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是的。”
    “那请你去死吧。”元让分外愉快的对他说,而那个绿眸的男子萧瑟的在她面前屈膝躬身,微笑。
    “那就,谨遵太子钧旨了。”
    看着这样说着的男人,元让无聊似的拖着下颌,轻轻踢了他一脚,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晏初。”
    从小往上的看着她,符桓碧绿眼眸里忽然一线苦涩,他轻轻摇头,自失一笑,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呢?在那一瞬间,看到那青年眼里发誓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决绝么……
    那是……连自己都不信的,冲动的理由。
    于是,最后只有一声长叹成就寂寥无边。
    三月三十,在凌晨时分,晏初的军队忽然毫无预兆的向萧逐军队的方向移动,萧逐从来就不放心晏初,一开始就派人警戒晏初,现在晏初的军队甫一移动,他立刻警觉,立刻停止向符桓军队环缓步前进的步伐,派人前去晏初军中询问。
    哪知使者这一去就仿佛泥牛入海,晏初军队里没有一点反应,就跟他根本没有派去使者一样。
    当三月三十日的下午,第六批使者已经派遣出去两个时辰之后,副将请求萧逐再派出一批使者,红衣亲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沙盘。
    他派在荣阳大军和晏初军队附近的探子每隔一刻就有一组前来汇报情况,目前他所知道的情报就是,晏初的军队正在向他所在的方向移动,目的不明,而到目前为止,符桓的军队还没有开始移动。
    看着沙盘里三色旗帜所代表的各自军队的移动路线,萧逐忽然蹙起了眉头,
    不对,晏初的军队并不是向自己的方向移动。
    准确 来,晏初的军队是向符桓和他的军队之间做一个非常微妙的移动。
    并不是笔直的朝那方靠近,而是整支军队以一种很微妙的曲线抛了一个小小的弧线。
    与其说向他靠近,不如说更像是在微妙的介入两军之间。
    然后在符桓的军队移动的时候,也显现出了非常微妙的不协调感。
    他的中军和他的左翼之间的传令总是差上那么一点,完全不如他的右翼和中军的配合得那么如臂使指一般。
    根据探子的回报,符桓军队的左翼应该就是楚王的军队吧,楚王生来桀骜,连元让这未来的皇帝都不曾看在眼里,何况是听从符桓的调遣?
    唔……萧逐思索了片刻,点了点符桓左翼所在位置,和自己所在位置,点点头,唤来副将,“我们也前进,”
    副将领命,询问方向,萧逐伸手,点了一下阵局中的一个小小山坳,“坠凤岭,我们向这边去。”
    副将看了一眼地图,有些惊讶,道:“坠凤岭其实严格说来,已经算是荣阳境内了,对方还没有动手……我们这样……”话留三分,只有些犹豫的看向萧逐。
    这些副将等等,全都是塑月自己的官员,不是他在大越国内那些用惯了的手下,这样态度萧逐也不以为意,只是温和一笑,扫了一眼其他抱有同样疑问的人,笑道:“楚王素来刚愎桀骜,探子回报,这次荣阳决定出兵援助沉国,他从中出力不少,但是符桓这几日来一直游弋躲避不肯接战,也算快到了楚王的底线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一双名剑一般锐利眼眸轻轻一闭,随即睁开,“三日之内,即便符桓不战,楚王也战!”
