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个人是栾子辰。
    其实他们两个这辈子掉了个儿,原本步步紧逼的栾大人不再追,原本能躲就躲的夏欢开始天涯相随。
    人跟人啊,就是这样,你来我还的,就过完了一辈子。
    或者,两辈子。
    以前的事先说到这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跟夏欢好好解释。
    看看,看看,夏欢的嘴不还嘟得老高呢?
    “这是小娟的香囊不错,但这香囊到了我手里的经过却不如你想。”
    夏欢死鸭子嘴硬,明明一副你不说清楚咱们就没好的表情,嘴上却是半点不认,
    “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你把东西给我说清楚了!”
    栾子辰对夏欢是一点辄都没有,自家媳妇儿,自己不宠又让谁宠?
    “小娟离开那天可能见过子昌,所以就让子昌将香囊转交于我。”
    “还说你们两个没什么,现在都找媒人私相授受……什么?你说谁?周子昌?”
    栾子辰点点头,
    “对,就是子昌。”
    夏欢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便就收敛了神情,
    “小娟离开的那天,我也曾见到过她,就在陆家庄子后院的假山旁边。那时她手里头还抱着团子,可到后来的时候,就只有团子,不见小娟了。”
    “那日小娟怎么离开的,其实我们几个没有一个亲眼看见过,不过是从陆家的下人里听说罢了。”
    夏欢坐直身子,脑袋里更是突然蹦出来念头,
    “难道小娟不是被她爹爹接走的?那天,那天在陆家的庄子里,我见到了郑锦!莫非,莫非是郑锦抓走了小娟?”
    栾子辰皱起眉头,
    “郑锦?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夏欢低头略略想想,这才抬头回应栾子辰,
    “团子,见到团子之后!团子和小娟应该是在一起的,但是遇到郑锦的时候,就已经只见团子不见小娟了!”
    栾子辰听了,脑袋里头就开始不停地转了。
    郑锦事太子爷的人,金矿乃至于整个雅安的事情大抵都由他掌管,若是如此,小娟的事与他有关并不稀奇,可栾子辰还是想把疑点放在程大伯身上。
    “郑锦与此事可能有关,但我觉得还是程大伯接走的小娟。陆文杰死之前曾提示我,当年小婵也是在他庄子上被她父亲带走的,然后,就不明白的死了。”
    “可那个文竹不是说他一路尾随马车直到荒山吗?若是如此……那杀害小婵的人,就不应该是程大伯他们?”
    栾子辰没有答复,可这幅不说话的表情早已是默认。只是,到底是虎毒不食子,小婵和小娟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程大叔下了如此狠心。
    难道,是她们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
    当时陆文杰在说小婵的时候,不是吞吞吐吐地说小婵最会找东西吗?陆文杰藏好的东西,不是每次都能被小婵找个正着吗?会不会是小婵在一次游戏里,找到了什么不能找到的东西。
    而且,陆文杰不是说小娟像小婵吗?
    时到今日,一语成谶。
    便是死法,都如小婵一般。
    而坐在一旁拿着锦囊的夏欢,也觉得手里重若千斤。若是小娟真的惨遭不测,这锦囊便是小娟留下的唯一线索。
    夏欢用眼睛向栾子辰询问,问他能不能打开香囊。
    栾子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得了肯定答复的夏欢用手一挑,就把香囊的带子给解开了。
    然后,就看到了里头的东西。
    “‘天赐’?”
    夏欢将“天赐”从锦囊里拿出来放在手中,眼睛却是又看向了栾子辰。
    “是‘天赐’没错。小娟曾经说过,她们族里的姑娘都有这样一个锦囊,锦囊里都放着一块‘天赐’,而这‘天赐’在他们族里,更是天神赐予的礼物,神圣非常。”
    “他们族里?他们不是雅安县的人吗?我怎么从没听过雅安县里有这样的风俗?”
    然后栾子辰就向夏欢解释了,
    “他们是从别处迁来的,以前都住在藏地。大概在五年前的时候来了这里,之后在了李坝住下了,不过奇怪的是,自他们来了这里之后,那些原先在李坝住着的人家,倒是一户一户都迁走了。”
    “看来这个李坝,也不太干净。”
    栾子辰点头。
    不错。这也是我为什么来李坝的缘由。
    “而且,这块‘天赐’与我之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夏欢闻言,这就将手里的“天赐”仔细端详了一番,
    “被人切了两块?”
    “不错,就是被人切了两块。当日我第一次这块‘天赐’时,它还是完完整整的。”
    “那是什么时候?”
    “我和小娟去陆府庄子的那日。”
    然后夏欢就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让他百思不得的其解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世上的人总是重难轻易,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珍惜。可是亏亏酱却觉得人跟人之间,该是真心换真心。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如果有个人你特别想对他好,他却不怎么理你,咳咳,那可能是因为你上辈子欠了债。
    就好像夏欢和栾子辰一样。
    愿每个人都能圆满。
    大家早安~
    ☆、神将天赐(四)
    夏欢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起死回生的灵药,可他却知道这世上有一夜康健的奇迹。
    比如说,团子。
    团长刚刚捡回来的时候什么样子?半死不活快要没命的样子。可被小娟捡回来不过一天,居然就变成了上蹿下跳谁也捉不住的捣乱模样。
    你说,这能不让夏欢觉得奇怪吗?
