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形,黛玉惜春湘云一个个吓得往后直躲,唯有凤姐迎春之前见识过灾民模样,并未失色。凤姐知道这是庵堂后院,一般人等不得擅入,应该不是恶人,遂看向师太:“这是什么人如何再次磕头?”
    静云师太稽首:“出家人原不该管红尘事,只是贫尼早年在俗家与此妇人认得,她如今家遭巨变,家破人亡,乞讨上京来寻贫尼,无奈贫尼不管红尘事,也是无法帮办,故而引导她来求夫人,若有怪罪,贫尼愿受责罚!”
    凤姐本有些不悦,无奈师太请罪在先不好发作,因道:“若有冤情,可上刑部都察院,怎的来此撞木鱼?”
    静云言道:“若是都察院肯受理,何至于此!”。
    妇人却在外磕头:“小妇人并非莽撞之人,之所以冒死求见夫人,乃是贼子正与夫人家里有些牵连,故而特特求见。”
    凤姐挑眉:“这是什么话?我贾府良善人家如何到跟贼子有牵连?”
    静云忙着周旋:“奶奶别生气,这妇人乃是身遭巨变,冤深似海,得见奶奶,眼见大仇得报,故而心情激动,语无伦次,并非贼子跟贵府有牵连,乃是跟他眼下所犯案子跟贵府下人赖家有牵连。”
    凤姐闻言一愣,继而微笑:“我这些妹妹都是深闺女子,受不得惊吓,还请师太另辟一室,我与她说话!”。
    静云大喜:“奶奶这边有请!”
    尤氏陪着黛玉湘云惜春。迎春凤姐姑嫂去了静云师太禅房。
    原来这女子乃是静云师太俗家堂姐,来自大同府,正是孙绍祖前岳母。
    只这一句,迎春凤姐姑嫂相视一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凤姐忙道:“你家中上有何人?你可有状纸?”
    妇人言道:“拙夫就在山门外草棚内安置,民妇这里有拙夫亲笔状纸!”
    凤姐接手递给迎春,迎春只看起头几行,已经血热上涌,眼圈发热,转瞬合上。看一眼凤姐。凤姐便道:“你这个样子衙门以为你是讨饭的当然不会受理,明日你们夫妻梳洗干净,一早进城去都察院喊冤,我包你们状纸递上去,只是一条,孙绍祖母亲尚未宣判,尚是官绅,以民告官,身先有罪,二十杀威棒可是”
    妇人忙着磕头:“小妇人宁愿一死鸣冤,我的女儿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留着一口气,只为看贼子下场。”
    凤姐喉头有些发紧:“你放心,只要你敢上堂,我保你一准遇见青天大老爷,你一家子不带冤枉过大年!”
    妇人闻言纳头就磕:“果真如此,奴婢一家子生生死死祝愿奶孙昌盛,家宅兴隆,千秋万代!”
    凤姐嘴一努,走去了。
    平儿也是眼窝子浅的,泪水刷刷的直吸鼻子,怀里摸出一张银票:“这是五十两银票,我们奶奶赏你的,明儿别再住窝棚,号间房吧。”随即取下自己一对金耳环,手上金戒子一体塞在妇人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他日回乡给你女儿多少几张纸钱,下一世投个好胎。”
    那妇人见平儿紫色立领风毛褂子,珠翠满头,金耳环撸下来就送人,比他们乡下最大富户老婆还要气派些,心想肯定是为奶奶,忙又跪地磕头:“奴婢祝愿奶奶百子千孙,富贵延绵!”
    平儿忙拉起:“这我可不敢,我也不是什么奶奶呢!”抿嘴抹抹眼角去了。
    迎春出得门,也给绣橘使个眼色,绣橘便翻身去奉上二十两银子,声音也有些低潮:“这是我们姑娘赏你,别说什么死不死,你若死了女儿靠谁与她花钱打鬼投生去?”怀里另外摸出来三两块碎银子:“这是我的,别嫌少!”
    那妇人有要磕头,绣橘忙着拦了:“且别着了我们姑娘福气,安人若有心,一般的遇见庙宇道观,替我姑娘祈祷祈祷,保佑姑娘万事顺遂也就是了。”
    妇人忙不得答应,心中无限感慨,怪得家族递延百年,真正一家子良善啊!
