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那里就好,边疆对我这种神志不清的举动微微蹙眉,伸手拉我进他怀里,用手在我额头试了下温度,问:“吃药了吗?”
    我点点头:“吃了。”
    我头重脚轻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低着头说:“怎么办,我这样的精神状态去见你父母,肯定会减分的。”
    边疆低笑出声:“没事,我们耍大牌,更减分。”
    边疆点了下头:“说得也对,要不这样,我妈以前在医院参加过工作,看看一般的感冒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赶紧摇头:“别,我胆子小,不敢第一次见面就要麻烦你妈。”
    边疆要带我去医院打退烧针,我怕麻烦,决定爬回床上再睡个觉。以前我每次觉得自己头脑发热类似发烧时,就会吃一颗退烧药,然后窝在被子里捂出一身汗就好了。
    我的身体,除了胃的部分稍微不怎么如意,不管在抵抗力上还是各类器官性能方面,都是不错。以前,不管是得红眼病还是水痘什么传染病,我都会比夏悠早好几天,那时我很得意自己这一点,但是有次王妈给夏悠炖汤的时候,安慰她说:“小悠你是娇生惯养的,身体素质当然不能和那山里过来的孩子比。”
    有些话,其实说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许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但是听者有心,不小心听进去了,是针扎似的闹心。
    “感觉好一点没有?”醒过来的时候,边疆和衣躺在我身边,他伸手摸摸我的脑门,“烧应该已经褪下去了。”
    我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好多了,现在已经神清气爽了。”
    “嘴贫。”边疆帮我理了理额头前的乱发,说,“刚刚我妈打电话过来,问了下你的情况。”
    我:“你妈打电话过来,你应该把握叫醒的。”
    边疆笑看着我,眸光柔和:“没事,刚刚我已经跟她说了,如果你醒了,会打电话过去的。”
    号码已经拨上,边疆放在我手上的手机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不能扔掉,只能硬着头皮等待对方接听。
    “伯母,您好,我就是小薇……”
    “嗯,好多了,谢谢伯母关系,烧已经褪下来了。”
    “是,边疆在我旁边,我让他跟你说话……”
    边疆从我手里拿过手机,跟他妈没说几句话,便挂了。扭过头来摸摸我的头发,说:“别担心以后会有婆媳问题,有我在。”
    我抬头看着边疆,问:“你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
    边疆将我搂紧几分,顿了下,悠悠说道:“我妈妈以前的脾气不好,作风很严谨,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唐山大地震的医疗队,因为见识了太多的生死,从小对我的健康安全管得很严,不喜欢我做着做那,小时候跟华子他们出去玩,都需要他们来我家放哨,然后我再偷偷从里面溜出去。”
    我抿唇笑笑,突然想起高中有次我埋怨边疆管得太多,我问他是不是他爸当官所以深受影响,但是他摇头回答说:“我家里妈妈管得比较多。”
    “不过你也别害怕我妈脾气糟糕,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到这,边疆停了下,又继续说,“因为前几年她做了一个大手术,脾气好了很多,这是我和我爸一致认可的。”
    我:“明天你带我去你家吧?”
    边疆促狭地问:“不怕了?”
    我:“怕,但是总要过这一关的。”说完,我把脸埋在边疆的胸膛,哑着声音说,“我也有点想我妈妈了。”
    边疆:“有时间我们去你养母,或者接她过来住一阵。”
    “不是。”我摇摇头,“我说的是未然。”
    “昨天我找了顾锐彰,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关心她的事,但还是做不到。在夏家,我恨夏盛泉,讨厌夏悠,也讨厌她,尤其是看到她抱着夏悠玩耍的照片,那种感觉真的是糟糕极了,感觉整颗心都被蚂蚁咬空了。那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和初恋情人私奔而发生空难,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事实,她是为了找我。”
    边疆捏捏我的脸:“真的跟个孩子一样,怎么就哭了?”
    我:“我怎么可以去恨她,如果她不去找我,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如果她不会出事,我回到夏家的时候,是不是还可以看到她?”
