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坐下来纠结了半天,又见亲嫂子满脸赔笑的样子,她还是红着脸,道:“那,那个,嫂子,上次的事情对不住。明明不是嫂子的错,我还冲着嫂子发脾气。”
    “看妹妹说的。也是嫂子我教导无方,这才惹了笑话。妹妹不怪嫂子,那就是疼嫂子我了。”
    尤氏知道,惜春是贾珍唯一的妹妹,又是嫡出,自然尊贵。自己不过是个填房,如今在家里已经是四面楚歌了,更加不能得罪了她去。
    惜春踌躇了片刻,这才道:“妹妹年纪小,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上次为了那样的是冲嫂子发脾气,也是妹妹被惹急了。只是嫂子,这样的事情,还是请嫂子想办法压下去才好。不然将来家里谁都落不到好。”
    尤氏道:“可是,可是……妹妹也知道的,你哥哥那里一向是听不得人劝的。我就是说了也没有用那。”
    惜春长吸了一口气,道:“我说的不是哥哥那里,而是嫂子的娘家。”
    尤氏一愣。
    惜春见尤氏不明白,道:“嫂子,我也听说了,那两人不过是拖油瓶,仗着她们的生母得宠,才冠了嫂子的娘家姓氏,与嫂子姐妹相称的,不是吗?”
    尤氏道:“话是这样没有错。”
    “那嫂子就由着这几个人败坏嫂子的娘家名声?”
    “妹妹的意思是……”尤氏偷偷地看看惜春,见惜春的神色委实阴沉得可怕,踌躇再三,这才道:“妹妹可有什么好办法,不妨指点嫂子一二。”
    惜春看了看四周,尤氏马上明白过来,将几个嘴碎的丫头婆子都谴了出去,又敲打自己的心腹丫头几句。
    看尤氏镇住了外人,惜春才道:“我读过朝廷的一些律令。按照惯例,寡妇改嫁不得带走夫家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也一样。同理,如果寡妇改嫁带走了夫家的孩子,那么,她带走的孩子将等同与奴婢。”
    尤氏灵光一闪。是的,如今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那个女人也不曾给她父亲生过一儿半女的,如今又带着那两个祸水来贾家乱搞,还败坏她的娘家的名声。
    尤氏从惜春这里得了主意,马上写信一封,送到自己娘家族长那里去了。
    尤氏毕竟是贾家的族长夫人,尤氏一族的族长还不敢得罪尤氏,更何况,尤老娘和她的两个女儿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面败坏尤氏一族的名声也是事实。
    很快,尤老娘在尤氏一族的族谱上变成了妾,而她的两个女儿也成了奴婢。
    尤氏拿着族里开出的证明,很快就到官府里办好了手续。然后就将尤二姐尤三姐换了屋子,跟那些戏子粉头一个院子。
    那些戏子粉头刚开始还忌惮这两个人是主母的娘家妹子,又得贾珍贾蓉的欢心,还不敢动手。可是这个尤三姐实在是嚣张,双方还是闹腾了起来。结果,她们发现尤氏完全没有给尤二姐尤三姐撑腰的意思。这些人也明白过来了。
    然后,尤二姐就发现样样不顺心了。尤三姐立即闹腾了起来:“想我们金玉一般的人儿,却被这里的人当做取乐的戏子粉头,也实在是无能,姐姐不去问,我倒是要问个明白。”
    贾珍的妾佩鸾也是个厉害的,隔着窗子道:“姐儿也别在这里指桑骂槐的了。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在这里自比金玉?别笑坏了人家的大牙。”
    尤三姐不顾尤二姐的阻拦,一把甩开了拉着她的袖子的尤二姐,冲出了屋子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磨牙?”
