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同刘少奇、林彪的机会主义路线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罗荣桓同志对彭德怀推行的资产阶级军事路线一直进行坚决的斗争。有一次,彭德怀竟说什么:现在搞现代化,政治干部要改行,再不改,将来要失业了。罗荣桓同志听到后很气愤,反驳说:‘政治工作是我军的光荣传统,怎么能取消?毛主席绝不会同意的。’……两人吵得很厉害,结果不欢而散。”8林彪“永远健康”时和刘少奇是两个司令部的人,折戟沉沙后又坐到一条板凳上,成了“刘少奇、林彪的机会主义路线”。罗荣桓则和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斗,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长彭德怀斗,和国家主席刘少奇斗,和“窃据东北人民解放军司令员职位的林彪”斗。
    工作中意见分歧是难免的,有时分歧严重,“吵得很厉害”,也属于正常现象。可动辄就上升到有你没我的“路线斗争高度”,做成了这种“斗来斗去”的文章。过早逝世的政治元帅九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中华人民共和国影响最大的先进典型,沈阳军区的一位班长雷锋,在“路线斗争”中应该说是比较幸运的了。可宣传艰苦奋斗时,就把他那双补了又补的袜子拿出来。强调“阶级斗争”了,就大讲他发现一个来路不明的“剃头匠”。学习毛主席著作了,就全力宣传他的“钉子精神”。1988年3月5日,又说他还有英格手表、皮夹克和毛料裤。这样被随心所欲地抖来亮去的雷锋,还是雷锋吗?这是宣传典型,还是糟蹋人?有人说:不知雷锋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
    据说“文化大革命”后不久,某军区排演一出话剧《平津决战》,请一些参加过平津战役的老人提意见。老人说:这不是平津战役,而是“平张(家口)战役”。
    在“长期的复杂的激烈的两个阶级、两条道路,两条路线斗争中”,今天你红他黑,明天他红你黑。打倒一个“鬼”,造就一个“神”。倘若找不到一个能成“神”的人,就会被株连得一片漆黑,或是留下一片空白,埋上几颗地雷成为禁区。什么时候由黑变红了,再涂过来,把地雷换成鲜花。
    这是在捉弄谁,嘲弄谁?
    做为东北人民自治军总司令,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东北局书记,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东北野战军司令员,一句话,做为“东北王”,在黑土地这场内战中,共产党输了,赢了,或是输赢各半,都避不开林彪。
    无论杜聿明后来怎样了,昆仑关大捷都是国民党人和中华民族的骄傲。林彪当时做为一名共产党员,平型关大捷也是共产党人和中华民族的光荣。同样,他在黑土地上的作为和功绩,也是属于整个共产党人的。
    历史是不应随着人的升降而浮沉的。
    蘸着权势的墨水写着的不是历史。
    把“碑文”凿来凿去,只能把人凿得玩世不恭。
    不知台湾草民百姓知不知道平型关,大陆人民不但又知道了平型关,还知道了昆仑关和台儿庄(采访中有老人说:土埋肩膀头了,才知道还有个“台儿庄”)。而且,还知道台儿庄大战前,共产党人曾为李宗仁提供了日军本间师团的重要情报。周恩来还曾向白崇禧建议这一仗应该怎么打--“后来,在协助李宗仁指挥作战的过程中,白崇禧基本上采取了周恩来提出的方针。”9实事求是对谁都是有好处的。
    1987年11月22日,《参考消息》刊登文章,“台湾当局欲购《血战台儿庄》版权”。
    时近一年,这部电影该在台湾上映了吧?透过银幕上从蒋介石到普通一兵的一个个有血有肉的形象,台湾人民和国民党人将看到共产党人的胸怀。
    1  《四战四平》第1集,31页。
    2  《辽沈战役亲历记》,233页。
