惊叫一声。
    “怎么了?”火速从门外冲进来一人,如风看也不看的,直接跳上那人的身体,哭叫着:“有蛇,蛇!”不管不顾的,抱住了那人不肯放手,脚往上使劲的缩着,不敢放地上。
    抱紧了怀中似乎吓得颤抖不止的身躯,秦简小心翼翼的移到床边,飞速的掀开被子,果然一条拇指粗的蛇,正在床上爬行。
    眉头一皱,飞快的拔出佩剑,将蛇挑起,丢到帐外。这才拍拍如风的背:“小公主,没事了,蛇被我弄走了。”
    如风惊魂未定的,抬起煞白的脸,看了床上一眼,果然没有了。可是,觉得背上凉嗖嗖的,心紧了紧,她死死的抱住秦简,不敢下地。不是她没出息,实在是她生平最怕蛇了,你说狮子啊,虎啊,好坏人家大张其鼓的来,就算死也死得痛快。不像蛇,阴悄悄的来,叫人防不胜防,死都先要被吓掉了魂才能解脱。
    秦简抱着如风,移近床边:“蛇已经弄走了,你不要怕,安心睡吧。”
    如风摇摇头,就是不肯松手。
    秦简一脸为难的看着如风,如风缩在秦简怀里,抓得紧紧的,万一等会再来一条蛇怎么办?
    “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秦简柔声道。
    如风不安的瞟瞟床上,又瞅瞅秦简,皱着眉头,总不能叫秦简一直抱着她吧。壮士断腕般的,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腿来,跳上床铺。
    这才叫到秦简倒吸一口冷气,低呼一声,迅速转身。
    如风一听到这叫声,立马弹跳起来,扑到秦简背上,一边惊叫:“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蛇又来了。”
    秦简一张脸烧得飞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瞟,“小公主,您,您的衣服。”
    如风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啊!”又惊叫一声,连忙跳下来,钻进被窝里,天啦!她穿着衣服没错,可是,她没穿长裤。
    “秦简,你就在这里别走啊!”心里毛毛的,如风不安的从被子里发出声音。
    “嗯!”秦简背对着如风,脸红如血,应声道。
    如风缩起腿,老觉得脚边还是凉凉的,叫她头皮发麻。
    “秦简!”如风哭丧着声音。
    “嗯?”秦简坐在床边,关切的看向她。
    “我不要在这个床上睡,我们俩换换,我去睡你的床吧?”
    沉默,秦简低着头,看不清他表情,半响,忽然俯身,把如风连被子抱起:“我抱你去睡。”
    躺在秦简的床上,又看看旁边秦简铺好的新床,如风总算略略安心,昏昏睡去。
    第七十三章    无心睡眠
    如风是被人吵醒的。
    “小公主,快起来吃饭啦!”秦介实在是等得不耐烦,直接窜进来大叫
    。
    如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秦介?”
    “是啊!快点起来,赶快吃完饭上路了。”秦介点头如捣蒜,拼命的去忽视一旁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公主被吵醒的自家哥哥。
    如风转转头,愕然发现自己在原先帐逢里,她不是被一条蛇吓到,后来换秦简帐里去了么,难道是在做梦?狐疑的视线看向秦简,后者不动声色的看看她:“我去端水。”一掀帘子出去了。
    秦介把衣服抱过来丢她被子上,“快点穿啊,我在外面等你。”然后严重的叹气,这小公主什么都好,可是怎么这么爱赖床啊?
    如风努力的回想,莫非昨晚遇到蛇真的是一场梦?可是明明记忆很真实啊,难道是最近太累,以致于弄混了现实和梦境。
    “秦简,昨晚我是不是碰到了一条蛇,后来你帮我弄出去的?”秦简端水进来的时候,如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秦简点点头。
    “那,我怎么在自己帐里醒来?”有些心有余悸的望望床,万一她睡那么熟的时候蛇又来了怎么办,浑身不自禁的一颤。
    秦简沉默着不说话,直到把水端到门口的时候才背对着她轻声道:“天快亮的时候我抱你回来的,然后一直在旁边守着,不会有蛇伤到你的。”停了停,似乎在考虑什么:“不要让他们知道,不然小介和瑞姨话多。”身后悄无声息,秦简端着盆走了出去。
    我的爱人啊,我愿意远远的守护,看你随心所欲,快乐无疆。又怎么会让我和我的一切,变成了你的束缚,即使一丝丝的勉强,也不可以。
    如风轻闭了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情绪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片清明
    。
    “纳南安,今晚我们住在哪里?”状似不经意的,如风问道。
    “算算行程,应该会扎营在鲁川吧?”
    又是个潮湿的山坡!如风头痛,策马蹭到秦介旁边:“秦姐姐,给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什么事?”秦介挑眉问她。
    “我今晚能不能跟你挤一个帐子?”