    不过当时的夏欢没有多想,直到团子死的时候,这疑惑才渐渐凝聚在了心上。因为团子的死,也不寻常。
    好像,突然一下子就老了。
    夏欢到现在还记得团子临死之前的样子,记得它那双渐渐混沌的眼睛和慢慢脱落的毛发。不管是人还是猫,真的可以一下子活过来,一下子又老死吗?
    所以当栾子辰提到那个所谓“天赐”的时候,夏欢的脑袋里救冒出个不同一般的想法来。
    若是那个“天赐”真有奇效……
    “小娟有没有说过这‘天赐’有什么功用?”
    夏欢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明显是有了什么的猜测,而一直看着夏欢的栾子辰自然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略略想了想,就想起来很久之前,小娟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天赐”就是给那些没有完成心愿的人再来一次的机会。
    “给没有完成心愿的人再来一次的机会。”
    栾子辰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明白事情经过的夏欢自然没能弄明白,
    “什么?你说什么?”
    栾子辰将身体正对夏欢,
    “我说的是这药的功效,当时的小娟就是这样与我说的。她说,这药就是给没有完成心愿的人再来一次的机会。”
    且不说说这话的小娟是个什么意思,先来说说听到这话的夏欢是个什么感想。
    给没有完成心愿的人再来一次的机会。
    说的,不正是他吗?他重生一次,不就是为了完成当时没能完成的心愿吗?
    夏欢想着想着,眼睛那里就泛起了水汽,一直盯着夏欢看的栾子辰自然没能忽视掉。
    怎么好好的,就哭了?
    “怎么哭了?”
    果然,栾子辰的声音还跟上一世一样温柔。
    “哭?我怎么会哭!”
    夏欢将腰一叉,这就挺起了上半身,
    “我明明是被风迷了眼睛!”
    栾子辰扑哧一下,很没道德地笑出了声。不过这也不能怪栾大人,实在是夏欢的谎话太过拙劣,
    “好好地坐在马车里,也能被风迷了眼睛?”
    撒谎就要有一以贯之的精神,夏欢打死不认自己编瞎话,
    “因为这是穿堂风!”
    栾子辰拿他没辙,
    “好好好,就当是一阵穿堂风自车外而来迷了你的眼睛,如何?”
    夏欢继续将下巴抬得高高,
    “事实如此!”
    好吧好吧,事实如此就事实如此吧,可当栾子辰跟夏欢调笑完了想要继续说正事的时候,夏欢却是不干了。
    “栾大人,我们玩亲亲吧!”
    其实夏欢说这话是有缘由的,他想抱抱栾子辰,想跟栾子辰亲近亲近再亲近,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刻这么值得珍惜过。
    重生以来,他太过于躲,太过于怕,太过于小心翼翼,太过于如履薄冰,便是连跟栾子辰的感情,他都斟酌再三,踌躇许久。
    也许两个人不想见不相遇,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怕他,不够勇敢。
    要是说夏欢这辈子比上辈子多了什么,那就是多了份记忆,而这份记忆力,又带着太多的秘密。当一个知道太多的时候,他就会再三权衡再三思量。
    他会不敢。
    夏欢自然也不敢。
    可终究还是没能抵过心里彻骨的思念。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
    夏欢伸出手去抱住栾子辰的脖颈,整个人就跪坐在了栾子辰的怀里。
    他想跟栾子辰说说以前的事。
    “多早?”
    夏欢装作思考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笑,
    “大概在我出生的时候?或者说,更久更久之前。”
    “更久更久之前?”
    夏欢点头,
    “久到我知道你一直在一个地方等我,久到我知道我除了那个地方再也无处可去。很奇妙,但很真实。”
    夏欢说的话栾子辰信吗?他信。夏欢没有任何欺骗他的理由。可他疑惑吗?他疑惑。
    非常疑惑。
    他想起慧能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慧能说,除了你,再也没有人是你。
    栾子辰将抱着夏欢的手臂紧了紧,脑袋也往上头凑了凑,等到凑到夏欢脖颈的时候就没有犹豫地吻了上去。
    温温热热的两个人。
    如此肌肤相亲,才有彼此存在的相互印证。
    你梦里的,你心里的,你脑袋里那个不能触碰却一直存在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我吗?就是你连见都没有见过的我吗?
    可栾子辰不想再问。
    那个人一定是我,因为除了我再也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所以栾子辰翻身就把夏欢压在身下。
    他想好好看看夏欢。
    夏欢也想好好看看栾子辰,看看这个他一直惦念着却又一直闪躲着的人。为了此时此刻能够好好地看看栾子辰,他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准备。
    二十年二十年!就为了驱散他心里的怕他用了整整二十年!
    或者,更久?
    夏欢伸出手去,摸上了栾子辰的脸。
    没变,没变,和我记忆中的栾子辰一模一样。年年岁岁的思念,早已让我把你的样子印在心上。
    “你在躲什么?”栾子辰轻声问夏欢。
    夏欢听了,先是一愣。愣了之后,又是一笑。
    躲什么?躲那个大房子吧。躲那个大房子里的爱恨情仇,躲那个大房子里的刀光剑影,还躲,那个大房子里的你。
    “或者是怕什么?”栾子辰又问。
    夏欢从栾子辰的身下直起腰来,敛了眉肃了神后这就对着栾子辰说道,
    “你知道周澜吗?”
    周国质子,周澜。
    “听人说起过,不就是住在听风殿的那位质子吗?”
    夏欢点了点头,
    “其实我挺像他的。”
    栾子辰不明白,
    “像他什么?”
    “像他被人挟持,像他身不由己,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