    3  熊式辉的这个意见,主要内容为:1为了便于复员,并考虑到伪满统治东北后的具体情况,划东北为九个省区。2在东北应以实行三民主义作为总和施政方针。对边疆民族问题,尽力扶植其政治、经济、文化之发展与自治能力之增进.对民权问题,积极保障人民的各种基本自由和基本权利,并普遍成立地方民意机构,限期实行县市长民选,以完成地方自治.对民生问题,限制私人资本发展国家资本,并整理地籍,调查荒地,逐渐实现耕者有其田。3抽调一部分精锐国军,长驻东北,作为这事基础.并改编和整训伪满军队,作为军事辅助,以巩固国防,维持治安,使成为东北政治上的安定力。4将日本在东北公私投资企业,全部改为国营,并保持其原来的经济体系.对东北地下富藏,进行有计划的开发,以促成重工业的继续发展,作为全国经济建设的基地。5在人事上,尽量避免国民党一党专政的色彩,积极争取中间派的合作,造成一个民主的,联苏的政治气象。
    4  《东北三年解放战争军事资料》,114页。
    5  《沈阳军区历史资料选编》,111页。
    6  同5,185页。
    7  同5,127页。
    81978年第9期《历史研究》,6、7、8、9页。
    91988年3月12日《周未》,《台儿庄大捷与周恩来的建议》八、骚动的大地
    关东,又一次从冰雪中走出来了。
    大雁驾著湿润的南风,用清亮的歌喉一路欢唱春天。鸭绿江开江了,松花江开江了,黑龙江开江了,冰排浮沉著,冲撞著,轰轰隆隆地涌泻著。背阴处还残存著积雪的千山,长白山,大小兴安岭,映山红霞缎般地流光溢彩,红红火火地爆发出生命的歌唱。草芽锥尖似的,叶苞花蕾似的。山岭和大地酥软了,充满了弹性的活力。蛰伏了一冬的小虫和动物们,在洞穴口探头探脑一番後,世界就显得忙碌、喧闹、拥挤了。
    从冬季攻势结束到辽沈战役发起,整整六个月,关东一反常态地沉寂著。
    黑土地在沉寂中骚动不安。
    第22章 解放
    “我为谁扛起抢”贫穷和愚昧是旧中国的一对孪生畸形儿,周而复始地生产愚昧和贫穷。
    没有土地的农民不可能拥有文化。没有文化的人,可以是勤劳的,却很难谈甚麽智慧。而极端的贫困,又把他们固有的热情消耗殆尽,他们把虚汗洒在土里,把生命埋在土里,也把那点对幸福的追求和幻想,在泥土中化为灰。从皇帝到军阀都唱著一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歌,愚昧从来都是统治人民的法宝。没有人告诉他们为甚麽要来到这个世界受苦受难,告诉这一点比给他们一支枪更可怕。
    历史的强者和智者的共产党人,不但给了农民土地,还解答了这个“为甚麽”。
    谁养活谁
    最艰难的时刻,常常能提出并解决最关键的问题。
    做为主力纵队中的主力师,3纵7师1946年逃亡1570人,其中党员181人。就是说,每四个人左右就有一个开小差的。
    一个从未有过的可怕数字,一个生死悠关的严峻问题,斗争环境、性质、任务和对象都变了,政治工作新的突破口在哪里?
    共产党人在苦苦思索。
    一次,7师政委李伯秋、宣传科长吕村夫和20团政委胡寅,谈起在山东控诉日军暴行,激发部队报仇雪恨,很多青年当场报名参军的情景。四平撤退後到柳河整顿,李伯秋明确提出要搞阶级教育,解决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问题。
    诉苦运动首先在7师兴起不是偶然的。因为南满斗争艰苦,受“最後一战”影响最重。20团9连做为诉苦教育的典型应运而生,也不是妙手偶得。因为9连是个非同一般的连队。
    140多人的9连,清一色新军装、牛皮鞋、皮帽子,清一色九九式步枪,腰间挂个日式子弹盒,还有个轻机枪班。瞅着令人振奋不已,再看那人可就泄气了,立即会想起那句“驴粪蛋子面上光”。
    9连是“八·一五”後,由本溪和抚顺暴动的“特殊工人”组成的,大都是中条山战役中被俘的国民党官兵。老百姓都“想中央,盼中央”,这些人能不想,不盼?沙岭战斗,9连两个排埋伏在一片坟地里,距敌100多米,都是老兵,军事技术蛮好,却只听枪响,不见人倒。那枪大都是朝天上放的。国民党打国民党!是有点下不了手。
    赵绪珍从炮兵连调到9连第一天,就有老乡上门告状,说有人偷了他的老母鸡。赵绪珍让副连长晚点名时讲讲。副连长正讲著,黑影中一个大个子喊:你瞎嚷嚷个啥呀,谁说老子偷鸡了?副连长说:你骂谁?那个大个子挥拳就打,副连长掏出匣子枪,被大个子一脚踢飞了。
    偷鸡摸狗,买东西不给钱,借东西不还,损坏了不赔。还赌钱,磕头拜把子,拜“三番子”(一种封建迷信组织)。认房东乾爹乾妈,和女人打浑骂躁。还逛窖子,嫖女人,批评他,他不服:她要钱,老子有钱,两厢情愿,公平交易,犯哪条子纪律?
