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休息吧。”南旭日不再说什么,向着外面走去,夜风撩起他身上的衣衫,感觉有些清冷。
    在门合上的那一刻,安兮若整个人就如同脱力一般,软绵绵地滑到在床上,仰着头看着有些青白的天,不想让眼中陌生的液体泛滥。
    云哥哥,若若好害怕……
    她模糊的呓语着,不知不觉就这么熟睡过去。
    而南旭日才一出门,眸中的暖意瞬间冻结成冰。
    “小景子,你去查查,今儿个是谁嘴巴不干净,在若若面前说三道四?”他凝视着远方的眸光一片冰冷,像万载寒冰,寒入心扉。
    就算是刚刚若若伪装的很好,只是,她那强颜欢笑的背后掩盖不住的是疲惫与沧桑,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暗自窃喜,是因为贵妃让她吃醋了么,只是,她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神,分明不是那样的,那是……带着害怕和惊恐的眼神,而且他抱她的时候,她的身子在发抖发僵。
    若若其实不知道,她是不适合说谎的,因为,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藏不了一丝不真,早就把她拆穿。
    “是,皇上。”小景子恭声应道,就要去彻查。
    “还有,让医到御书房来。”丢下这句话,他大步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冰冷的夜风拂面,也不能冷却掉他的烦躁。
    更深漏过,子时正。
    一道黑影如轻烟一般掠入御书房,医气喘吁吁地跪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粗重的声息:“属下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不关你的事,是朕临时找你来的。”御书房里,玲珑宫灯照着御案,南旭日手中拿着玉杯,里面的琥珀酒在灯下晃荡出诱人的光泽,醇厚的香气在鼻尖氤氲,他使劲嗅了一口,低哑的声音响起:“朕今夜急招你来,是有事问你。”
    第164章
    163
    “之前,你给若若服下的,可以忘却记忆的药,可以持续多久?”南旭日突然开口问道,那样深沉的声音,恍若从夜幕中传来一般,让医也怔了一下。
    “回皇上,那个药,应该能让娘娘忘却前尘过往了。”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可是,若若好像是想起了一些,具体知道多少朕也不清楚,这又是怎么回事?”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医抬头,只看到一双幽深难测的黑眸,映衬着琉璃色一样的酒液,更显得熠熠生辉,那一身深紫的华服更将他衬得华丽贵气,周身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皇上,娘娘既然服了属下的药就绝对不会想起来的,除非……除非是听到了什么人和事,不经意间刺激到了她脑海深处的零碎片段,可能会让她回忆起一些东西。”医有些不解地皱眉想着,皇上的意思是他的药物失效了,如果说起来,就只有这种可能,不是他自信,普天之下,药物方面,他还是算得上是厉害的了。
    “那你可有办法呢?”南旭日继续问道,一双深邃黑眸如冬夜寒星般熠熠生辉。
    “属下这里有三颗秘药,分三日给娘娘服下,娘娘就会忘记许多事,她的脑海里也就会残留下她最快乐的时光,其他的事情,也不会再想起。”医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瓷瓶送上去,上次他没有用这个药,是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没把握能解得了这药的性质,如果皇上以后要娘娘恢复记忆,他也是没办法的,如今,也只好拿出来了,至于用不用,就得皇上自己做决定了。
    “你先下去吧。”南旭日看着他放在御案上的白色瓷瓶,缓缓抬起手,平静的黑眸中有什么在漾开一般。
    医知道没他的事了,恭声缓缓退下。
    空旷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看着那个瓷瓶,眼中荡漾起了深沉的漩涡,仿佛吸走了所有的光亮一般,整个书房里,就连那燃烧的正烈的烛火,都比不上他眸中一点寒光。
    到底要不要给她用药?他的手颤颤抖抖的,居然有些抓不住那个小小的瓷瓶了,他那双凤眼里面崩裂出深深的痛苦,这几日,看着若若在他身边巧笑倩兮,虽然她还不是很习惯他的靠近,只是,她的眸中也会有淡淡的笑意,那是对他的,她会温顺的跟着他一起登上凤凰亭,并肩看雪打残梅,碧荷凝翠,那双水雾缭绕的眸子,如鸽子般柔和温婉,仪态娴静。
    他轻揽着她肩膀的时候,她脸上两抹绯红,如江畔落日的断霞,一直延伸到了耳根……
    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就好像是毒药一样,诱惑着他沉沦,如今,他已经泥足深陷了,如何还能戒掉呢?
    一仰脖,冷冷的泛着琥珀光泽的液体乳丝绸般滑下他的喉咙,压制住了汹涌而起的疼痛,只是,胸口依旧是起伏的厉害,怎么都停不下来,已经沉沦于她的浅笑嫣然,他如何还能面对着她惊惧躲闪害怕的目光呢。
    “若若,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明明是冰冷至极的液体,流进了肚子里就是一路灼烧下去,从来没有醉过的他,此刻意识却像是跌进了虚无的空间里,无奈,焦灼,绝望,痛楚……漫无边际地席卷而来,他只觉得满心郁郁发泄不出,只能苦苦憋着。
    能拿她怎么办?
    强迫不得,强迫只会让她越加害怕,最终越走越远……
    自然也是不能放手的,她是他的,放手了,她就会躲得远远的,不会再属于他了……
    不能握紧,握得太紧就好像握住的是细沙一般,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消失无踪;不能放松,放松,就像是从狼爪下逃出来的小兔子一般,立马就会跑到天涯海角去……
    他能怎么办?
