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他一定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但难得的是他并未慌乱阵脚,全神贯注地投身在这激昂的比赛之中。他打马球的技艺与气魄连我个外行人看着都不免赞叹,他的球打得又狠又准,技艺高超,更具备坐镇指挥的能力。当他驰马相冲时,真真正正让人感觉到他是天下的帝王。
不过耗得时间越长,对权禹王越是不利,端豫王的精力并不是现在年岁的他可以比拟的,端豫王身手之敏捷和驰马的疾速有时要甚于他,这让他大为头疼。王全看着权禹王在赛场上粗喘气担心着,他说以往打马球只是活动筋骨,而这场比赛却太过激烈了,短短的几次中场休息无异于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听见妃嫔们又惊叹一声,权禹王与端豫王同时抵住球,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交锋。他们俩人相视了一下,同是穆宗血脉,两人的相貌却完全不同,但此刻他们求胜的眼神却是那样相近。最后端豫王以力量胜出,将球拨到了自己的仗下,权禹王明显受了打击。但他又重新追了上去,端豫王的马未跑出几步,就被权禹王从右侧劫过,远远地以非常强硬的打法将球击入。
观席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多番戏剧的一幕,又重回平局了,但所剩的时间也已不多,香已经烧断了几节。
权禹王喘着气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平复了一下气息,突然驰马来到观席,他坐在马上直面对着我说:“太后,这场比赛艰苦绝伦,如若胜者,您如何奖励?”
我看着权禹王,又看看在不远处默然看我的端豫王,心中五味杂陈。我擼下手上沉甸甸分量的羊脂白玉镯,将它放在前面的案上,说:“胜者当得此玉。”
权禹王点了点头,两朋重回球场。最后,权禹王之朋以一分之差胜端豫王。
(1)选自韩愈《汴泗交流赠张仆射》。
经过白天的马球之赛后,大家晚上都已非常疲累。我叫善善如意等早些睡去,等晚上权禹王来我这儿时他不由得感慨着说:“朕真是老喽。”
我为了沏好一杯茶,劝慰他说:“怎么会呢,今天还不是你赢了比赛。”
权禹王喝完茶,手持着茶杯若有所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若这场赛再延延,最后未必是朕占得上风。”
“一炷香的时间是定好的规则。时间长了自然还有时间长的打法。”
权禹王唔了一声,然后将我引到床上压着我说:“说,你怎么奖励朕?”
我惊异地看着他,不自觉地问出口:“你不累么?”
“朕觉得热血沸腾,年轻了好几岁。”权禹王边宽衣边说,“骑马过后,真恨不得当时就把你……下次没人了,我们再去那。”
我奇怪权禹王那旺盛的精力,他爱抚着我,使我的衣饰一片凌乱,大半的肩膀□出来。然后他翻过身,使我在他身上,他略有责备地命令说:“今天你来……不许像前几次那样扭扭捏捏的。”
我讶然地看着他,突然笑场在那里。
在九珍准备离宫的这几天我每夜都和她睡在一起,白天则忙着为她安排离宫时需要带着的随从和各种物品。
相较于善善这几日淌眼抹泪,我则显得沉默寡言。善善拭着泪担忧地说:“小帝姬在宫中锦衣玉食惯了,老奴真怕她到了外面不适应,又不在母亲身边,若是受了委屈该怎么办呢,唉。”
我感伤地回道:“有端豫王在我倒不担心她会受委屈,虽然生活条件可能比不上宫中,但让她吃吃苦也好。只是我怕我过于想念她,总感觉心要被掏空了一样。”
九珍这几天也出奇地粘着我,有时也情绪低落,离宫的前一夜她搂着我问我:“母后,您是不是埋怨女儿了?女儿离开是不是惹您伤心了。女儿这几天也很伤心,女儿真怕您不理我不要我了。”
我心中隐痛,却还打起精神安慰九珍道:“你是我的女儿,人人都说儿女是前生的冤家,只会你跟母后耍脾气不理母后,而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母后又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傻孩子。在那边要好好的,不要太任性,不要给端豫亲王惹麻烦,知道吗?”
