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另找一个老师。
    贾蔷有些为难:“说是,可是,学认识人也不少,学问都是好,但是一直也
    下不了决心,到底找哪位才好!”他想孩子找个和一样,不会扯上党争关系,毕
    竟,很多时候,选错了老师也是件要命事情。明朝时候,嘉靖上台,将杨党一干
    亲友学尽数发配,很多人毕都不曾被启用,还有些熬过了那些年,到了隆庆年间,
    都老了,即使还朝,也没什么前途了。而朝堂上下,贾蔷还真没找到合适人选。
    笑道:“你顾虑我也知道,我昨儿刚收到了一位老友书信,他当初也是个不
    得志,做了几年御史,得罪了人,不得辞官了,后来便在岳麓书院做教习,在‘
    心学’上可是颇有成就。前些日子,岳麓书院换了个新山长,和我那老友有些不
    对付,我那老友也烦了,干脆辞了教习差事,打算回京城养老了!”
    贾蔷一惊,忙问道:“可是秦玠川老?”
    拈须一笑,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了!”
    贾蔷大喜,这秦玠川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据说祖上是王阳明学,也差不多
    得了心学真传,少年得志,一直以来都是平步青云,可谓是前途无量。
    不过,大凡才华初中少年人总是有着一种书意气,自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一切,
    于是,他倒霉了。他想要进行一次改革,尽管范围不大,涉及阶层也不算多,当
    然,若是范围大了,或许他早就更倒霉了,那什么商鞅、王安石都是前车之鉴。
    王安石还好,宋朝讲究与士大夫同治天下,轻易不处置士子,可那商鞅,可是被
    活车裂了!最终,他终于还是不得不辞官了,在外面游历了三年,大抵磨掉了一
    些棱角,最后,在岳麓书院停留了下来,开始专心治学,培养下一代了。
    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秦玠川很快便成了朝堂外名士,那些当年恨不得咬他
    一口人见了他,也不得不恭敬地叫一声:“秦!”秦玠川也很放得开,虽然遗憾
    当年提出一些改革不能实现,不过也承认自己当初是操之过急,有些异想天开,
    因此,虽然依然看不惯那些人,不过,总算没有想当年一样,在太极殿上都能吵
    起来,心平气和了很多。
    秦玠川在岳麓书院待了差不多三四十年,每每讲学,附近百里士子都蜂拥而
    至,奉他为师,可以说,尽管这位没主持过任何一场科举考试,可是,也可以说
    是桃李满天下了。
    当然,可能是担心这位大儒回到朝堂之后继续跟人过不去,几个皇帝虽然常
    称赞他一番,不过也一直当做想不起来召他回朝。于是,这位也就一直在野做个
    闲云野鹤,也算自在。
    秦玠川半个月后拖家带口地进京了,带着贾蔷前去拜访,贾蔷第一次见到了
    这个可以说是偶像一级人物,秦玠川如今虽说也年逾花甲,不过,形貌清癯,年
    轻时候想来也是个俊美男子。他并不是什么拘泥迂腐人,反而非常洒脱,考校了
    贾蔷几句之后,他满意点点头,看着道:“本来我还以为我教了那么多学,总能
    压你一头呢,哪知道,你不声不响地,居然有了这么个好苗子!真是可惜了!”
    一听,胡子都翘了起来:“可惜什么?”
    秦玠川叹了口气:“可惜你这学志向在朝堂之上,若是能专心治学,却是能
    传承你我衣钵!”
    冷笑一声:“你我学问再好,又有什么用,我这辈子,除了读书治学,就没
    干过什么实在事,你虽说教出了那么多学,又能比我号多少?我就觉得蔷儿不错,
    起码,他一身所学,总有个用处!”
    秦玠川摇摇头:“就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可惜啊,这
    年头,不是学问好就行!”
    贾蔷在一边不吭声了,这两位同病相怜上了,自己作为晚辈,劝解话,他们
    觉得你多事,跟着他们一起抱怨话,又很有可能扯上两代皇帝,实在是太不保险
    了,于是,他只能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忽悠着秦玠川收了贾蔷儿子贾枢为学,只要在来奉上束脩,行个
    拜师礼也就可以了。
    李诚在得知儿拜了秦玠川为师时候,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感慨道:“似
    乎好运气都到你家那里去了!哎,玠川啊,多少人想要成为他入室弟子而不得,
    现在自称是他弟子不过是在岳麓书院听过他讲学罢了,居然允了你家那个小家伙!”
    “羡慕啊?”贾蔷瞥了他一眼,“这是人品问题?”
    “喂,这又跟人品有什么关系了?”李诚显然是不明白几百年后人幽默,他
    像小孩子那样抱怨起来,“哎,说起来,倒是真对你好,连你儿子都照顾上了!”
    贾蔷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嫉妒意思,也在一边笑道:“谁让你当初不知道哄欢
    心啦!”
    李诚露出了一个牙疼表情:“算了吧,我看到那些圣人言论就头疼!哎,我
    一个资质平常凡夫俗子,实在是不能领会圣人高深莫测啊!”
    贾蔷笑道:“就知道胡说八道!”
    李诚得意道:“亏得我是太学里公认不可雕朽木,要不然,肯定也要成天跟
    我那几位皇兄皇侄们一起写八股文了!哎,我就想不通了,我们那样又不用参加
    科举,为什么那些也要我们布置八股文呢?”
    贾蔷白了他一眼:“你就知足吧!要知道,太学那些,哪个不是学富五车人
    物,想要听他们教导人能从长安排到洛阳呢,若是换了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李诚故作叹息道:“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这也是没办法事情啊!”