    他双目泛起了薄薄的血红,周身流露出一种暴戾的脆弱,带着一丝丝哀痛的奇妙感情,终于,伸手抓住了那个瓷瓶,冰冷的瓶身透过他的皮肤,把那样的寒气森森传到了他的心底,他的眼神迷离起来,看着手中的瓷瓶。
    或许,这是他的机会,忘记了以前的种种,忘记了该死的白慕云南恨天,或许,若若会爱上他,不,若若一定会爱上他,越想,他眸中疯狂之色越深。
    “皇上。”小景子推门而进,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礼。
    “查出什么了么?”收好了瓶子,南旭日面上又是一片沉寂,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渐渐响起。
    “回皇上的话,娘娘今日回宫之后就只和小竹说过话。”他恭恭敬敬地说着:“而且,据奴才调查得知,娘娘是在御医离开之后不久,就从小竹房间里失魂落魄地出来了。”一直以来跟着南旭日,他很清楚他要的讯息。
    “哦,居然是小竹那个贱婢。”南旭日手中的玉杯猛然放在了桌上,杯壁上残留的一滴酒承受不住这么猛烈的力量,滑落到了杯底,如同泪滴一般,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本来还以为是季秋月在背后捣鬼,却不想,是在这里出了问题了。
    “小景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他目光中杀机大盛,就算是无心之过也好,她多嘴,就是该死。
    “奴才明白。”小景子低低的应道,就算是那个宫女无辜,只是,她的口无遮拦撞在了皇上的枪口上,也怨不得别人了。
    “做的干净点,不要让若若察觉。”忽然想到若若对那丫头的在乎,他补充了一句,灯光下那张脸,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低沉的声音仿若从地底传来,犹如催魂使者一般。
    “是。”小景子应声出门,徒留满室的空寂,冷然。
    第165章
    “娘娘,您醒了么?”一觉醒来,安兮若觉察的不是轻松,而是浑身上下的酸痛,就连眼睛也肿肿胀胀的,说不出的难受,她有些茫然地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容。
    “你是谁?”安兮若有些迷惑地看着眼前的宫女,她的起居一向是小竹和幽蓝在照理,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眼前这个陌生人呢。
    “娘娘,小竹姐姐腿受伤了不能照顾您,正好她家里的娘亲生病了,总管特意批准她回家探亲,所以让倩儿来暂时顶替她。”她浅笑着回答着安兮若,自己已经走到窗户边,伸手把窗帘拉开。
    又是新的一天,整个时间都是明媚的,太阳破云而出,日光轻且薄,映地池塘里荷花更加妖娆,荷叶翠色雨滴,风中都似乎戴上了缕缕叶子的清香,安兮若吸了口冷气,眉心微微蹙起:“怎么不见幽蓝呢?”
    说不上为什么,眼前的宫女明明伶俐的很,对她正要开口的疑问通通都有条不紊地解释出来,可是,她却是对她没有好感的,可能是因为喜欢了小竹的娇憨吧,或者也是她眉宇间显得过于圆滑了。
    “幽蓝姐姐去送小竹了。”说道这个时,她的眸光划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让安兮若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待要仔细看时,却又是一派谄媚的笑,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娘娘喜欢什么发髻?”她手执了牛角梳,一下一下轻柔地打理着安兮若如流水一般的长发,淡笑着问道。
    “随便,越简单越好。”有些慵懒地应着,她有些心不在焉,小竹居然出宫去了,有些不舍的,不过,想必她也是极其担心她的娘亲吧,这几日也只好等着她回来,忽然觉得,这里,她就只有她一个信任的人了。
    “娘娘的发真好,又黑又亮,而且还很柔软。”宫女的手灵巧地上下翻飞,绝美的发髻就这么产生了,安兮若看着她发丝上垂下的花簪,珠玉累累,潋滟红妆,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目光仍然是清亮的,就如同深山里清凉的溪水。
    “娘娘不要急,倩儿会帮您打扮的。”按住了她想要抽出那些珠玉的手,倩儿微微一笑,靠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柔和的声音听起来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她心头的疑云越来越大,这个倩儿,不简单,索性也停止了动作,任由她打理。
    倩儿这才温婉的笑着,帮她把挑选的衣服穿上,深红的连烟锦,裁作广袖长裾流云裳,璎珞牡丹,斜插金步摇,环佩铮铮,淡妆匀匀,行走间,盈盈流光随着身子摆动。
    安兮若眉间愈加拧起了,看着镜子里那个华服的丽人,不熟悉的装扮,浑身上下的累累珠玉,让她觉得肩都要被压垮了,走起来都觉得不自在,正要让那个宫女给她换下的时候,倩儿却移步走出了殿内,不多时,就端着盅热气腾腾的燕窝进来了。
    “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的燕窝哦。”她欢喜地说着,端着燕窝走到了她的身边,安兮若没有说什么,伸手去接了过去,一早上她什么也没有吃,这个时候正觉得肚子饿了,正好可以喝一点。
    “皇上对娘娘真好,这么一大早,就眼巴巴地松了燕窝来,娘娘可要快点喝哦,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她轻快地说着,语气里是掩不住的艳羡和高兴,可是在安兮若伸手去接的时候,却依旧是端着厌恶并没有放手,安兮若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她,却只看见她眨了一下眼,示意她看她的手,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根银簪子,此刻已经没入了燕窝里,安兮若分明看见,那尖端有微微的变色。
    这是……她当然知道银器遇到什么会变色,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簪子,实际上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那一点零星的变化的,只是,她隔得很近,而那簪子是刚才宫女从她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