九珍贴紧我,回道:“女儿知道啦。女儿很喜欢端豫亲王,女儿愿意听他的话,还很期待跟他学《广陵散》。都说《广陵散》乃遗世神曲,也只有端豫王会弹奏而已,他为什么会舍得传授给我呢?不过女儿觉得很荣幸,女儿一定认真学习,等女儿回来就可以天天为母后弹奏了。”
虽然九珍时常任性惹我烦恼,但从此知道她的心地不坏,对我也是真心孝顺,这样的女儿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将九珍紧紧搂在怀里,轻轻亲吻她发出清香的秀发,“嗯,母后等你回来,你永远是母后最好最好的女儿。”
九珍和端豫王离宫那天正是寒风凛冽,一眼望去送行众人都披着厚厚的披风,口中呵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来。
权禹王拍了拍端豫王的肩膀,“皇弟,谢谢你这次进宫来看朕。一路风寒,多加注意身体,朵颐帝姬也全凭你照顾了。”
我则拉着九珍的手,不停地叮嘱着到那边保重身体,要时常给我写信的话
35、离别 ...
来。
这次由于九珍出宫,端豫王回行的队伍几乎增加了一倍。随从中除了平日就跟在九珍身边的姑姑、教习命妇、伴读、贴身宫娥和太监外,我还抽调了几名针匠、饰匠、御厨等,就怕九珍在那边吃穿不惯。另外九珍还要求带上自己养的几只小鸟和宠物,因此负责饲养的太监们也必须随行,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人,队伍人数就非常庞大了,何况还有权禹王指派的一队随行护卫,后宫之人无不啧啧称舌,说这果然是大胤第一帝姬的气派。
不一会儿有人提醒说出发的时间到了,我却拉着九珍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开。
直到催促了多次,我才万般不舍地将九珍放到端豫王的身边去,我走到端豫王面前,非常诚恳着说:“麻烦你多照顾九珍……女儿。”
我不能说我们的女儿,但是端豫王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的女儿我现在就交给你了……
端豫王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天我的斗篷下穿着的是华丽异常的汉唐衣裳,那是我特意穿给他看的。端豫王注意到了,他的神色露出柔情,再次向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出发!”端豫王身边的武从挥出手,对随行队伍发出命令道。
黑压压的队伍转过去逐渐开始前行起来,端豫王骑上马,而九珍在轿子里探出头流着泪不停地对我挥手。
在离出宫门越来越近的那一刹那,端豫王回头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神色是复杂万分的,但最后他还是对我笑了笑,意思是让我放心。
而我一直僵僵地站在那里,心痛如刀割,唯有不停不停地对他们挥手,自己已泪流不止,却还一直劝着:“九珍,走吧,走吧,不要哭……”
直到队伍最末的一个人都踏出宫门,雄伟的朱色大门一声关起,将所有人的身影全都隔离在视线之外,我以手帕捂住嘴,绞了又绞,手已生疼,伏在善善身上泣不成声。
36
36、阴谋 ...
九珍走后,总感觉心被掏空了一块,情绪非常低落,说话也提不起精神来。我有时会去小雅斋,里面只留了几名负责日常打扫的宫人,十分冷清,再看着屋里的摆设一如从前,书案上还放着九珍走前临摹的字帖和看过的画册,每每忍不住掉下泪来。
唯令我稍有安慰的是权禹王对我愈加关爱起来,他也许能了解我女儿离开的悲伤之情,时常过来宽慰我,哪怕偶尔白天过来也说不上几句话。
悲伤的情绪使我对姊的恨意更重,表现的是对她加倍的好。我先使皇后对姊产生警惕,第二步该做的是利用姊的僭越和骄纵使皇后对她离心。
我甚至让娜木朵儿使用了苦肉计,在人前处处压制娜木朵儿,以营造姊的压迫之势,长期下来终于渐渐地有了效果。
那天后宫的几位妃嫔来尔玉宫请安,我一如既往拉着姊的手亲亲热热,皇后的表情也早由之前的微微而笑到现在的平静漠视。
每当此时姊的表情必然是尴尬而难看的,而我脸上的笑容则是灿烂得不能再灿烂。
气氛正愉悦时,不想娜木朵儿突然出席跪下说:“太后,臣妾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我看了娜木朵儿一眼,有些刻意冷淡地说:“朵昭容如此郑重其事,所谓何事啊?”
