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己登基。
北戎军队如期而至,攻打洛邑。周襄王一看不妙,立即派人四处求救。秦国、晋国就近发兵,驰援洛邑。北戎一看,心里又有点发虚。而城里王子带没有想到秦国和晋国来得这样快,也没有胆量接应北戎。
结果,北戎军自己撤了。
等管仲率领齐军来到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管仲派人前往北戎,谴责他们的侵略行径并且发出战争威胁。北戎很害怕,于是派出使者前来认错并要求签署和平条约,同时出卖了王子带,“都是王子带出的坏主意。”
管仲进城觐见周襄王,襄王要以周朝上卿的规格接待,管仲再三谦让,最后以下卿规格接待。管仲顺便把北戎的事情汇报了一遍,襄王当即同意接受和平建议,同时要处死王子带。
“大王,王子带虽然有错,但毕竟也是大王的弟弟,不妨将他赶到齐国悔过。”管仲建议。
于是,管仲将王子带带回了齐国。
这是管仲最后一次率军出国,也是齐桓公最后一次派兵出征。
人,总会老的。
——管仲走了
三年之后,齐桓公四十一年(前645年)。
管仲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这个中国最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经济学家和军事家也没有能够逃过时间的追杀。
管仲临终之前,齐桓公亲自来到家中探望,看见病得瘦骨嶙峋的管仲,齐桓公潸然泪下。他握着管仲的手问:“仲父,如果您不幸而不起的话,谁可以接任总理?”
“可惜啊,宁戚死得早,他原本是最合适的。”除了宁戚,宾须无和王子成父也都已经去世。
“那么?鲍叔牙怎么样?”
“鲍叔牙是个坦荡君子,正直诚实,但是太正直了,善恶太过分明,见到人的过失,一辈子都不会忘。水至清则无鱼啊,没有人愿意在他手下干活。”
“那么,隰朋呢?”
“隰朋可以吧,他这个人很谦虚好学,不耻下问,在家里也在考虑国家的事情。”对于隰朋,管仲勉强认可,没有办法,他以自己为标准,确实很难找到接班人,“不过,隰朋天生就是我的喉舌,我死了,喉舌还能存在很久吗?只怕他也快了。”
说来说去,隰朋不过是个过渡人选。
“那么?仲父认为易牙怎样?”齐桓公很喜欢易牙,想要破格提拔他。
所以,自古以来,在君主身边做事是很容易飞黄腾达的,就像今天给领导当秘书或者给领导开车一样,一个御用厨师竟然被当做总理人选提出来。
“主公,你不问,我也要说呢。易牙、竖貂和公子开方这三个人不是好人,离他们远一点。”管仲说。这三个人能够哄齐桓公开心,管仲没有动他们是因为自己可以控制他们。如今自己要死了,不能再让这三个人在齐桓公的身边了。
“可是,易牙很爱我啊,他把他儿子都蒸来给我吃了呀。”
“人之常情是最爱自己的儿子的,他连儿子都忍心杀掉,对别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是,竖貂为了留在我身边,自己把自己给阉了啊。”
“人都是把自己的身体看得最重,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他会在乎别人吗?”
“公子开方呢?他放弃了世子的宝座来跟随我,父母死了都不回去奔丧,他难道不是真爱我吗?”
“连父母都可以抛弃,还有什么人不能抛弃?放弃了世子的宝座,只能说明他有更大的欲望。”
什么是哲学?这就是哲学。
哲学是不能无视人性的。
父亲死了,儿子还在台上含笑演出,我们现在说这是敬业,看看管仲怎么说吧?
“既然这样,仲父怎么从来没有说过?”齐桓公有些失望,他觉得管仲的城府太深。
“我从前不说,是因为他们可以让主公开心。就像大坝一样,我在的时候可以阻止洪水泛滥,我要走了,洪水随时要泛滥了,所以我提醒主公离他们远一点。”
齐桓公半天没有说话,对于管仲对这三个人的评价,他并不赞成。
半天之后齐桓公终于想起来还有话没有问,急忙问:“那隰朋之后?隰朋之后谁能接班?”