    两人坐在酒楼包厢里,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笑,难得有空出来散心,自然要
    多说些开心事情。
    最终,李诚真正叹了口气,低声道:“致中,太后准备帮我续娶一个王妃,
    就从今年秀女里面选!”
    贾蔷一愣,莫名,心里有些空洞,他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有些艰涩笑容
    来:“哦,是吗?一定是哪家名门闺秀吧!那就要恭喜你了!”
    偷眼看到贾蔷神色,李诚心里一松,看样子,贾蔷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啊,
    可惜,这次不能再推了!太后如今身子也开始不好了,一直惦记着他子嗣单薄,
    他没有了父亲,不能再违背母亲意愿。
    李诚低声道:“具体人选我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家女儿,不过,按道理
    家世不会太好!”
    贾蔷提起精神,说道:“这是好事,你那王府空了那么久,也该有个王妃照
    料了!以后有了王妃,可不能再这样一起胡闹了!”
    李诚抬头看着贾蔷,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一个不能违逆自己母亲,
    一个不能抛弃自己家庭,难道,真只能这般,有缘无分吗?
    两个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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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诚成婚对象很快确定下来了,是户部侍郎裴素节嫡女,据说长得也是花容
    月貌,当然了,太后看重不是这个,老一辈人想法就是跟小辈不一样,他们要不
    是容貌,更多是德行。那位裴小姐最让太后中意是,一看就是容易生养样子。
    钦天监把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四月二十三,那天就是个黄道吉日。
    太后为了心爱老儿子婚事,很是操心了一番,几乎是全程盯着,总觉得皇后
    给自己小叔子办婚事办得不尽心,弄到最后,竟比李诚娶得第一个王妃还要郑重
    一些了。
    四月二十三那天,是难得一个凉爽天气,之前刚刚下过一场雨,去了一些暑
    气。很多凑趣人都说,老天爷都给皇家面子,倒是让太后更是乐呵呵。
    亲王大婚,去祝贺人不少,不过真能见到新郎官也就只有皇家认了,皇家一
    对叔伯兄弟子侄都在内堂喝酒,其余官员自然也只能在外面席上沾点喜气。
    贾蔷也去了一趟,吃了顿饭,跟几个同僚一起说了一会子话,散了席,也就
    回去了。
    他觉得莫名地有些疲惫,不过是走了几步路,也没喝多少酒,就觉得有些晕
    忽忽了。他躺在马车上,困倦地扶着额头,压根打不起精神来。
    迷迷糊糊中,马车还是到家了,车夫见贾蔷模样,吃了一惊,忙将贾蔷扶出
    来,一路送回屋里:“准备些醒酒汤,老爷喝多了!”
    新安排大丫鬟红袖赶紧送上了八宝醒酒汤,给贾蔷灌下,不过,往常还算管
    用醒酒汤并没有起到该有作用,贾蔷一下子吐了出来。
    袁子萱听得消息,说是贾蔷醉了,也赶紧出来看着,见贾蔷眉眼间迷糊模样,
    忙问道:“今儿怎么喝多了?”
    贾蔷打起精神,就着红袖手上茶杯,漱了漱口,说道:“今儿席上以前现在
    同僚不少,还有些当初同年,一不留意,就多喝了两杯!没什么大碍!”
    袁子萱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只是还有些担心:“致中,要不,我去请大夫过
    来看看?”
    贾蔷摇摇头:“不过是喝多了,有些上头罢了,歇一晚上就好了!你就不要
    操心了,先去歇着吧!我坐一会儿去沐浴!”
    袁子萱拗不过贾蔷,还是先回房间了。
    贾蔷在另一个大丫鬟绿腰服侍下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杯蜂蜜水,总算舒服
    了些,招手唤来红袖,问道:“太太睡下了吗?”
    “还没有呢!”红袖回答道。
    “去跟太太说一声,让她先睡吧,我在书房先看会儿书,今晚就睡书房了!”
    贾蔷想了想,说道。
    袁子萱听了红袖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这个年代,夫妻分房而
    睡也是正常事情,当下便应了,又让红袖和绿腰好生伺候着,红袖和绿腰自然也
    都点头应是,一起退下,往书房去了。
    贾蔷坐在书桌前,随意翻开了一本诗集,看了几页之后,觉得还是有些头晕,
    便干脆不继续看了,直接上床睡觉。
    贾蔷这一觉谁并不舒服,似乎一直都在半梦半醒中挣扎。
    梦中,是一大片白色梨花林,正是春天梨花盛开时候,微风吹过,雪白花瓣
    纷纷落下。
    他顺着林间小径往前走,林中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
    己脚步声。
    在他惶恐之际,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衫身影在林间闪过,他便急着追上去,但
    是,一直只能看到背影,他想喊他停下,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急得大汗淋
    漓。
    终于,那个身影停下了,他呆呆地看着他轻飘飘地转过身来,面目依稀是个
    熟人,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那个人走过来,他想动,可是,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他就眼
    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到了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致中,致中,
    我喜欢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天青色身影就在他面前消失了,他到处找,可是,
    怎么也找不到。
    “李诚,我,我找不到你了,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半夜,贾蔷从梦中
    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用袖子擦干了脸上泪水,心里依旧满是惶恐。
    外面,红袖还带着睡意声音想起:“老爷,要起身么?”
    贾蔷顿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跳得厉害心,说道:“没什么,你睡吧!”
    红袖嗯了一声,就听见外面翻身声音,很快又没有了声息。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