    第一次上课,讲形势,讲以斗争求和平。赵绪珍在上边讲,有人在下边骂:这小子一定是个老共产党,得盯往他!讨论会闷了半天,站起来个打副、长的王福民。嘴上叼支烟,耳朵上夹支烟,大金牙一呲,张口就是一个“操”:和平?毛、蒋不死,(尸吊)辈子也和不了。他俩死一个嘛,能和平。
    四平撤退後,有人说:不行了吧?还是人家“正牌”。沙岭战斗中,蹲在工事里抱枪不动的房天静,编著快板发“牢骚”:当兵别当八路军,受苦受累又受穷,死了落个臭哄哄,招来一群绿豆蝇。王福民打仗像条汉子,这时又熊了: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干这穷八路,打不死也累死了。老子不怕枪,不怕炮,就怕一天一夜不睡觉。
    沙岭战斗後,指导员开小差了,调来赵绪珍。现在连长又带头不辞而别,一天晚上跑了22个,给养员把全、菜金席卷一空。
    9连要黄铺了。
    柳河整顿,师里布置拥政爱民教育,出了17道题。有道题是:有人说穷人养活富人,有人说富人养活穷人,你认为哪个对?
    赵绪珍老人说,那时人没文化,肠子不拐弯儿,讲课搞教育得直来直去讲实的。讲甚麽是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现在的指导员会马克思怎麽说,列宁怎麽说,大三条,小三条,左三条,右三条,念上十几页稿纸。那时候指导员没有这“水平”,就讲共产主义是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地种。其实这还是个阶级教育。只是这样搞缺乏形象,对不上号,不著边际。“谁养活谁”这个问题就不一样了,再没文化,再笨,也能说几句。
    有的说富人甚麽活不干,却吃香的喝辣的,是穷人养活富人。有的说富人不租给你地种,你喝西北风?有人说他闯关东要冻死了,一个财主把他架到家里热炕上,给饭吃,又给活干,这不是富人救了穷人又养活穷人吗?有的说穷人和富人是互相养活,谁也离不开谁。有的说穷富都是命,前生就住定,有钱人是有能耐,坟埋得好,谁也不服谁,争论得热火朝天。
    一天,晚点名唱了支《谁养活谁》:
    谁养活谁呀?大家来看一看,
    没有咱劳动,粮食不会往外钻。
    耕种锄割全是咱们下力干,
    五更起,半夜眠,一粒粮食一滴汗,
    地主不劳动,粮食堆成山。
    谁养活谁呀,大家来瞧一瞧,
    没有咱劳动,棉花不会结成桃。
    纺线织布没有咱们呀干不了,
    新衣服,大棉袄,全是咱们血汗造,
    地主不劳动,新衣穿成套。
    谁养活谁呀,大家来说一说,
    没有咱劳动,哪里会有瓦和砖。
    打墙盖房全是咱们出力干,
    自己房,二三间,还有一半露着天,
    地主不劳动,房子高又宽。
    不知是就把它当支歌了,还是唱多了不新鲜了,反正唱的没觉出甚麽,一些“卖呆”的老乡听出滋味儿了:八路这歌唱到咱心里去了。
    第二天上课,大家挺奇怪:指导员抱件破棉袄,一领破席头,一个讨饭瓢,旁边还站著个老大爷,这是干甚麽?
    老人的苦,把100多条汉子的苦水引发了,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房天静成了忆苦典型:俺16岁叫小鬼子骗到本溪下煤窖。俺娘从山东来看俺,断了盘缠,把三弟卖了25元钱。到本溪俺娘病了,就那麽眼睁睁看著俺娘死了。俺哭啊,哭有甚麽用?穷人没有钱,富人谁管咱?俺这个穷小子却坏了良心忘了本,打仗不开枪,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