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兮兮把车窗打开,只往窗外瞟了一眼居然就瞟到了江暖和顾鑫,这又是什么盛况?“你们都一个姓嘛,我好奇。”
    目光随着兮兮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短发笑容明媚的女孩子揪着顾鑫的衣角,“那不是江暖吗?”
    “恩恩”兮兮点头,真稀奇,这样说来江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那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己呢。
    坐在餐厅里,兮兮埋头就吃一边竖着耳朵听自家老爹叙述自己追回筱染的诸多计划,“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走呢?”兮兮接过顾然切好的牛排,抬头直击重点。
    “那时候我刚知道我是顾家捡来的,就一怒之下要去英国找我亲生父母,筱染她不愿意陪我去。”
    “噗”兮兮差点喷饭,看来谁都有一段不可复制的傻缺时光,“要是我,我父母不要我了我才不会去找他们,我会等在原地,如果他们回来找我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们,如果他们不来找我我就过我的生活,话说,你来,或者不来,你姑娘就在那里,不高,不低。”兮兮喝一口饮料四处张望,“当然啦,我理解你们,你们年少不懂事。”兮兮很是豪迈地拍了一下顾然的肩膀,然后自家老爹又眼泪汪汪了。
    “城西顾家和城东顾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要不你去和江暖抢一下顾鑫?”顾然开口逗自家女儿,刚才她看到顾鑫和江暖在一起时眼睛都直了。
    兮兮还来不及开口吓一下自己老爹自己爱的其实是江暖,就看到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朝着自己飘了过来。
    “筱眯眯,好久不见。”一个气质姣好的年轻女孩悠然地走过来,语气温柔地和筱兮兮打招呼。
    兮兮沉默着,脸色却有些苍白没了血色,手指揪着一次性桌布,揪出来一个洞。
    顾然看向兮兮时,却发现她的手放在桌子下,左手死命地握着右手,用力到连额头上都有了细密的汗。
    ☆、人格障碍
    “筱眯眯,好久不见。”一个气质姣好的年轻女孩悠然地走过来,语气温柔地和筱兮兮打招呼。“哦,对了我忘了,你逼死穆仰又害死程梓乾之后,就不叫筱眯眯了,兮兮同学。”
    兮兮沉默着,脸色却有些苍白没了血色,手指揪着一次性桌布,揪出来一个洞。
    “这位帅哥,你可要小心喽,兮兮啊,可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呢!这么快害死了前男友就勾搭上了你。”孟仪薄唇轻启,自己抽出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露出超短皮裙下一截白嫩的小腿,配着黑色长筒皮靴。
    顾然微微一笑,“我是她爸爸。”
    看向兮兮时,却发现她的手放在桌子下左手死命地握着右手,用力到连额头上都有了细密的汗。
    许久,兮兮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挑挑眉缓缓开口,声音清冷,笑容骄傲,“你知道我有什么病的,所以,你是想在这里出丑?”她的事情她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
    孟仪脸色白了白,“筱眯眯,你”话未说完一杯红酒就已经泼到了孟仪精致的脸上。
    “哎呦,手抖。”筱染一身黑色长款风衣靠在桌子上姿态优雅地抬起手把一杯红酒倒在孟晓脸上,回头看了顾然一眼“我们先走,兮兮,晚上回家。”兮兮和孟仪之间的矛盾是她无法逃避的劫,如果自己走不过,谁也没法把她拉出深渊。
    顾然满腔疑虑,还是起身跟着筱染走了出去,这么多年没见她倒是女王范更足了,举手投足都是冷冷地却会主动出手整一个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女生,实在不符合她的风格。
    兮兮转动自己手中的杯子,“孟仪,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连那次我们最后也是两败俱伤,你确定你要继续?”不就是人肉搜索吗,不就是全校围攻吗,很多时候我们真的比自己想象得要强大。
    当一些人站在道德的至高点疯狂地攻击一个人时,他们以为自己是最终的制裁者,疯狂地打电话,在兮兮的桌子里扔各种东西,疯狂地挖掘她的隐私进行攻击。
    那时候的筱兮兮就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每一个人都不相信自己会是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拼尽全力地围攻。
    之后,很快就把那个被自己正义惩治过的罪人遗忘在记忆的长河里。
    兮兮有时候会想起那一段疯狂的时光,如果没有橙子,也许自己也会崩溃。
    在她酗酒,抽烟的时候,他陪着;在她把手伸向毒品时,他固执地说如果你要,我陪;在她成绩一落千丈没有任何目标的时候,他陪着;在她被全世界摒弃攻击的时候,他陪着;那个记录了悲剧的天台又记录了多少温情,他们相拥着,他的下巴摩擦着她软软的发,给了她全世界的温柔。
    用自己的双臂给了她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围墙,把她围在自己的世界温柔以对。
    也许是孟仪成就了现在的筱兮兮,低调地走过所谓最美好的时光,不与过去有任何联系。
    她彻底地筑起了一道墙,用最坚硬的石头。
    经历了那些,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因为再没有什么失去可以让她疯狂。
    看向窗边,兮兮有些意外地居然看到了姜眠,他对面坐了一个长直发的年轻美女,侧脸很是漂亮。莫非,又是相亲?兮兮想到昨晚的那个吻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爽,算了,有什么不爽的。
    他们之间只是师生关系而已,她才不会天真到以为他的一个吻就是喜欢自己。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兮兮抬眼却看到孟仪拿起一小碗滚烫的汤朝着自己的脸泼过来,一瞬间兮兮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却已经被搂进一个怀抱,兮兮抬头看上去,心跳却一下子漏了一拍,居然是姜眠。