    “为什么?怕冷吗,我叫人再准备多一床被子给你。
    ”
    “不是,那个,那个,我怕蛇,万一它趁我睡着的时候钻进来怎么办?”十分难为情的,终于还是挤出了口。
    秦介愣住,片刻之后,蓦地“哈哈”大笑起来,不顾形象的在马背上笑得直不起腰。
    众人纷纷侧目,如风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够了哦,秦介。”需要笑成这样吗?
    “你,你居然怕蛇!”秦介笑得直喘气。
    如风脸涨得通红,板起脸:“怕就怕,有什么不可以,有谁规定不可以怕吗?还有秦介,不许笑了。”
    秦介努力的憋着笑意,一张脸扭曲得微微变形。对着身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秦简低声说道:“哎,哥,小公主居然怕蛇哦!”那种软趴趴的动物,有什么好怕的。
    秦简抬起头,看她一眼,“蛇是很可怕啊!来去声息,去无痕迹,令人防不胜防!”
    这下秦介的脸是真的变形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秦简,不会吧,从小就逮蛇来给家人熬汤补身体的哥哥,居然会说蛇可怕?
    正想着的时候,接收到哥哥淡淡的一瞟,秦介马上坐直身姿,清了清嗓子:“对啊,有时想想,蛇的确挺可怕。”
    如风掩面,想死的心都有了,怕蛇而已嘛,是什么很丢脸的事吗?
    夜晚,如风和秦介一人睡一端,秦介很快就入睡了,如风却翻来覆去老是睡不着。老觉得脚侧凉嗖嗖的,伸手一摸,确认没有异物,才又躺下去,过一会,仿佛又听到帐内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侧耳聆听,紧张得浑身都紧绷。
    那边秦介呼吸声均匀,如风缩起脚,就算是真有蛇来了,秦介应该也帮不上忙吧,越想越恐怖,如风睁开眼,眼前似乎有什么长长的细细的东西在晃,忙翻身坐起来,却是帘帐上的丝绦。
    轻轻吐出一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睡意了。如风披上外衣,算了,出去走走吧。
    夜晚的风,温柔的吹着,月光下的草地,格外的宁静。
    如风游兴一起,索性随意的往前踱。自古以来,似乎夜晚和月光,就是专为思乡的人设的,如风抬起头,现代的爸爸,大哥,二哥,姐姐,还有他,在做什么呢?爸爸是不是在书房里,又对着妈妈的照片发呆;大哥是不是又彻夜不眼,然后在凌晨时分伸伸懒腰露出狐狸一般的笑,明明是在算计别人,那笑容却又雍懒的优雅!二哥呢,是不是又躲在药房里,静悄悄的想她?姐姐,还有他,是不是已经忘掉了她的阴影,过着幸福的生活。
    闭上眼,努力的微笑,不是不痛苦,不是不怨恨,可是如果心里一直装着这愤怒和恨意,她要怎么幸福的笑?
    想要大哥快乐,所以她愿意祝福大哥的另外一个妹妹;想要二哥幸福,所以她努力的快乐!
    嘴角弯起,如风坐在草地上,聆听风里,幸福的无声!
    有脚步在身后响起,似乎发现了她,略有停顿。
    如风回头:“纳南公子?”
    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她,纳南玉书愣了一下,随即弯腰行礼:“小公主。”
    如风随意的摆摆手,“这里不是宫廷,纳南公子不用多礼。”
    身后的脚步没有再响起,纳南玉书似乎站住没动。
    如风略略偏头,低笑:“纳南公子,如果不忙的话,坐坐吧!”
    迟疑了一会,身边的草地微微响动,纳南玉书在她身侧坐下。
    如风看向远方迷蒙的夜色:“纳南公子,这一次谢谢你的相助。”
    纳南玉书没有答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愿意相信她。那一夜,她突然出现在他房里,静静望着他,只说了一句话:“剑阵被破,你要去协助纳南安,只有我带你去。”或许是他早已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或许是他心底隐隐也想要有再施才华的机会,所以他连母亲都没有来得及知会,就那样走了。
    看向小公主的侧脸,神情不清却让人感觉到伤感的温柔,心中恻然,这样的表情,曾经在哪里见过,或者,他曾经在什么时候关注过?
    心底深处,有幽幽的叹息响起,对这曾经是他未来妻主的女子,他似乎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每次见她,他总是想着逃离,永远的逃离。
    谁能想到,像这般安静的相处,却是发生在再无关系之后。
    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人的沉默,如风接着说:“回去之后,你把纳南家的阵法,都再改一下吧?”
    “你发现什么了吗?”从最开始到现在,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如风没有说话,把头靠在膝上。良久,她轻笑:“不管是什么,都是我母亲,跟你母亲的事,交给她们吧。”
    那是身与心的疲倦,她真的,从不想沾染,可是,似乎,从来身不由已。
    “你是惠启王朝的公主。”纳南玉书淡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