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地躺在那里。
    玲珑静静地站在软席外,看着那被风得摇曳的帷幔,一动不动,不知心中所想。
    初夏不敢近前,只是怯怯地站在不远处,看着玲珑,心急如焚。
    不知站了多久,玲珑才缓步上前,抬手轻轻撩起帷幔,细细地睨着软枕上的那张脸。
    长眉似柳、葱鼻如玉、樱唇似丹,依旧是那张魅惑众生的容颜、依旧那张让冷祁宿爱得死去活来的容颜。
    她经常想,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一个爱着她十几年的男人变了心?
    她到底是哪里输给了这个女人?
    是这张脸吗?
    不是。
    她知道不是。
    那是什么?
    是这个女人的无数次的背叛、无数次的伤害吗?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带着目的,都带给那个男人致命的伤害,莫霜是,紫卓也是。
    为何那个男人还爱她爱得这般不顾生死?
    而她,一直在默默地付出、在默默地守候,却永远也等不到他的回心转意。
    她恨啊!
    抬手,轻轻抚上紫卓的脸,一股刺骨的冰冷透过她的指尖,直直侵入四肢百骸。
    她的手一颤,才惊觉过来,哦,她已经死了,这个夺去她男人、毁了她幸福的女人已经死了。
    天知道,她傍晚得知汝婕妤殁了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很奇怪的心情,有些震惊、有些不信、有些畅快、又有些失落。
    “莫霜,你也会死啊?”她勾起唇角,低低笑了起来,笑得黯然苦涩,“我以为你不会死呢?我以为你是铜墙铁壁呢!鸩酒喝不死你,悬崖摔不死你,杖刑杖不死你,我还以为你是不死之躯呢!你竟然死了,你终于死了……”
    脚下一软,她笑得有些摇摇欲坠,身后的初夏一惊,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娘娘!”
    她缓缓转过头,笑着睨了睨初夏,轻轻将她的手挥开,又看向软席上的女子,两行清泪自水眸中溢出,“莫霜,你知道这一年来我过得什么日子吗?每日每夜,只要想到你们,我的一颗心就像千刀万剐过一般的痛,可是为了他,我还得忍着、还得装着,装着大度、装得善解人意,可是你们有谁在意过我的心里有多苦?”
    一边说,她一边紧紧拽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指节泛白,似是痛苦至极。
    她有些失控的样子将一旁的初夏吓住,在她的眼里这个女人一直是雍容华贵、淡定从容的,几时看过她这样,“娘娘……”,她怔怔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玲珑没有理她,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他喜欢你做的海棠糕,我便学着做海棠糕,他说因为你会功夫,所以每次出门都带着你在一起,我便偷偷拜师学艺,可是无论我再学,我也不是你,他的目光都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过,一刻也没有,他满眼只有你!只有你!”
    “原本他是爱我的,从小就爱我的,是你,是你的出现,毁了我的一切!你不仅毁了我,你还毁了那个男人。他那么美好,他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他是应该站在最高处睥睨天下的男人,如今却被你害得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你满意了吗?你能含笑九泉了吗?”
    她厉声质问着那个早已听不到、看不见的女子,骤然,她瞳孔一敛,抬手一挥,一阵布帛撕裂的声响,软席上方的帷幔顿时破碎成缕。
    一旁的初夏大骇,吓得面色惨白,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主子竟是会功夫的。
    “娘娘息怒!”
    她不知道,为何一个小小婕妤的死会让她一向冷静如斯的主子这般激动?
    玲珑微微喘息着,回头看了她一眼,水眸中的血丝淡淡散去,“初夏,帮本宫将她抬进炉腔里面去!”
    啊?
    初夏一震,“娘娘想要做什么?”
    “火化!”玲珑轻启朱唇,逸出两字。
    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寻常清冷雍容的样子。
    火化?
    初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娘娘,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皇上赋予本宫执掌六宫的权利,本宫难道处理一个已死婕妤的尸体都不行?本宫也是替宫中众人着想,横竖都是要火化的,为了防止疫情蔓延,为何不早些火化?”
    玲珑冷冷地瞟过来,眼中寒芒一闪,彻底将初夏吓住。
    她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按照她说的去做,她怕一个不如这个女人的意,她会一掌劈了自己。
    两人将紫卓从软席上抬起来,塞进炉腔内,毫不费力气。
    做完这一切,玲珑又沉声命令着初夏,“点火!”
