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培风,你说,如果我姓甘了,爸爸妈妈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颜培风没料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怔了一瞬间随即失笑:“这些天你都在烦这个吗?那不是没事找事嘛。我今儿个明明白白告诉你,不仅不会,你还会多一个疼你的妈妈和哥哥,怎么样,合算吧?”
    “那之前为什么妈妈那么反对我迁户籍的事情,我一提她就翻脸,还说我要是擅做主张就再也不让我踏回颜家一步了?”她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伺候,吞吐之间半碟樱桃已然下肚了。
    颜培风想了想才道:“她那是嘴硬,心里是舍不得你的,怕你一走就把他们抛到九霄云外,所以才这么放狠话的。”
    “真的吗?”
    “咱家院子里种着多少棵紫荆树你数过吗?”
    “呃?”颜北北以为他转移了话题,顺着思考了半晌,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春天的时候开得满枝都是,压得树枝都累弯了腰。”
    颜培风笑着亲吻了她还残留着汁液的唇畔,带着微酸的香甜:“包括去年刚刚种下的,一共有十一棵。紫荆木是象征着亲情的,而我们家,正好是十一个人。”
    颜北北沉默了半晌突然悟了过来:“难怪我刚来几天就见爸爸和妈妈在院子里种树呢,对了,圆圆出生的时候我还帮着浇水来着。”
    “嗯,所以,你已经被种到我们颜家了,无论你姓什么,这辈子你都是我家的人了。”
    颜北北没再做声,靠在他怀里呼吸平静,一动未动,就在颜培风以为她睡着了正要将怀里的人送到床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经满脸的泪水。
    “我爱你大哥,我也爱爷爷爸爸妈妈二哥二嫂三个三嫂还有圆圆东东……”她薄唇轻启,呼吸还带着水果的香气。
    “我知道,咱们先睡觉,明天起来就去认妈妈,好吗?”
    其实每当颜北北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只要没有客观因素限制,颜培风总是要不够的。可是这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头一回当怀里的人是妹妹,没有半分逾矩的行为,尽管事实上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好久了……
    颜北北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晚上忘了拉窗帘,阳光大喇喇的照射了进来,竟是一室安宁。颜培风还睡着,长长的羽睫低低垂着,掩盖住了平时深沉的眸子,微微朝外侧着的姿势让他的鼻梁阴影浓墨重彩,睡颜俊美无双。
    颜北北轻轻啧了两声,带着类似于在菜市场挑到新鲜萝卜的得意打量着面前的人,时不时伸手勾勒比划,想要描绘出他的眉眼。
    颜培风在她一有动静的时候就醒了,忍了好半晌终于在她挑逗似的吹着他眼皮子的时候破功:
    “我昨晚上放过你可不代表现在会轻饶你啊,你就只有那十来个小时是我妹子的。”说完挑眉一笑,翻身将她压下,声音是大梦初醒的沙哑低沉,甚是好听:“现在,你恢复我媳妇儿的身份了。”
    颜北北刚刚就为他美色所迷惑,脸颊是沉睡醒来惯常的绯红,此刻笑得魅惑。勾住他的脖子调戏:“妞儿,来,给你大爷媳妇儿笑一个。”
    颜培风见她精神抖擞,也是兴致高涨:“哟呵,这现在笑一下就兑换一个回合,您看可好?”
    说完还真笑得灿若云霞。
    颜北北一听不得了,他要是就这么没完没了地笑下去她还不得赔上小命了,立马起身往他嘴唇上烙下一个深吻,将他弯起的嘴角堵住,顺便堵住会要她命的笑意。
    颜培风顺势将她掐着腰转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方便除掉她身上碍事的衣服。颜北北本来也觉得没多大事,可是不经意一偏头,浑身僵硬了……
    他们的房子在小区a座八楼,跟隔了不远的对面c座隔路相望,此刻对面楼九楼有个穿着随意却不随便的女人,正斜倚在自家阳台上,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
    正上演着活体春宫的颜北北脸瞬间烧了起来,推了推他,示意他往外看。
    颜培风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可是这个关键时刻要他起身去拉窗帘,那真是因为磨刀误了砍柴工,但是让人平白欣赏到他跟他媳妇儿恩爱也不是自己的风格。颜培风微一思忖,将北北搂在怀里贴得更紧,就往床下滚了过去……
    因为床身稍微有些高,正好能挡住两人的身影,这下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颜北北自打发现两人从床上战斗到地上就瞠目结舌为颜培风这被精虫占满了的脑子惊叹,果然,男人要的时候,那是十个火车头都别想让他停下来……
    虽然知道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北北一想到对面站着个人,刚刚看了个活色生香的开头现在没准还在脑补耐人寻味的过程就觉得紧张兮兮的,浑身都有些绷着。
    可是颜培风却爱极了她这副不敢大声呻吟不敢过分动作的样子,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睛是蒙了一层水雾般迷离而诱惑,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潮红,似乎连耳廓都变得粉红而透明了。
    人娇而不自知,便是无上的美了。
    不知道身体里第几次接近云端又跌进地狱,不知道眼前有几次一片花白无法分辨了。总之,颜北北筋疲力尽说话都费劲的时候,颜培风似乎终于肯放过她了,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宝贝儿,还要我笑么?”