    姜眠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把自己衬衣上的污渍擦掉,纸团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进垃圾桶,搂着兮兮的腰低头对着兮兮耳朵语气温柔,“去我车里等着。”
    犹豫了一下,兮兮,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兮兮长长的手指甲掐着掌心,拼命地告诉自己,你要忍,你不能生气,要平静要冷静。
    筱兮兮接过姜眠的车钥匙正要朝外走却被一个飞起来的杯子砸中了脑袋,一阵尖利的疼痛,兮兮感觉到一丝血的腥甜,握成拳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深到流出一丝血。她失控了,彻底失控。
    甚至姜眠都来不及阻止,筱兮兮已经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了过去拿起了那半瓶红酒对准了孟仪的头就要敲下去,千钧一发的时刻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住了腰,一个温柔的女声逐渐唤醒了兮兮有些混乱的意识,“乖,不要怕。”那个声音温柔,环绕着自己的气息温暖得像冬日里的阳光。
    兮兮愣在那里,手中的酒瓶被人取下来。杨程手轻轻地拍在兮兮的背上,柔声安慰她,朝姜眠看了一眼示意姜眠抱住她。
    姜眠从杨程手中接过筱兮兮,环住她的腰,她像一个小刺猬一样在他的怀里拼命挣扎,拼命地蹬着腿,餐厅里几乎所有的人目光已经被吸引过来。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这是有病吧,真可怜啊!”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像是精神病的症状啊,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兮兮,乖”姜眠像杨程刚才一样试着柔声安慰她,兮兮眼神慢慢恢复了神采,乖乖地被姜眠抱在怀里小声地呜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抓着姜眠的衬衣扣子,死命地抓紧像是在无边海洋里唯一的浮木,甚至揪起得姜眠胸口的肉揪得他一阵一阵的尖利的疼。姜眠用尽所有的温柔与耐心抱着那个女孩子,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背,“兮兮”。
    那一刻,姜眠想,他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爱情,所谓爱,就是你在她痛的时候愿意付出一切换自己来承受。
    所谓爱,就是在所有人对她望而却步的时候,你却只想抱着她温柔以对。
    也许,这就是程梓乾在那一刻推开筱兮兮的原因,也是那一刻,他理解了程梓乾的爱情。
    无论是什么灾难,都不想让你脆弱的肩膀承受。
    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换你的一世安好。
    哪怕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
    兮兮躺在大圆床上,姜眠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服。
    “你刚才被烫到了吧,要不要处理一下伤口再陪她?”杨程温柔地开口,目光停留在床上那个女孩子身上。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却偏偏……
    这就是上帝的公平?杨程摇摇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她以前有没有打过人?”
    “有,上周打过自己的室友。”姜眠手指拨过粘在兮兮脸上汗湿了的发丝,轻轻掰开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那时他只着急着她的突然昏倒,着急着不让她的档案留下污点,却从没深想。以为她只是不想担责任所以耍了小聪明,在门口听到她骄傲承认时还不爽被一个小丫头耍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一天,难怪江离说,誰都有沦陷的一天,只是时间早与晚,无关深浅。
    她说,“我自私、虚伪、无良、冷血,所以我和你不是同类。”她笑容温暖却始终有属于自己的一道防线,谁也跨不过。
    杨程倒了两杯热水,递给姜眠一杯,沉思了几秒才开口,“应该是攻击型人格障碍,是一种以行为和情绪具有明显冲动性为主要特征的人格障碍,又称为暴发型或冲动型人格障碍,分主动攻击型人格与被动攻击型人格二种,是青年期和中青年期常见的一种人格障碍,她可能是。”
    攻击型人格障碍症,在她的华丽面具后又有多少隐藏的悲伤,姜眠反手握住筱兮兮的手,她的手很柔软,明明是个很瘦的孩子,手上却有小小的肉涡,睡觉的姿势像是婴儿蜷缩在母体的样子,透露着浓浓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对外界的抗拒。
    “眠,别让自己沦陷。”杨程从背后搂住姜眠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声音却有一丝颤抖,“我害怕你的假戏真做,那我怎么办?这几晚我都睡不好,眠,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
    “天黑了,你回去吧,”姜眠冷着声打断杨程的话,伸手掰开杨程紧紧搂着自己腰的手。
    杨程见他背对着自己头也不回,声音染上浓重的悲伤,“我怎么办?”他却连头都不回,杨程叹了口气自己拿起包走下楼梯,自作孽,不可活?真是讽刺,报应永远来得那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姜眠坐在兮兮床前直到天色有些暗了才起身接了一个电话,筱兮兮躺在床上额上有些汗,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手指紧紧抓着床单,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橙子,不要,”兮兮在一片黑暗中奔跑,尖利的刹车声,刺眼的灯光,那辆车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而眼前的路不停地延伸像是没有尽头。
    那辆车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筱兮兮跑得筋疲力竭,黑暗里是一片寂静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