    边疆俯身去亲吻我的鼻梁:“不要把事情怪在自己身上,有些事,只是老天在作怪。”
    第四十一章
    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段心理治疗,那时候我觉得活着真没有什么可喜的地方,但是我又无比珍爱自己这条贱命,心里认为只要自己克服了所有的心理障碍,还可以活得很漂亮。
    所以一直以来,我很想要有一个家,也想要有一个孩子,交往了几个对象,却发现感情它很讲究,是难以将就的。
    长那么大,遗憾太多了,所以在婚姻上不想让自己再有什么遗憾,故一路走来,都是小心翼翼,但是总会发生意外,比如边疆。
    我想跟边疆结婚,当萌生出这个念头时,心里头也不觉得多意外了。
    边疆昨天飞去旧金山谈一个电子产品开发的合作案,大概需要两三天时间,而我则是被夏盛泉叫去了日本,和高经理一起完成那个二线品牌服装公司的收购案。
    收购不是个简单的买卖活,我觉得这趟去日本没有一个月是回不来的。随行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夏氏的几名法律顾问。
    我坐在机舱上听着音乐看报纸,突然手臂被推了下,摘下耳麦,看向坐我身边的白霞。白霞朝我挤挤眉,说:“因为这次谈判涉及太多的国际商法,严律师又比较擅长这方面的分析,所以这次的收购案,他也会过来。”
    我应了声:“嗯。”
    白霞:“听同事说他家闺女前阵子感冒发烧没有好,所以严律师可能会晚几天过来。”说到这,她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报上都说那孩子是他们领养过来的,为什么严律师还那么照顾那孩子,我真很好奇他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我放下报纸,回答说:“一个好人吧。”
    白霞:“就这样?”
    我笑笑:“就这样。”
    -
    最近这几天a城的天气糟糕,没想到日本的大阪天气更糟糕,湿冷,风大,股股冷风吹得人手脚发僵。
    白霞跟我抱怨她购物的心情都因为坏天气变差了,我看了眼落地窗户外面的灰色天空,说:“雨已经停了。”
    白霞叹着气说:“可惜高经理安排今晚要和这边的高层见面吃饭,不然我们就可以出去逛逛了。”
    严寒昨晚9点抵达这里的酒店,高经理请客大家一起到下面的酒馆吃宵夜,我因为跟边疆视屏聊天,就让白霞给我捎一份上来。捎上来的夜宵是一份生煎包和排骨粥,白霞说是严律师给买的,我心里犯疙瘩,而这份宵夜也被放了一夜冷到掉渣。
    晚上的应酬在君拓府邸,吃的是地道的日本菜,食物味道怎么样,我没什么注意,只觉得随行的翻译小姐模样长得挺好的。跨国的应酬一向无聊之极,语言文化不一样,干鼻子瞪眼,只是忙坏了秘书小姐。
    应酬结束,稍微懂一点日语的高经理被灌了不少酒,被扶上车的时候,还不停地说着“萨油哪啦”。严寒在前方开车,我转头看向窗外,发现这里的交通也不咋好,前方排成龙一样的车流尾灯像一盏盏大红灯笼,在弥漫着雾气的夜晚中,显得有些点晦暗不清。
    高经理躺在车座上打着嗝,比较他平时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他现在这样醉酒打饱嗝的样子,显得滑稽而搞笑。
    回到酒店楼下,严寒和白霞一起把高经理扶回房间,我跟在他们身后给白霞拿包。解决了高经理,白霞吐了口气说:“今晚还真没有吃饱,小薇,你知道么,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位油头满面的日本矮男人,看到他的时候,我想到了沙拉酱。”
    我笑笑,正巧边疆的电话打过来,我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大家都一致决定再到外面吃点食物,顺带看看这城市的夜景。
    虽说是大家,加起来也只有三个人,白霞、严寒,以及高经理的助理小张。
    白霞问我要不要去。
    我看了眼时间:“我也有点饿,一起去吧。”
    我有个不好的性格弊端,会担心大家觉得我不合群而疏远我,所以不管什么组织活动,只有不违背仁义道德,我都会答应参加。因为这样,有次夏盛泉还觉得我太热络,在给我中餐费的时候,多说了句关怀我的话,让我在交朋友问题上要多注意点。