    颜北北撑着脑袋一阵猛摇头,声音是欢爱后独有的软而糯:“不要了不要了,人家是一笑倾国倾城,你是一笑寸铁杀人啊……”
    颜培风又灿然一笑:“哦?你嫌我这只是寸铁?”
    说完拉着她的手强行触碰下面的某部件:“这尺寸,真的是寸铁?”
    颜北北发觉那玩意儿在她手里渐渐越来越膨胀,越来越灼热,烫得她手往后缩,瑟瑟开口:“不是寸铁,是……铁杵,对,铁杵!”
    “多谢媳妇儿看得上这家伙,那就让它再伺候伺候你吧……”某人再次厚着脸皮持庞然凶器上阵。
    颜北北欲哭无泪,尼玛这是闺房文字狱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三千强迫症,老觉得没有三千字的一章就不算一章= =
    要不 晚上再来一章?
    论文间隙还这么勤劳的人你们不撒花好意思么~~o(>_<)o ~~
    ☆、第四九章
    两人在客厅里闹腾的时候甘愿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蒋曼婷醒过来了,想要见见他们。颜北北心里纵然还是别扭着,这时候也知道不能耽误了,上回在病房看着她的脸色就不太好,再不手术就真坏事了。
    两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却见一大群医生护士推着病床急急忙忙地从身边擦过,甘愿此刻穿着医生袍跟在后面,看到旁边站着的人,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一起往手术室方向跑过去。
    一直到手术室门外,甘愿才把嘱咐旁边的护士给了她一套无菌服,让她换上跟着进门了。
    手术室的大部分颜色是悦目的清新绿,那些手术器械是冰冷的金属色,在无影灯下变幻成随时能够取人性命的凶器。颜北北已经念了这么些年的医学,看过的解剖视频和现场也是不计其数,这一回却比第一次亲临现场还要害怕,恐惧像是涨潮的浪头,迎面而来,无处可避。她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教她本能地寻找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可是环视一圈,却看不到一双能够让她平静下来的眼睛,她慢慢地后退,越过那些护士,往门口方向移动,想要在恐惧灭顶之前逃离这方天地。
    甘愿在旁边犹如钉在原地一般,眼里已经没有了周遭的一切,更加顾不上她的临阵脱逃。
    颜培风在手术门口的椅子上等待着,听到自动门打开的声音便抬起了头,只见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口罩早就在疾奔之中歪歪扭扭了,露出她满脸的惊恐颜色。
    颜培风心里一阵抽疼,将她收紧:“怎么了,别怕,怎么了?”
    颜北北其实就喜欢占嘴上便宜,平时咋咋呼呼,老起哄着看鬼片找刺激,其实胆子不大。一条蛇,一个惊雷都能吓得她好几天睡不着觉。
    “颜培风,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心里只想着逃开,逃得远远的。
    颜培风知道她心里恐惧的是什么,慢慢顺着她的脊背,平复她急促的呼吸,另一只手搀着她坐到一边,慢慢开口:“好,那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你醒过来我们就走,行吗?”
    颜北北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拽着他往外走,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赶着。
    颜培风叹了口气,只能随着她到了车里才开口:“北北,没事的,自己医院的医生,怎么能让院长出事呢。”
    颜北北虚脱了一样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闭着眼睛,神情是淡的近似于无,可是颜培风却能一眼就看到她心底,那是一种惶然的躲避,害怕亲眼目睹了手术的失败,却又彷徨于那连自己都解不开的心结。
    “大哥,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听说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手术刀下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她怎么能这样放弃自己呢?”
    颜培风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在天际翱翔,时至今日,遇到再危急再千钧一发空中险情他都能从容自若老僧坐定最后化险为夷平安回来。似乎这一切都难不倒他,都没法让他觉得手足无措。可是现在,他看着最心疼的人流泪,最在乎的人悲伤,却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用这双有力量有温度的手臂,将她揽过来,只有用这宽阔坚毅的肩膀,让她倚靠着。
    一时,车里只剩下静谧如无的呼吸。
    “北北,对不起。这些年我陪你的日子这样屈指可数,这么多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承担……”
    “颜培风,我想上去看看了。”怀里的人突然开口。
    “好,我陪你进去。”
    ……
    手术还在进行中,颜北北抓着颜培风的手,力道渐渐收紧。颜培风觉察到她的不安,反握住她,似乎在通过手掌传递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人鼓噪的胸膛,渐渐规律而平静了下来。
    微创手术的过程在显示屏上被放大了无数倍,只看得到血肉模糊的景象,不断的有手术钳和手术刀那些冰冷的东西在里面搅动,拨弄。白色的肿瘤已经长得像是拇指的指甲盖大小,慢慢地变得
    清晰而完整,渐渐地展示在了屏幕上。
    颜北北这时候反倒平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上已经没了刚刚那股潮潮的湿润。颜培风侧过头看她,虽然口罩遮住了表情,却遮不住她眼里那微微闪烁的光芒。那不再是畏惧不再是彷徨,反倒是一种从执着中衍生出来的坚强,像是被一种信念支撑着,变得沉着而坚定。
    他这才发现,北北已经不是那个初进颜家门槛是沉默而自闭的孩子了,也已经不是只会在他怀里撒娇接受宠溺的小女人了,身体变得脆弱,心里却慢慢地在蜕变,变得坚毅而亮烈,像是毛毛虫的破茧成蝶,更像是凤凰的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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