    静云搀扶妇人:“放心去吧,去跟姐夫商量一下,收拾收拾,赶晚上我派人替你们雇车架进城去。”。
    妇人摇头:“我们就在这里歇夜,明儿赶早进城就是了,这一路受得活罪实在受够了,窝棚虽然简陋,却睡得自在!”
    静云点头:“随你吧!”
    自己忙忙走去,亲自张罗香茶茶果奉上,对贾府一众态度更加虔诚慈和。一时间,凤姐湘云迎春惜春黛玉姐妹们所抽签子都解了来了,迎春一看自己竟是:“无端觅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
    迎春顿时红了脸,忙着揉成团捏在手心里,因为姻缘之事迎春最急,凤姐一旁追问:“说的什么呀?”
    迎春一笑:“不知所云,看不大懂!”
    黛玉等也各自揉了,都是一样回答凤姐:不知所云!
    静云师太送凤姐等下山,特特对着迎春一稽首:“恭喜姑娘,姑娘红鸾星动了!”
    凤姐闻言喜滋滋替迎春戴好大红斗篷:“今日来得值了!
    却说凤姐迎春回家正是开始迎来送往,府内开始分发年节的物资,各房院的瓜果干果锦绣衣衫蚕丝被,再有银霜炭,各式各样熏香姑娘们胭脂花红金玉首饰等等切切一切贵族家里的奢侈品都要添置想你的,所谓弃旧迎新,一色都要还上最时新的。再有凤姐亲自盯着分发到各房院,一丝儿也错不得。
    说起来,这一世的凤姐不如前一世嚣张了,在这贾府里,除了下人,凤姐是一个也不敢得罪。
    即便贾环,贾琮,凤姐也不敢稍稍怠慢了,一旦被张氏发觉,可不好了销!
    在一个特殊人物旧识湘云,张氏告知凤姐,无论春夏秋冬,府里姑娘裁衣衫,卖胭脂花红都得有湘云一份,就在自己开销中列支。凤姐哪里敢这样子,还不被贾母贾琏骂死呢,凤姐心里就是在即账上贴补也不能让张氏贾母心里不痛快。湘云开销一色大房户头列支了。说湘云是贾府姑娘也比得了,她只不在贾府领月例。
    这样的优待贾母凤姐所有人等都以为理所当然,只有迎春知道,这是湘云名号遇见张氏了。否则今日贾府不吃死黛玉就算是人品高雅了!
    回头却说贾琏受命凤姐去都察院一番打点,隔日大同府人关雎先状告孙绍祖入室□,致使自己一双女儿羞愤自杀。孙绍祖至此身系三条人命,已经是死有余辜了。
    实可叹孙家喝兵血发达的父母在京中上下打点,花费十万银子,只差临门一脚,却被关家插一脚,声称若不公正审判,将要滚钉板告御状。上面贾琏请了北王爷,也不知道皇帝老子如何知道了,闻听孙绍祖不光是失手伤人,竟然将未婚妻子姨妹子一起侮辱葬送了,致使岳家关门闭户,在外乞讨。一时雷霆震怒,着令刑部都察院审清验明斩立决!与腊月十八,赶着在菜市口把孙绍祖砍了,刑部也着急啊,大家伙儿赶着过年呢!
    鉴于孙绍祖罪大恶极,刑部判定,曝尸荒郊,让他与野兽果腹,蚊虫为食,与草木同朽,受世人践踏!
    孙家一对活宝竟然不知死活求见贾赦,被贾琏打发他五千银子退出去了。也算是留下了一份烧埋银子。
    斩杀孙绍祖当日,关家夫妻买了一大车炮仗,赖家更是买了三大车炮仗一旁候着。午时三刻,人头落地,鞭炮震天响了约莫半个时辰。两家人父母各自抱着各家孩子灵牌子哭倒在场:“孩子啊,看看吧,仇人下地狱了,眼睛要明亮啊,让他做鬼也别安宁啊!”
    迎春这一日获悉仇人伏诛,一时泪流满面,静静跪在观音娘娘面前一个时辰,诵念佛经平复心情!