管仲没有说话,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当晚,管仲与世长辞。
一个伟人,一个中华民族永远不会忘记的伟人就这样走了。
——天下的管仲
管仲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一生。
管仲,名夷吾,周穆王的后代,一生致力于齐国的繁荣强大,为祖国的安定团结贡献了毕生的力量。尊崇周王室,和睦诸侯是他的原则,他为春秋诸侯建立了一个楷模国家,开创了国家发展的新模式,使得齐国成为各个诸侯国纷纷学习效仿的对象。
诸子百家,管子应当是第一家。而随后的儒家、法家、道家、兵家等等,都是脱胎于管仲的思想。可以说,管仲对于整个中国的历史进程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有人会说,既然管仲如此伟大、如此无所不能,为什么不帮助齐桓公称王,取代周朝而成为历史上的齐朝?这个问题问得好。
为什么?因为管仲的屁股实际上没有坐在齐国,而是坐在周朝王室那一边。
管仲本人是王族,骨子里,他希望看见周朝王室重新建立权威,而不是被推翻。而辅佐齐桓公,帮助齐国强大起来的最终目的,是要尊崇王室。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也就可以解释管仲处理国际事务的种种立场了。
管仲对于姬姓国家非常关照,帮助燕国消灭山戎,把侵犯的地盘归还鲁国,帮助卫国和邢国重建家园等等。他希望这些周朝的同姓国家能够团结在王室周围,帮助王室重新建立权威。
为了防范齐国因为强大而对周朝王室构成威胁,管仲一方面让齐桓公和王室联姻,以裙带关系加强两方的关系;另一方面,管仲在遏制齐国的扩张,虽然齐国不断强大,但是地盘没有什么扩大。其实,齐国有充分的机会和理由吞并燕国、卫国和邢国,甚至有吞并鲁国的可能。但是,都被管仲或明或暗地阻止了。
如果齐国有取代周朝的野心,那么周王室的混乱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正是看到这一点,管仲以超乎想象的强势手段来维护王室的安定,这就是他为什么如此殚精竭虑帮助王子郑的缘故。
当他发现齐桓公野心膨胀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劝阻齐桓公。并且,为了防止齐桓公再有类似的想法,他开始纵容齐桓公腐化奢侈,甚至自己也开始跟着做。深谋远虑,到了这样的程度。
而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他没有为公子纠而死,鲍叔牙给齐桓公的解释是“管仲只为国家而死”。其实,鲍叔牙并不知道,管仲也不可能为国家而死,他只会为周朝死。
熟读《三国》的人都知道荀彧,荀彧实际上与管仲的思想境界是相同的。
所以,管仲不仅仅是齐国的管仲,他是天下的管仲。
——鲍叔牙也走了
管仲去世了,整个齐国都感到悲哀。从周王室到包括楚国在内的诸侯各国都纷纷派遣特使前来吊唁。齐桓公十分悲痛,他命令世袭名义上卿的高虎负责治丧委员会,高规格安葬管仲,管仲的封地全部由他儿子继承,世袭齐国大夫。
隰朋接任了总理职务。
易牙对管仲恨之入骨,他决定来挑拨鲍叔牙和管仲之间的关系。
“鲍叔啊,管仲能做上齐国的总理,都是您老人家的推荐。可是,他临死的时候推荐总理竟然没有你的分,我都为您老人家抱不平啊。”易牙找了个机会,来找鲍叔牙说是非。
鲍叔牙一听,笑了:“易牙,就是因为管仲凡事为国家考虑,我当初才推荐他。你现在来说他的坏话,真是不知好歹,像你们这一类货色,还亏管仲大人大量让你们混着。要是我的话,早把你们给炒了,滚吧。”
易牙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走了。他不得不佩服管仲,也不得不佩服鲍叔牙。
隰朋继任仅仅一个月,也追随管仲去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管仲的内阁班子,在几年内全部去世了。