    符桓,我这次,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这么想着,萧逐抿了抿唇角,扫了一眼不再说话的众多将领,很清楚他们对自己的判断不过将信将疑,自己所谓东陆第一名将的名号,大部分人看来不过是个虚名而已,真要这群塑月的将领对他心服口服,这次就是一个检验。
    想到这里,萧逐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从令筒里抽出一枚令牌,一掷之下,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帐里响彻开来。
    “拔营——”
    一声令下,塑月天军二万五千人向坠凤岭方向而去——
    章七十四 出战(下)
    萧逐麾下部队是在三月三十开始向荣阳大军移动的,晏初的军队得到这个消息,是在三月三十日的下午。
    晏初实际上已不在军队里了,而他悄然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继续进军的指令,但是进军之后干什么怎么干一个字儿都没说,只留下一句需要行动的时候会有人来的,于是他麾下一干将领对着萧逐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反应:真是好想死啊……
    虽然谁都知道晏初有争储夺嫡的想法,但是毕竟晏初从来没讲明过,再说,现在真干出点儿什么来,那是谋反的罪名,晏初直接下令还要掂对一下划不划算,何况是现在这种状况下,谁就敢越权行事?而这所谓的继续行军再行个一天就要和符桓和萧逐的军队打照面了,这到底怎么办啊。
    就在一群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营门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使者到了,一干人等立刻如获救星,把拿着晏初令牌的使者拥到营里,然后在对方摘下兜帽的一瞬间,再度……石化了。
    手拿晏初令牌,进入大营的,赫然是笑眯眯的……叶兰心。
    看都不看已经全部傻掉的将领们,叶兰心在营帐里很新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散步似的踱到帅台前,摸了摸令筒,她招招手,几个将军硬着头皮过去,看着他们的储君殿下先是把晏初的令牌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摸出一枚玉印,上面明明白白镌刻着成王晏初四个字,底下人对看一眼,脸色立刻就是一变。
    这是晏初的王宝,见此印者,如成王亲临。
    这还没完,叶兰心扫了他们一眼,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虎佩,晏初副将一看,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的龙佩,两者一对,青龙白虎天衣无缝。
    ——这是塑月兵符。
    到了此时,再没什么好说,帐子里所有人卸刃撩甲,拜倒在地——
    位在上座,叶兰心唇角一动,她哗啦一声,把令筒里所有令箭竹筒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仔细拣出一枚,向地下一掷——
    令是木制,这一声并没有多大,但是跪在下首的一群人却只觉得心头一震,然后就听到了上首那个女子的声音懒洋洋的道:“全军继续进军。”
    听到这个命令,一群人面面相觑,一干人等战战兢兢对看一眼,副将犹豫问了一句,“……殿下,要不要……通知永王……”
    “不,就这样前进。”她微笑回答,然后再不说话,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翻着军书。翻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啊,今天二十九还是三十?”
    旁边有人答是三十,她点点头,淡色嘴唇就慢慢弯出一线笑容。
    是时候了……她喃喃自语的说。
    没有任何人知道塑月的储君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叶兰心到了晏初营里,命令继续进军的时候,在三月三十日黄昏时分,萧逐与荣阳军队在坠凤岭附近的边境,相隔十五里对峙,结果,丝毫不出萧逐的意料,四月一日清晨,荣阳左翼,出战——
    不是全军齐动,而是仅仅左翼向他的方向席卷而来。
    果然。
    接到通报的时候,萧逐一笑,一瞬间,乌发红衣,眼眸素色,却忽然有了一种凌厉的美丽。
    既然来了,就断然没有让他就这样走脱的道理。
    端坐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硝烟滚滚,荣阳左翼计有四万余人已经和他的前锋接战了,眯着眼睛看了片刻战场局势,他唇角倏忽一勾,只冷冷吐出四个字:“猪羊之辈。”
    此言必,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掌心微微放松,然后忽然猛的一紧,能感觉到掌心长枪凤鸣上镌刻着的凤鸟图纹一点点烙印在掌心之中,轻轻一笑,他向身后等待命令的军官下了一道指令,只有一句话:“全歼来寇。”
    说完这一句,他聚气丹田,长啸一声,“萧逐在此,何者安敢犯我江山!”
