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整封信放入了碎纸机,然后关灯,关门。
最后环视了一圈办公室。
「ok,收工,回家。」将挎包拿在手里,苏舒拿好围巾,转身,离开。
苏舒晚餐是在邮局下面的小餐馆解决的,虽然餐馆很小,卖的也只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可是很好吃,苏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随便报了两道菜名,又要了茶水米饭,就是一天的晚餐。
现在的客人还不多,所以苏舒的点单很快呈了上来,对侍者说了一声谢谢,苏舒开始埋头吃饭。随着时间的推移,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奇异的,愣是没人过来苏舒这里拼桌。
菜单上编号十八的红椒肉丝,这道菜的精华部分是里面的肉丝,用红椒爆炒过的肉丝香而不腻,很多人点这道菜是为了里面的肉丝,剩菜的话多半剩下的是里面的红椒。不过苏舒却正好相反,一双筷子慢悠悠的、细心地捡着盘子里为数不多的红椒吃的很用心,如果旁边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天生喜欢吃红椒的人。
「哦~叔叔你在这里啊!太好了!我正愁没位置呢!」肩膀忽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筷子里夹的红椒撒了一桌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苏舒头也没回的喊出了祸首的名字,「田里,为什么我下班了还要见到你——」
「相信我,我也不想下了班还要面对你们这帮家伙,不过我正好在这里吃饭,正愁没有位置呢,就看到你这家伙一个人占了四个人的座位闷头大吃大喝。」指示侍者端着盘子放到苏舒桌上,田里笑着,然后将盘子重重的放在苏舒的对面,「啧啧,说来也怪,除了我竟然没有人敢和你拼桌么?叔叔的气场果然厉害。」
说着,田里拉开苏舒对面的椅子,入座的同时,将自己的提包顺手放到了椅子上。
不请自来的客人一边吃一边说,一双眼睛滴溜转,不时打量着周围的客人。
「那边角落那个女人很像女明星白雪耶!还带了一副那么大的眼镜,你说会不会就是她?」
「啊!有个男人坐到她对面了?难不成就是所谓的明星的秘密约会?你说我要是拍照寄给杂志社会不会有人要?」
「他们果然是认识的啊,你说——」
「吃你的饭!」田里还想说什么,苏舒冷冷一句,田里灰溜溜地缩了缩身子,认真吃起饭来。
周围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没多久,一对男女便端着盘子站在了他们身边,为难的问可不可以坐在他们旁边两个空位上(他们坐的是四人桌)。
看到苏舒不置可否,田里便笑嘻嘻的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将自己的包拿起来放到地上,田里本来想拉开椅子让那个女人坐在自己旁边,不想那个男人异常没眼色,率先一屁股砸到田里旁边的椅子上,那个女人于是坐了苏舒旁边。这件事让田里不由瞪了自己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几眼,不过长相普通看起来像个公务员的男人意外的健谈,没多久就让田里忘了刚才的不快,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倒显着他们三个是认识的,苏舒才是陌生人。苏舒也不开腔,只是慢条斯理吃着自己的菜。没多久,那个男人抱着肚子站了起来。
「哎?你怎么啦?」女青年看他脸色不好,急忙问。
「肚子疼!厕、厕所——」男人咬着牙。
「啊?肚子疼,你想去厕所?哎?那个……我也不知道,你等着,我帮你问问!」田里说着,跑过去拉住了一个路过的服务员,一番询问之后重新跑回来。
才一会儿功夫,男人的额头连冷汗都出来了。
「店里的厕所坏了,如果实在想去,他们说可以上楼,店主家就在楼上住,你和他太太说一声,她应该会让你进门的。」田里说着,指了指身后一个方向。匆忙道了声谢,男人抓起自己的包匆匆向着田里指的方向小步跑去。
「他会好的,我们继续吃饭啊!」田里笑了笑,对旁边的女人道。
一个小插曲到此结束。