谁还能当总理?齐桓公不知道。从历史的角度来说,管仲没有能够培养自己的接班人,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或者说缺憾。
没办法,齐桓公只能请老师出马了。
“师父,还是您来吧。”齐桓公亲自上门请。
“主公,管仲说得对,我的性格好恶过于分明,不适合。”鲍叔牙推辞。
可是,齐桓公再三邀请,鲍叔牙最后只得接受,但是有一个条件:炒掉易牙、竖貂和开方。
鲍叔牙果然是眼睛里不揉沙子。
齐桓公答应了,于是,易牙三人被扫地出门。
很快,鲍叔牙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
鲍叔牙每天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别人到晚了,他看着不顺眼;走早了,看着不顺眼;说话不注意,看着不顺眼。总之,大家很快开始烦他。
齐桓公也很不舒服,从前吃喝嫖赌都没问题,管仲从来不管,因为管仲的理论是:“人生就是来享受的,当了国君不享受,谁还当国君?”管仲不仅不管,有时候还陪齐桓公玩,有时候还出主意。可是,鲍叔牙看不惯,看不惯就说。
齐桓公越来越痛苦,越来越郁闷,没了易牙,饭菜不香了;没了竖貂,起居不畅了;没了开方,没人说黄段子了。
“主公啊,你看你这样多难受,把易牙他们召回来吧,不就做个饭、锤个背、讲个黄段子吗,还能祸国殃民去了?”大老婆大卫姬建议,除了心疼齐桓公之外,她还有自己的目的。什么目的?
原来,齐桓公六个如夫人生了六个儿子,分别是:大卫姬的儿子公子无亏、小卫姬的儿子公子元、郑姬的儿子公子昭、葛赢的儿子公子潘、密姬的儿子公子商人和宋华子的儿子公子雍。六个公子中,只有公子雍出身卑微些,安分守己。
虽说公子昭被宣布为世子,但是五大公子各有各的拥趸,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不服谁。这种现象被称为结党。
公子昭的人马被称为世子党,其余四大公子都属于公子党。
易牙和竖貂都是公子无亏的死党,奇怪的是,公子开方竟然没有跟自己的姑姑大小卫姬合作,反而与公子潘混在一起,据说是在国家大妓院一起**结下的友谊。
为了自己的儿子,大卫姬当然极力怂恿齐桓公把那三个人弄回来。
齐桓公终于还是把易牙、竖貂和公子开方给弄回来了,但是没有官复原职,按现在的说法,叫做返聘。
鲍叔牙一看,不干了,去找齐桓公,齐桓公跟他解释:“这是返聘而已,没官没权,小泥鳅掀不起大浪。”
鲍叔牙还劝,劝也没用,齐桓公是下了决心非要把这三个兄弟给弄回来。
“那好,我辞职。”鲍叔牙要辞职。
“别介,师父要是辞职,那不是摆明了让我挨骂吗?您还当着总理吧,平时没事,早点来晚点来都没关系。您岁数也大了,注意点休息。”
鲍叔牙辞职也没辞成。
从那之后,鲍叔牙干脆不上朝了,反正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没多久,齐桓公将易牙等三人全部官复原职,宠信程度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管仲去世的第二年,鲍叔牙也去世了,忧郁而终。
——神秘西方客
短短一年多一点的时间,管仲、鲍叔牙和隰朋都走了,齐桓公的心情十分糟糕。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虚弱了很多。齐桓公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了,唯一还能让他稍微有点心情的就是接见外国客人,从客人的恭维中回味过去的光辉岁月。
又有一批客人到了,齐桓公支撑着身体会见了他们。
这批客人来自晋国,约有二十多人,为首的是晋国公子重耳。
宾主寒暄一番,然后落座。
“公子来到齐国,是游玩还是出仕?”齐桓公问,关于公子重耳他是知道的,重耳一直在翟避难,因此,来齐国并不是国事访问。
“逃难而已。”重耳倒很实在,也不怕丢面子。
“那么,就在齐国出仕吧,屈任下卿怎样?”齐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