    这一声穿透战场上硝烟弥漫,只见白马银枪,红衣烈烈,他姿态凛然,宛若逐云之凤,清啸而出。
    在凤鸣沾染上第一滴鲜血的一瞬间,便已底定战局。
    萧逐此人,立于朝为正臣,立于沙场,则世间再无人可敌。
    战争说穿了,就是如何以最小的牺牲而行杀戮,而当萧逐立于战场之时,那一瞬间,他的凛然与美丽,居然就带了一种残酷的味道。
    那就仿佛是宇宙洪荒时代残留的最后一个神之末裔,无善无恶,专司杀戮,众生平等,皆于长剑银枪之下授首。
    垂翼遮天逐云凤,剑起凤鸣天地动。
    当他奔驰于战场之时,便已决定一切——
    “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啊。”站在战场后方一个土丘之上,符桓悠闲说到,仿佛下方正在进行的战争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站在土丘上,身旁是元让骑着的一匹白马,他牵着缰绳,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眸半掩在长睫之下,隐隐透出一线奇异妖绿,元让却冷哼一声,看着下方战场也不说话。
    符桓看她一眼,忽然便无声笑了起来,元让斜瞥他一眼,陡然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刚要说话,只看符桓手指轻轻一弹,她身边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几个身着盔甲,看似普通士兵的人。
    元让扫了一眼就把视线集中在了符桓面上,冷哼一声:“……你想干什么,嗯?莫非你终于想通了,要趁这个机会让我死在沙场上?”
    符桓轻笑,“我怎么舍得啊……元让,你未免太以你的心思揣度我的心思了、”
    元让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细长凤眼凝视着面前的男子,然后在她这样的眼神下,符桓慢慢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
    那是非常柔和而清澈的微笑,他凝视着面前这帝国未来的统治者,淡淡说道:“暗部听令,送太子归国。”
    “——!”元让悚然一惊,符桓却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抬手,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自己被人抓着,身上一轻,陡然已离了马匹,被人负着向山下而去——
    她身后是荣阳名门符家家主一声轻轻叹息低笑,“对楚王进兵知而不救的有我一人就够了,回了京城,你愿意参我保我,就随你的意思吧。”
    尾音落下的时候,元让纤细身影已消失在了战场之上,符桓很清楚,自己最后的尾音那个女子并没有听到。
    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她真的上战场。
    自古战场之上就风云变幻叵测难料,永远没有任何一方都确保自己万无一失的胜利。何况现在这么微妙复杂局面,面前又是东陆第一名将,留她在战场上实在太过危险了。
    何况即便是楚王左翼擅自出击,他眼睁睁看其败亡不救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把元让送走,还能把她摘个干净,如果不把元让送走,真有有心人士要问起责任来,还在前线的元让第一个就要问罪。
    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就够了。
    啊,说起来,如果元让这次不打算放过他,倒还真可以就这个机会除掉他呢。
    他算不算授人以柄了?
    想到这里,符桓笑了一下,再度看向战场,才这么一会儿,战场里局面已经开始明朗起来,虽然楚王兵马是塑月兵马的一倍有余,但是步兵怎赶得上骑兵进退迅即自如,已经渐渐露出了败象。
    就在这时,他身后有衣袂破空之声,符桓一双碧绿眼眸依旧紧紧盯着战场,头也不回,淡淡道了一声:“讲。”
    身后探子恭敬一躬身,“大人,塑月成王军队已开始进军——”
    “……方向?”
    “正包抄向萧逐后方。”
    “速度?”
    “今晚可抵达此处。”
    迅速在脑海里勾画了一下地形,符桓忽然慢慢弯起了唇角,他低低应了一声,翻身上了元让留下的那匹马,下令:“全军向后撤退,退向坠凤岭。”
    楚王留给萧逐你杀,而他要做的,就是先等晏初的军队先和萧逐的军队杀上一场。
    若晏初能和萧逐一战,那是最好,即便晏初军队没有和萧逐战斗,他也大可先在坠凤岭附近摆开阵形,请君入瓮。
    他下令时候,战场中硝烟滚滚,那红衣如凤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