    每个炉腔的下方原本都已经装好柴火,只需点燃即可。
    “奴婢……奴婢……没带火折子!”玲珑瞟了她一眼,自袖中摸出一截什么东西,朝她掷了过来。
    她伸手想接住,可双手却抖个不停,东西没接住,掉在她脚边的地上,她连忙弯腰拾起,正是火折子。
    原来这个女人早就想好了这样做,连这个都随身携带着。
    可是,她也顾不上多想,心里面早已慌乱成一团乱麻。
    一边将柴火点燃,她一边心里默默祷告着。
    “对不起了,汝婕妤,是那个女人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你做鬼了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
    火,毕毕剥剥地燃了起来,已经烧上了腔中女子的裙裾。
    玲珑缓缓眯起眸子,眸中倒映着两团火焰,愈烧愈烈
    骤然,一声惨叫在静夜里响起,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轰然坍塌的巨响。
    玲珑一惊,只见惨叫声是来自初夏,她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坍塌的是那个火炉,炉火已经熄灭,炉腔中的女子也已经被人抱进怀里。
    “你太让我失望了!”朦胧的夜色下,男人长身玉立,清冷的声音响起
    六千字更新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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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火舌271寸:我的女人
    【3000字,翻页】.
    “你太让我失望了!”朦胧的夜色下,男人长身玉立,清冷的声音响起。
    因为来人背对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皑皑月色下,只能看到他身形颀长、素衣银面,以及在暗夜里熠熠生辉的那双眼睛。
    如此熟悉。
    是他茆!
    “你怎么来了?”玲珑有一些意外。
    “所幸我来了。”男人轻哧,上扬的尾音透着一丝讥诮。
    玲珑怔了怔,自是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他要是再晚来一步,他现在紧紧抱在怀里的女人就变成了灰烬蚊。
    “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玲珑睨着来人,清冷地开口。
    “是吗?”来人同样回以冰冷的口气,“这也不是娘娘应该来的地方!”
    “这是我的皇宫,哪里我都可以去,倒是你,你的皇宫在孟昭,又来这里作甚?”
    “来带走我的女人!”男人目光熠熠,口气笃定。
    边说,边低头看了看软在怀中早已经毫无知觉的女子。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明明隔得比较远,天色又那般暗,玲珑竟还是清晰地看到了男人看着怀中那个女子的眼神,那般温柔、又那般沉痛。
    那眼神,让她的心,一抽。
    这原本也应该只属于他看她的眼神,不是吗?
    片刻的失神,玲珑冷冷一笑,“你的女人?那你又将冷祁宿置于何处?”
    她只是冷祁宿的女人!
    男人身子微僵,动了动唇,沉默。
    见他如此,玲珑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她从不属于你,因为她不爱你,你又何苦?”
    “那你呢?”男人抬起头,看着她,“冷祁宿又何尝属于过你。”
    玲珑脸色一白,半响才说道,“不,我跟你不一样,他曾经是我的,我们有过十几年的感情,而你和她什么都没有。”
    “十几年的感情?”男人低低笑了出来,“什么感情?是恩情,还是爱情?如果是爱,又岂会轻易被另一个女人夺走?你醒醒吧!”
    玲珑身子一晃,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这是她一直在想,也一直在回避的东西,这十几年,冷祁宿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她?
    如果爱,他为何从不碰她,为何从不想真正得到她?
    那时在四王府,她一直近身侍候他,他们有过无数次的机会,他却一直很理智地以礼相待。
    当时她想,或许是他舍不得伤害她,或许是他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她却独独忘了世间男女情事,心动时分,只会情不自禁。
    他对她从未有过情不自禁。
    而他跟那个女人,最初的最初明明只是利用,明明只是让那个女人占个风口浪尖的位置。
    明明是为了她啊,而他却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
    真的很讽刺!
    她低低一笑,黯然凄苦。
    见她这个样子,男人轻轻叹出一口气,“玲珑,醒醒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该清醒的人是你!”玲珑厉声打断她的话,伸出手,直直指着他怀里的女子,“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
    男子眸色一痛。
    他何尝不知道她死了。
    听说她得了瘟疫,天知道,他有多着急,有多担心。
    他紧赶慢赶地赶来南轩,却终究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她还是走了。
    当他在京师里听到汝婕妤殁了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
    可是,心痛却是那样真实,真实得让他避无可避。
    是他害了她。
    如果冷祁宿不救他,冷祁宿就不会失踪;如果冷祁宿不失踪,她就不会到处去找他;如果不找他,她就不会染上瘟疫……
    如果他知道让他活下去的代价是这个女人,他宁愿不活。
    可是,没有如果。
    这世上没有如果。
    上天是如此残忍。
    曾经的二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