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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生气了,看来是死不了了。”明妆道:“没死成是不是觉得可惜?后悔做的太过火,直接把我撵出去了,弄了半天你还没死成。”
    “我给你休书……不,不是怕连累你。”敏湛闷闷的说:“你什么时候离开?趁早走,别在这里,让别人看到,你再嫁也难。”
    “你怎么知道我再嫁困难,我哥说了,我还年轻,又没生育过,凭刘家的地位,在泞城重新找门亲事不难。”
    “……那你,回来干什么?”敏湛怒而回眸。
    她笑:“都说了,是看你笑话的,我特意从天津卫赶回来为了的就是过这眼瘾的。你别急,我这就离开,不该留的,不会留下……”忽然耳畔响起了卢鹰飞的那句话‘不该留的,就别留下’,她愣怔,很快想通了:“难道是这个意思?”说着,起身就走。
    敏湛虽赶她走,却没想过这么快,撑起身子叫她:“你去哪?”无奈根本动不了,眼见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以为她真的走了,伤心欲绝,抿唇含泪的时候,就见她抱着一捆纸走了进来。
    “青石,拿个铜盆来生火。”吩咐完,她把那捆纸扔到地上,抽出一张看了看,对敏湛道:“你什么时候有写笔记的习惯了?别急,别急,我不看。”等青石拿来铜盆后,她点了火折子把一张纸点燃扔到铜盆中,看着熊熊的火光,得意朝他挑挑眉。
    “你做什么?快住手!”他急了,想挣扎去阻止她,但嚷了嚷,她全做耳旁风,继续烧他写过的笔记和其余的札记:“青石,你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
    明妆朝青石啧了啧舌头:“一边站着去!”然后旁若无人的继续焚烧那堆书稿,过了一会,绿衣从外面进来怀里也抱了一堆纸,主仆两人烧的不亦乐乎。敏湛这会身上的伤倒无所谓,心里却堵得紧:“刘明妆,你恨我,我任你任你骂,你不许再烧了。”
    “切,打你骂你?你可是出了名的皮厚,不怕打骂,你父亲那般严厉,你都挺过来了,我可拿你没办法?”明妆晃了晃书稿:“生气吧?生气就对了,姑奶奶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说着还咯咯的笑了两声。
    敏湛被她气的心口郁结,须臾想起了什么冷笑道:“你的确该恨我,要不是我在船舫故意抱你那一下,你也不至于嫁给我,或许已经成为孟家的少奶奶了。”
    明妆笑不出了,调转身子看他:“你说什么?故意的?”她一直以为那次是意外。
    他见有了效果,反而气定神闲起来:“对,还有上门求亲。我故意死缠烂打,别说跪一天,就是跪三天我也所谓,反正我爹总罚我跪着。”
    “你,秦敏湛!”明妆想到这里,把剩下的纸都扔进了火盆中,顷刻烈火熊熊,烟呛敏湛连连咳嗽,青石赶紧去开窗户:“夫人,老爷刚受过伤,受不了烟熏啊。”
    “熏死他最好!”明妆怒极反笑:“秦敏湛,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反正我现在受够你了……”见书稿焚烧尽了,让绿衣拿铜盆下去收拾了,她则抱着肩膀看着秦敏湛,摇着头道:“啧,啧,想不到你心眼还挺多,当年小瞧了你,被你算计了一把。”
    “哼!”敏湛不甘示弱,虽然身上疼的厉害,依然挤出笑容。
    这时,突然卓小安从外面呼哧带喘的跑进来,对明妆惊慌的报告:“不好了,来了一队锦衣卫!”
    “秦敏湛,你还不快点装死?!还想被拖回去再打一顿吗?!”明妆指着敏湛急道,敏湛立即听话的趴好。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明妆还没来及说什么,已有人七八个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见柜子就翻。卓小安护住明妆面前,知道这些人阻拦不得,由他们胡来,待过了一会,漫步走进来一个胖乎乎的身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叉着腰吩咐道:“仔细着点,片纸不许遗漏!”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朝秦敏湛道:“呦,打扰秦翰林了,皇上派我们来搜点东西。”
    敏湛一惊:“搜什么?”
    “那得看您有什么了!”说完脸子一撂:“给我翻!”
    除了敏湛外,家里还喘气的人都被聚集到一齐,倒出空来给锦衣卫抄家。明妆紧张的手心都是冷汗,但心里明白他们也搜不出什么来,果不然,过了一个时辰,那胖子拎了个铜盆进来,对着明妆问:“这烧了什么?”
    “回大人,我家老爷伤的重,还以为他要归天,提前给他烧些纸钱。”说着,引袖拭泪。
    “是么?”
    “回大人,是的。”
    那胖子将铜盆随手一撇,对部下怒气冲冲的喊道:“走!”
    等锦衣卫走了,卓小安将门关好,咽了口唾沫道:“今日要是在这里,发现有不臣的只言片语,咱们就都危险了。”
    ☆、63更新来了
    等锦衣卫走了,卓小安将门关好,咽了口唾沫道:“今日要是在这里,发现有不臣的只言片语,咱们就都危险了。”
    明妆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久,这会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等锦衣卫的人一走,她就回屋坐下,让绿衣烧水沏茶,自己则撑着额头休养精神。这次应该终于可以结束了,重生之前敏湛第一次廷杖还没大碍,是走到半路被抓回去打了遍回笼棍才死的,想必那个缘由便是锦衣卫又翻出了他曾经写过的文稿,发现了里面有不敬皇上或者首辅的言语。
    而此刻,文稿都烧掉了,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应该已经安全了。
    绿衣端茶上来后,她抿了一口,然后冷幽幽的看向秦敏湛,挑眉笑了笑:“不用太感谢我。”
    “你,你怎么……怎么知道锦衣卫的人会来?”