    “奴婢虽然算不得什么东西 却也是奶奶做主,过了明路的姨娘。不比两位姐儿,什么都不是,却往爷们的屋里躺。”
    周围吃吃的笑声一片,让尤三姐涨红了脸:“哦,是吗,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当心我告诉了大姐,有你苦头吃。”
    “大姐?你不是我们爷没名没份的通房丫头么?别忘记了,只有我们这样的人能叫奶奶大姐,你们这样的通房丫头是没有资格叫大姐的。”
    “我们姐妹是你们奶奶的娘家妹子”
    “娘家妹子?少撤你母亲的臊了。什么娘家妹子,我呸你母亲也不过是个妾,却鸠占鹊巢,摆着正房奶奶的款儿,拿着我们奶奶的东西把你们姐妹两个当做小姐养着。我们奶奶没有出嫁的时候就被你们两个欺负,如今又被你们两个如此作践。你们也不看看自己,不过是个不要脸的jian货而已。”
    尤三姐赶上来撕打,边上的人连忙过来拉架暗地里尤三姐可被那些人掐了好几下。
    屋子里的尤二姐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见到被那些女人推进房门、身上头上被扯得不成样子的尤三姐,更是哭得厉害。
    屋外,佩鸾的声音还在响着:“两个拖油瓶,还摆什么主子姑娘的谱儿?告诉你,拖油瓶就是拖油瓶,不要钱的奴才而已。就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该还是是金玉一般的人儿呢,有你这样不要廉耻,往爷们床上躺的吗?听了都叫人脸红。”
    尤三姐恨极了,等晚上的时候贾珍来尤二姐屋里的时候,狠狠地告了一状。
    如今这尤氏姐妹俩乃是贾珍心尖子上的人,听说被人欺负了,贾珍哪里不火的?贾珍当即就叫人将佩鸾给捆了,丢柴房里去。尤三姐还撒娇,要亲眼看看那佩鸾倒霉的样子。贾珍果然就叫人将佩鸾提了来。
    佩鸾一度是贾珍的宠妾,也知道贾珍的脾气,更知道尤三姐是多么嚣张的人,不用人绑着,她自己装扮好了,自己走到了贾珍面前。
    “看来爷是太心疼你了,把你宠得无法无天,尽做些嚣张跋扈的事儿,如今你都欺负起你奶奶的娘家妹子来了。”
    “爷说的是什么话,妾也是担心爷受了委屈。毕竟如今还在国丧里头呢。如果让人弹劾了帷簿不修,那难受的还不是爷?而且老爷还在呢。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只怕老爷会恼了爷呢。”
    贾珍一愣,这才想起来,如今是国孝,又见佩鸾好颜色,自然就心软了:“可是你也不该不给你奶奶面子哪。”
    “看爷说的。奶奶贤惠着呢,断不会为了这事儿恼了我。况且,妾心心念念就只有爷,只要爷好了,妾也就什么都不求了。”
    “你这个小东西,就应了一张嘴。”贾珍色迷迷地掐了一把佩鸾的腮帮子,得到佩鸾的媚眼一个。尤三姐见贾珍如此轻易地就饶过了佩鸾,哪里肯依?
    “还是族长呢,这么简单就被一个女人给牵着鼻子走了。”
    “我是为了爷,才会那么着急的呢。爷,妾知道白天的时候妾不该生气。可是妾也是担心爷呢。妾也想着,这院子里的人实在是少,若是多几个姐妹就好了。为此,奶奶还骂妾呢。无论如何,就是要往家里抬人,也要过了国孝才好。”
    尤三姐道:“你胡说……你明明……”
    佩鸾看也不看尤三姐,只顾看着贾珍,笑得满脸妩媚:“爷,妾的确嫉妒她们姐妹两个,因为她们两个来了,爷都不来妾的屋子了。不过妾也高兴,因为她们将爷伺候得好。”
    “你个小东西,你就不嫉妒?”
    “谁让爷那么厉害,妾一个人吃不消呢。不过,爷,您可别有了新人就忘记了妾这个旧人了。”
    贾珍尴尬地笑笑:“什么话,她们怎么是旧人了?”