苏舒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半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张锦祥拿着包顺着田里指的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是这家餐馆的内堂位置,他之前一直以为那边是工作区,从来没有涉足,这次过去才发现那面墙后面赫然一条通道,一端的通向一节向下的楼梯,而另一头则是一扇电梯门,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向上延长的楼梯。
这家餐厅后面竟然是民居。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一楼商用,往上的楼层民用,这种本来就是很常见的模式。
「从这边就能下去……」看着那段向下的楼梯,张锦祥喃喃道,忍不住又看了看手里的包,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那个笨蛋!」
他的手里,赫然是田里的包。
张锦祥是个小偷,和一般在街上小偷小摸的扒手不同,他一般在饭店行窃,他有一副普通无害的长相,又健谈,很容易打破一些人的防范之心,而饭店吃饭的人一般都心情比较放松,加上现在的人无论男女几乎都有带包的习惯,基本上这是个好买卖。
上一家饭店他去的次数太多了,店员已经开始留意他了,于是他只好换了一家,今天是他在这家饭店第一次「吃饭」,不过很明显,效果不错。
「开门红!哎哟——」正在得意的下楼,肚子忽然一阵绞痛。
说什么来什么,肚子真的开始痛了!
冷汗涔涔,张锦祥笑不出来了,看看向下的楼梯,又看看向上的电梯,肚子里突如其来、翻江倒海的疼痛让他一阵鸡皮疙瘩,想也不想,张锦祥颤巍巍的按下了电梯,哆嗦着等了大概三十秒左右,电梯伴随着嘎嘎声下来了,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对他露出了黑黝黝的大口。
竟然没灯泡!
没灯泡也忍了!现在的他实在没有那个力气时间爬楼梯,没办法,张锦祥只好坚持之前的选择走进电梯,然后,在电梯门缓缓关上,手掌伸向楼层选择键的时候,张锦祥愣了愣,然后脸色更加苍白。
「那个混蛋——什么都说了,就是没告诉我厕所在几层!」
不过不等他选择,身子一沉,电梯竟然不等他选择自己缓缓抬升了,看着那些选择键上唯一泛着红光的数字——「4」,张锦祥愣了愣。
电梯……怎么自己动了?
这是张锦祥脑子里唯一剩下的想法,身子颤抖着,直到电梯嘎吱着停下,身子随着电梯微微晃了晃,张锦祥的心也晃了三晃。
然后,张锦祥听到了脚步声,稳健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不是皮鞋的声音,脸颊微微有风吹过,衣角也感到了被碰到的感觉,电梯出去就是和进楼梯之前看到的一样的过道,那里虽然不够明亮,不过至少也比电梯亮堂许多,借着那昏黄的光芒,张锦祥看清了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的背影。
高高的,瘦瘦的,一身黑衣的男子。
看起来不像坏人,就算是坏人的话,自己不也是「坏人」么?
不断安慰着自己,张锦祥砰砰直跳的小心肝慢慢稳定了下来:自己刚刚等电梯的地方是二楼(这家餐厅有两层),电梯里面刚刚没有灯,那个人又没发出什么声响,对方应该是在一楼上楼的,先自己一步按下了四楼的按键,自己进去之后又没做别的选择(当时光顾发愣了),自然就跟着对方上了四楼。
这样一想通,张锦祥就不怕了,之前因为紧张而遗忘掉的肚痛一下子又翻江倒海的暗示自己它的存在起来,咬咬牙,张锦祥对着那个瘦瘦高高的背景虚空伸出一只胳膊,「前面那位……请留步。」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向前走着,直至走到一个拐角,出现两扇门,那人拿钥匙的手停在了一扇贴着明星广告的门板前,没办法,张锦祥只好提高声线,又喊了一次。这次,那人脚步停住了,慢慢将头回过来,那人脸庞露出来的瞬间,张锦祥心里松了口气。
来人看不太出来年纪,看穿着打扮还很年轻,不过看举止气质却又觉得那人肯定超过三十岁了,苍白的脸庞,平直有些下滑的愁苦眉,那人有一副很普通的长相。
「你和我说话?」那人的声音却好听,有点像他听过的电台dj的声音,不高不低,用的是疑问口吻。
废话!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和你说话和谁说?!