    明妆笑眯眯的走到床前,拎起他的耳朵,伏在他耳畔道:“花一辈子去想吧。”
    敏湛当然想不通,见她往外走,便叫住她问:“你去哪?”
    “翻翻看你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拿了做盘缠好上路回家。”明妆做回忆状态:“对了,我记得你从陕西还带回来一些绸缎和乌斯藏的香料,应该能值些银两。”
    “我不是说过了么,你要拿什么尽管都拿去!”敏湛也不含糊:“你这次都搬干净,别再回来了!”
    生气就输了,得笑:“你不必一直强调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念叨,我还当你是心虚。”
    敏湛抿紧嘴巴,不再说话。明妆无所谓的笑笑,朝绿衣打了个响指:“咱们走。” 说完,就出了门。过了许久,敏湛不见她再进来,才急了问青石:“怎么没有动静了?你快去看看,她走了没有。”
    青石只得起身去看,过了一会端着一碗粥走进来:“我去看过,人确实已经走了,除了……”他就见少爷像被人抽掉了筋骨,一下子趴回床上,头埋在两臂间,动也不动了。
    这时敏湛听到又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立即抬头去看,可惜进来的不是明妆而是卓小安。
    “……你怎么还在?”
    “小姐让我留下来照顾您。”卓小安道。等待敏湛的下逐客令,和他预料的一样,秦敏湛冷漠的回答:“这里用不着你,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卓小安便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和十几块碎银子搁到桌上说:“这是小姐留给您的九十两银子,您这两年的俸禄。大夫的诊费和其余的费用,小姐给您垫付过了。小姐说刘家和秦家彻底两清了。”
    “还有要说的吗?”
    卓小安想了想:“没了。”
    “出去。”
    卓小安自小就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秦敏湛给他的冷遇,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一拱手:“秦大人,小人告辞。”说罢,躬身退了出去。等卓小安走了,青石小心翼翼的说:“少爷,现在这里缺人手,不如让他留下。”
    “……以我现在的境遇,谁和我扯上关系,都会受牵连……”能不能翻身就看命了,如果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得到重用,她刘明妆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如果自己压错了宝,那么出妻,让她离开自己回娘家过好日子,也是他该为她做的。
    青石不懂主人的心思,心疼的说:“您这是何苦呢,夫人都回来了,您还赶她走……”见主人脸色不好,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语,默默的伺候主人吃了热粥。他知道苦日子才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能不能熬到云开雾散见日光就看命了。
    —
    出了京城,一路花嫣柳艳,明妆头戴垂纱毡帽,自帽檐上垂下的白色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她坐在小毛驴缓缓行在路上,不时和一旁的侍女闲聊。又行了一段路,明妆从小毛驴上下来,扭了扭腰:“我原本以为坐马车,腿伸不开,才累,没想到骑毛驴更累。”
    “不如咱们歇歇,让我给您揉揉。”
    明妆便指着路边的一棵槐树:“去那下面坐会,顺便喝口水。”她先步行向那里,身后的绿衣便招呼车夫把马车赶到路旁歇息。绿衣取了个垫子来,伺候小姐坐下,自个则站在小姐背后,给她揉肩:“也不知道大少爷他们到哪里了,这么些天,人也该到了。”
    阵阵微风吹过,明妆撩起面纱:“你知道我最担心谁吗?不是我自己,也不是母亲和大哥……”
    绿衣唉声叹气:“想必您最担心的是老爷。”
    想起父亲明妆就一阵阵头疼,当年他不知有多希望自己嫁给秦敏湛做官家夫人,现在折腾一圈什么都没捞到,还被人休回家中,他老人家知道这个消息不知会如何发作呢。明妆打从心底郁闷:“别忘了,还有我二姐……”
    明盈要不特意从涂阳给她送几封说风凉话的书信才怪咧。
    “说到底,还是怪姓秦的!”对秦敏湛,绿衣也不用尊称了:“他这么对您,您竟然还救他!”
    “……那些银子,毕竟不是我的……用到他身上,我也不用担心晚上睡觉鬼敲门了。”他母亲的银两,她若是拿了,心里终归不踏实。现在都散光了,不管从哪方面讲,她都仁至义尽了。
    “切,我还当姓秦的这次会感激涕零,跪地求小姐重新回来了,没想到还是那德行,真真狼心狗肺。”
    明妆赞同的点头:“不仅狼心狗肺,还很善于伪装,他坦白承认是有计划的强娶我的时候,我都要被他吓死了,不知道他还背着我做过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背着他所作的事情也不少,便无奈起来,看来真得认命,有些事情未必重活一遍就能改变多少。不过虽然被休了,倒也好,省得跟着他每天提心吊胆,害怕重新守寡然后被秦敏忠一把火烧死。
    她想的入神,突然肩上绿衣的揉捏的动作停止了:“小姐,小姐,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妆循声望去,便见一个青年公子牵着马匹行在不远处的路上,仿佛在找什么,一直四下张望,突然间他看到了明妆,先是一怔,接着放开马缰,就向这边跑来。
    明妆认出来人,手中的水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追命的怎么又来了?”
    “小姐,小姐,是秦敏忠!”绿衣十分紧张,晃着明妆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