    这是夏盛泉对我为数不多的一句关心话,我不记得自己当时听到时的情绪,反正从他书房出来的时候,我哭得特别厉害。
    凑巧,这一幕也被夏盛泉看到,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不过当晚,夏悠抱了一个她的抱抱熊给我,我眼尖地发现熊耳朵的后面有颜料染上的渍迹,而她的房里,又多了一只崭新的抱抱熊,听她跟江陵说是某某的限量版,贵得实在厉害。
    小张因为已经来这里游玩一次,所以这趟出门由他做向导,他带我们来到立交桥下面的商业街,虽然现在东京时间已经晚上10点多了,但是这里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白霞找了一家海鲜馆,馆子的老板娘是一位浓妆艳抹的日本女人,英语讲得不错,隐约间,我听着觉得她的腔调还带着些牛津腔。
    各自点了一份海鲜套餐,白霞笑跟我们说:“刚刚进包厢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见老板娘跟一位美少男拥抱亲吻呢。”
    小张摇头说没看见,然后问严寒:“严律师,你看见了没?”
    严寒扯了个笑,没说话。
    四个人,白霞的话最多:“很多男人都想娶日本女人,因为她们温顺服帖,但是这里的女人真的很温顺服帖吗?估计他们也只是见过av里面的日本女人呢。”
    听了白霞的话,小张英勇地维护起来他们的男同胞:“那只是小部分的男人,其实很大一部分,都像我和严律师一样,喜欢地道的中国女人。严律师,你说是不是?”
    严寒笑了下,转移话题说:“这次的收购,大概还需要多少天?”
    小张打趣说:“严律师是不是急着回去见老婆孩子啊?”说完,他又对我和白霞说,“看到了吧,严律师就是咱们国家标准的好男人,顾家疼老婆。”
    我喝了口这里的茶水,附和性地说了一句:“是好男人呢。”
    从海鲜馆回去,是小张开的车,白霞抢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饶有兴致地跟小张一起讨论满足什么条件是好男人,女人更喜欢居家好男人还是419好情人之类的无聊假设问题。
    严寒坐在我旁边,身上有些酒味。我感到压抑,打开车窗透气,顿时,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微微的寒意随之渗入□的皮肤,激起细微的皮疙瘩。
    手机响了下,是边疆发来的信息。
    白霞一脸羡慕地问:“又是男朋友查岗吧?”
    我扯扯笑:“他说明天过来一趟。”顿了顿,我问小张,“明天高经理有安排活动么?”
    小张爽朗地笑笑:“签合同还需要过几天呢,夏主管你明天肯定有时间陪你男朋友。”
    白霞在一旁插话说:“明个天气也不错,只可惜我要一个人逛街了。”
    小张:“我也是一个人呢。”
    白霞转过身来,跟严寒说话:“严律师也是一个人吧,要不我们和小张三人组个团,一起去大阪的风景名胜看看?”
    ------下半章
    回到酒店楼下,白霞突然大叫一声,说她把钥匙房卡落在了刚才吃海鲜的馆子里,小张作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又要陪你去一趟了。”
    白霞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对我和严寒说:“严律师你们先上楼回房间吧,时候已经不早了。”
    小张在一旁插话说:“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怎么就牺牲我一个呢?”
    白霞不大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刚刚还告诉我自己是一个乐于为女性服务的好男人,现在你言行不怎么一致啊?”
    小张立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像打了鸡血似地给白霞开了车门。
    我和严寒住的房间都在二十六层,左右相隔了两个房间,一起上电梯的人并不怎么多,除了我和严寒,就剩下一个老外和两个日本男人在讨论这里的文化。
    因为脚下的鞋鞋跟有些高,刚刚出门在商业街又遛了一圈,所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