心里骂着,张锦祥脸上却是笑眯眯,不过这个笑容也没维持多久,腹中传来的一阵恶痛再次让张锦祥弯了腰。
「你是这里的住户?」男子的头并没有大幅度的转动,那眸子也只是冷冷闪了闪,不过张锦祥却知道对方正在上下打量自己,他打量着自己,估计着自己的衣着和这里房价的差距。
「不……我……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厕所……」抬起头,张锦祥露出一抹苍白虚弱的微笑。
对方原本就下垂的眉毛一下子拉的更加厉害,「借厕所?这么晚了——」
明摆的怀疑口吻,张锦祥心中暗道不好的同时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身份证——当然是伪造的。
「那个……我不是坏人,你要是担心,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身份证……让我用、用一下嘛。我……我快憋不住了……」肚子适时的传来两声空响,看着男子,张锦祥夹了夹腿,露出尴尬的表情。
那人最后看了眼他,半晌拧开了门,「进来吧。」
门里的光线比门外还要昏暗,只有饮水器加热的小红灯在一闪一闪。看不出这套房子这么大,入目所及好几个门,就是不知道哪扇门是厕所。
张锦祥正在焦急,男人手向前一指,「那边是厕所。」
听到这句救命的话,张锦祥急忙向前走去,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除了上厕所以外请别乱动。」
「都、都知道啦!大爷行行好,我快露馅了!」大概是张锦祥这句话起了作用,男人皱了皱眉,不再吭声,终于放行。
得了圣旨的张锦祥连装礼貌的兴致都没有了,飞快的踢开了厕所的门进去。
坐在马桶盖上,听着下面霹雳啪啦的落水声,张锦祥眯上眼,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肚子终于舒服了。
在此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刚才顺手牵羊的那个包,这个包的主人一副无知少爷的样子,穿的也都是很好的衣服,应该是只肥羊吧?
冲了一次厕所,张锦祥满怀期望的打开了手里的包,然后——
「妈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张锦祥青了一张脸。
包里面最多的就是信,除了信之外还有半瓶便携的小瓶装香水,一支用了没多少的男用润唇膏,一份外卖店的广告……包里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一支手机,非常新的手机,打开就看到屏幕上一个年轻男人的鬼脸——手机主人的自拍照。
「该死!该死!」正在骂骂咧咧,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大大的「叔叔」两个字显示着呼叫人的名字。
肯定被发现了!
手一抖,手里的手机当即掉在了地上,抬起屁股把手机捡起来,却心疼的发现崭新的手机外壳赫然一道划痕。
完了——唯一可以卖点钱的东西也不值钱了。
「真他妈的倒霉!」嘴里恨恨一声,张锦祥发泄似的用力关机。
不过,这通电话倒是提醒自己要快点离开了。
心里想着,张锦祥向墙壁上放卫生纸的卷筒摸去,然后摸了一个空。
「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他现在这种情况,记着擦屁股逃走却发现根本没有卫生纸,真是让人无语。
东瞅西看也见不到任何卫生纸以及卫生纸代替物的张锦祥重新冒了一头冷汗,最后,视线落在双膝之间的挎包的时候,张锦祥忽然有了主意。
信纸应该可以用吧?
心里想着,张锦祥飞快的撕开了一封信,里面果然一张雪白的信纸,将信纸展开,看到信纸上面内容的时候,张锦祥愣了愣。
信纸上面有的只是几个数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的笔迹。不过,管他呢?
没有时间想太多,张锦祥伸出双手将信纸揉成一团,才刚刚揉了一下就感觉不对,手掌一松,只见一道长长的血痕从指隙之间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