    佩鸾道:“爷,不是妾多嘴。如果爷觉得我们这些姐妹伺候得不好,叫几个年轻漂亮的丫头们伺候着也是不妨的。只是如今到底是国孝,还请爷忍耐些个,不要娶二房奶奶或者抬姨娘就好。”
    “怎么,你难道就不想上册子?”
    “只要爷心里有妾,自然就不会委屈了妾。而且也就一年国孝,妾等得起。”
    佩鸾情意绵绵,让贾珍空前满足。只是贾珍在尤氏姐妹身上已经花了很多金钱,也花了不少心思了,叫贾珍就此放下,也不可能。
    佩鸾也知道贾珍的心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对贾珍道:“爷,其实妾白天的时候会那么生气,是因为她们两个不懂事,明明都已经是爷的人了,还这么折腾爷,让爷如此难受。”
    贾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们怎么已经是我的人了?”
    “爷怎么忘记了?她们本来就是拖油瓶,是奶奶娘家的奴才,能够伺候爷还不是爷的福气。”
    “她们是奴才?”贾珍不淡定了。
    “不信,爷可以找奶奶去。”
    贾珍果然去找了尤氏,也不知道尤氏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从尤氏屋子里出来的贾珍就将尤氏姐妹当做自己的通房丫头了。
    很快,尤二姐就泯灭在了贾珍的后院儿里面。而尤三姐,因为多次反抗,也依旧跟原著里面那样折腾,被贾珍叫了仆妇,绑在了床上,然后贾珍**了她。
    贾珍这样的人,也许不会强抢民女,但是他也不会对一个丫头客气。
    尤氏不会违逆贾珍,更不会为这两人出头,甚至她还帮忙掩饰,软禁了尤老娘。
    正文 386假凤虚凰情惊痴儿 明争暗斗人庆有余
    收费章节(16点)
    386假凤虚凰情惊痴儿 明争暗斗人庆有余
    尤氏姐妹的事情,就好比溪流里的浪花,蹦跶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没了身份的她们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物,经不起风浪。
    倒是惜春送来的礼物,让尤氏很是吃惊。那里面有一小匣子珍珠,光滑圆润,就是作为当家奶奶的尤氏也没有多少比这个更好的。尤氏也是个会做人的,她当然知道这些是贾瑾给的,不过,她还是将其中的大部分,让一流的银楼帮忙制成首饰,又添了好些东西,在惜春生日的时候,给惜春送了去。
    当然,贾瑾既然连尤氏都给了,自然大观园里的姐妹们一个都不缺。
    惜春邢岫烟已经麻木了,至于林黛玉,从来都是贾瑾有,她也有。何况这次外头送来的珠宝,是南洋水师那边送来的收益,自然是她与贾瑾一人一半的。林黛玉没有送人,怕招人眼,反而好好地收了起来。
    感触最深的,当属探春。因为她如今的首饰不多,就是仅有的一点私房,也是这次搬进大观园之后积攒下来的。所以,贾瑾这次给的这些珠宝,对于她来说,是难得的压箱底。
    探春亲自做了一个锦囊,将那些珠宝藏好了,贴身带着。将来出去了,这些就是她的压箱钱了。
    社会风俗就是如此,无论是高门贵女,还是平民百姓,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出嫁的时候除了嫁妆,还会有一笔压箱钱的。哪怕没有银子,也会用铜钱充数。至于家境略微好一点的人家,陪嫁女儿的时候,会给女儿一包银子,数目也不一定,可能是十两,也可能是上百两。家境丰裕的人家,就会给女儿陪送金子。而像贾家这样的人家,就不一定了,一般的是银子银票,得宠的女儿或者能够给家里带来好处的女儿,会得到一笔金子。而最尊贵的嫡女,那压箱钱就是珠玉宝石了。
    压箱钱是不会记在嫁妆里面的。所以,才会有《锁麟囊》的故事。
    探春以为自己可能就只能将自己积攒下来的金银镙子当成压箱钱了,却没有想到还有今日之喜。她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好回礼的,想了想,还是做了一个小屏风。她知道,贾瑾屋里不缺做这个的人,但是,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