娜木朵儿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妾戎狄,常常被人训斥不知礼节,闻我大胤最重尊卑,但臣妾现在实在不能理解,静淑妃何以越德妃与皇后比肩呢?这是不是也是不知礼节的一种呢?”
在座的妃嫔哗然,姊一下子僵住了,我则变了脸色道:“朵昭容的意思是在指责哀家吗?”
“臣妾不敢,太后臣妾是万万不敢责备的,但淑妃如此不知轻重实在让臣妾心中不服。她仰仗着太后亲姊的身份,恃宠而骄,不仅对后宫妃嫔不公平,对太后的清誉也有影响。臣妾知道顶撞太后是大罪,愿受杖刑也不吐不快罢!”末了娜木朵儿表现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殿上一片寂静,妃嫔们大气也不敢出,也有几位偷偷对娜木朵儿投以赞同或佩服的目光。
姊一下子出席跪在娜木朵儿旁边惶恐说:“臣妾知罪,望太后能饶恕朵昭容顶撞之罪,臣妾愿受罚!”
“淑妃你快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我说,然后看向娜木朵儿做出恼羞成怒的样子,“有人以为自己有皇子就可以无法无天,就可以出言不逊顶撞哀家吗,好啊,昭容你既然想受杖刑哀家就成全你!来人,把她拉下去!”
有侍卫受命冲到殿上欲把娜木朵儿拉下去,四周的妃嫔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然后皆出席求情道:“太后娘娘息怒,请太后娘娘宽恕昭容鲁莽之罪……”
皇后思量再三,上前道:“太后万勿动怒,小心伤了凤体。朵昭容她一向是心直口快,但心地不坏,她刚才所说虽然很不恰当,但也是一片爱护太后之心。她行事风格如此,我们后宫姐妹们早见怪不怪了,太后跟她动气实在不值得。以后臣妾一定多加管束她,这件事也是臣妾管教不严。”
姊已经是惊恐万分了,连连磕头道:“请太后开恩,恕昭容鲁莽之罪。”
我沉默了一会儿,舒了一口气道:“既然淑妃和后宫众人皆为昭容求情,那哀家就饶了她这次,下次再犯,定严惩不贷。”我特意将姊提了出来,无形中加重了姊的份量。
之后虽然一切恢复了正常,而姊的脸色却再未好看过。虽然皇后没有一点批评姊的意思,但从她开始为娜木朵儿求情的事看来,无论是我还是姊,抑或是在座的任何人心里都清楚的是,有些事情已经在悄然改变。
“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见。”菟丝进来禀告道。
哦?终于忍不住了吗?我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快请她进来,把哀家收藏的竹清茶沏上一杯。”
姊进来时脸阴沉着,但是我却不去理会,迎上去拉起姊的手道:“姊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你看你的手多冰冷啊。”
姊一下子甩开我的手,怒道:“别这么假惺惺的!”
如意服侍在一旁,变了脸色,呵斥道:“大胆,敢对太后无礼!”
我厉声说道:“放肆,敢呵斥哀家的姊!”
如意噗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不敢再言。
我和姊两人就那样对峙看着,我终于发话说:“算了,你们先下去,让哀家和姊好好说说话。”
待大门关上,我对姊的态度也不再热情,我坐下端起刚沏好的茶,漫不经心地问:“淑妃找哀家是什么事呢?”
“你故意表现对我好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了一声,“什么叫故意呢,你是哀家的姊,姊妹间怎么能不相互照顾呢?”
“你实在太卑鄙了,故意挑拨我和皇后的关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哦?那我们就看看日后皇后还是否心甘情愿地助你儿子登上皇位。”
姊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然后重重舒了一口气,将语气转为平静,“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你就是那样的人,怎么对我我都习以为常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