    恶魔消除,离开暖阁佛堂观音娘娘,迎春举目望天,只觉得晴空万里,她此刻已经心无尘埃!
    腊月二十三,个京中四品以上官员进宫参加祭灶神,跟着皇帝大块儿吃肉。
    东西两府贾珍有资格,其余贾赦老矣,贾政根本就没啥本事,听从贾母劝告,在家里教导贾环贾兰读吧。贾琏品级不够。
    熟料腊月二十三一早,宫中黄衫子临门,贾府大小一体汇聚荣禧堂,摆香案接圣旨,太监女里女气拖着唱腔:查荣国府一等威烈将军之子贾珏,聪明灵慧,雅量高标,着即日起进学御房,为皇太子侍读,钦此,谢恩啊!
    贾母张氏贾赦贾政贾琏以及所有贾府人等个个发愣:皇太子,谁啊?没听说本朝立了皇太子啊!
    此来者乃是太监总管,见众人发愣笑道:“今个早朝刚刚下旨,等下邸报才到呢!”
    大家忙着磕头谢恩。
    可是贾珏郁闷呢,皇太子?谁啊?小爷不认得呢?
    老太监却一躬身:“得了,洒家已经宣旨完毕,余下是咱家说给小爷的私房话,珏三爷,您家好福气啊,得了太子爷的青睐,来日前程远大,不可限量啊!”
    贾琏亲手接过一托盘子银锭子,金锞子,再有珍珠链子,奉给总制太监:“您老可否泄露一二,这太子爷是那位爷?”
    老太监瞅瞅红绸下黄白之物,眉开眼笑:“那位爷?皇后娘娘所出四皇子啊,这个伴读名额可是太子钦点呢,这可是天大殊荣啊!您们擎等着更上一层吧!”
    老太监言罢转身一请:“珏三爷,您请吧,外面车架候着你,您打今儿起,就跟着太子爷共进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是勤劳小蜜蜂。
    小老鼠打滚啊
    要口头表扬啊。
    第115章
    却说贾珏去了约莫二刻光景,东府贾珍兴叨叨来给贾母报信,商议明日进宫朝贺事宜。对于贾母早知太子晋位甚是惊诧。
    也不怪贾珍这般作色。如今荣府消息相对闭塞。大老爷贾赦之前虽然不受重用,总在朝廷杵着,多少知道些门道。如今被申饬清退,索性混吃等死,酒色无边。贾政原本庸碌少才,靠得祖宗恩荫出仕,却有愚钝无谋,年过半百无所建树,丁忧之后借病乞骸骨,没再复起。
    新生一代贾珠倒争气,可惜身子羸弱又殁了,宝玉贾珏贾环尚小不曾科举入仕。唯一贾琏,读差强人意,如今混得倒是不错,却也只是小小主事。兼之他听从张舅舅劝诫,一般不热乎朝廷大事。
    贾府眼下老弱病残,不在两班文武之列。若不刻意打听,整个就是聋子耳朵了。
    不过,贾府男人虽然颓废不堪,无需临朝听政,贾母张氏却是响当当记录在册外命妇,依律,储君确立乃是国家大事,贾赦贾政这种老朽病弱可以不去,贾母张氏婆媳没有提前告病诰命夫人,理应进宫朝贺。
    不过半个时辰,贾琏护送贾珏归来,同时抄回邸报。
    今日圣上叫大起只为一事,经过圣上太上皇反复磋商决定,为了社稷安宁,民心安定,立皇后所出四皇子为东宫太子。
    太子名讳:水骏。
    贾府一众人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太子早就自爆名讳,只是反其道,隐藏了姓氏。
    贾琏笑道:“水木土,哎哟,再是遇见姓木的,可要在心上思忖思忖哟。”
    贾母微笑点头,回想起徒骏的气派:“怪道那孩子气度与众不同,果然出身尊贵。”
    凤姐最会察言观色,忙着奉承:“啧啧啧,看看人家珏儿,真是慧眼呢,这一出去游学就拣一个金兰太子,哪像某些人,拉回来一大车,除了酒囊饭袋就是狐朋狗党!”
    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