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趁机,一手扯着她的袖子,一手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拇指朝上,四指托起,放到自己唇下,用他的嘴唇,若有若无的挑逗她手背上的皮肤。
    “我每一闭上眼,仿佛还身处哪个黑暗幽闭的车厢里,和你不顾一切的痴缠在一起……”赵荻的声音沙哑,回忆着那次的事情,不觉动了几分情-欲。
    “你在我身下战栗,连喘息都透着情-欲,既然你和我一样,都能从中感到快乐,为什么我们不……”
    这就是张纤必须忏悔的,她咬着下唇,心绪有些紊乱,随着赵荻的声音她想起了一些片段,不可置否的是,他说得不错,她没有忘记那种感觉,甚至她被自己惊吓到了。
    “为什么我们不再来一次呢?”赵荻这位风月老手,已然从张纤的反应判断出她也受到了吸引,他面露微笑,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不亏你,毕竟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我该负责的,便以景王王妃之位虚席以待,只要你,肯再跟我欢好一场,你说……好不好?”
    果然,张纤兴奋(?)的颤抖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朱唇轻启,道:“赵荻……”
    邓公公正在小院门口和丹寇并紫宸两位姑娘拉闲话,忽闻屋子里传出一声暴躁的尖叫:“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滚——”
    随即景王爷从门里狼狈的退了出来,伴随他的是茶具、糕点、盘子等物,相信能砸的东西郡主娘娘已经毫不放过的砸在他的身上了。
    赵荻出来站定,见院门口的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头上的茶水,拂了拂被泼湿的衣裳,对丹寇和紫宸两位姑娘很认真的道:“你们郡主……不喜欢这种茶叶……”
    景王爷的语气十分语重心长:“……下次,一定记得换掉!”
    两位侍女扭曲着表情,点头。
    邓公公看到景王爷眉毛上挂的茶叶,十分想开口提醒,又怕扫了王爷的面子,咳了两声,递上帕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景王爷明白了,就着帕子把茶叶抹去,道:“你们好好照顾郡主,本王走了。”说罢转身离开,速度……有那么点儿快。
    丹寇和紫宸见状,实在憋不住,皆捂嘴笑了起来,然后赶紧正了正脸色,回屋子收拾乱局。
    话说景王爷被张纤一杯茶当头泼下,衣裳都弄脏了,他马车里东西齐全,居然还备着一套衣物,邓公公就在马车里,伺候王爷换了干净衣裳,帮他把头发擦干。
    邓公公乃赵荻之心腹,自家主子和昭荣郡主之间这点儿事,又怎么逃得了他的眼睛,按理说,王爷动任何人,也不该动昭荣郡主,毕竟跟长公主的情分摆那儿在,这样糊里糊涂弄了一出,若不娶回去当王妃,怎么跟长公主交代?
    可若真娶了,以王爷素来的德行,再以昭荣郡主的性子,景王府怕是永无宁日了……
    邓公公一颗忠仆之心,景王爷恐怕不能体会了,景王爷正在思考更加深沉的问题:
    “邓喜,你看本王和昭荣郡主相配吗?”
    “这……”邓公公咬着牙齿道:“按身份说,倒也是相配的。”
    “本王也觉得是相配的,不过以阿纤的个性……”
    “呵呵,郡主的个性……”邓公公不敢说下去,那是相当有问题啊。
    “她的个性的确也太较真了,不过女人嘛,是没有男人放得开的……”
    邓公公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和王爷说的不是一回事。
    “本王得想个办法,她太傲了,本王都肯娶她了,她还要怎么样,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屈服呢?”赵荻握手成拳,捶打自己额头,一副苦苦思索状。
    “……”
    “一个高傲的人,得把她从高处的地方拉下来,只有她受到了打击,她才能软弱下来啊……邓喜,你是这样觉得吗?”
    “奴婢觉着……”
    “好,就依你。”
    “……”
    -_-|||王爷你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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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着墨色,凭画寄相思。
    费沂三个月前画了一幅画,而这幅画,足足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以他的造诣来说,一副仕女图,绝无可能需要这么久,只不过,他却不舍得将之画完。
    每天都拿出来,时而添上一笔,时而绘上一彩,而每一次蘸的不是墨不是彩,而是他潜藏在内心里的感情。
    所以他怎么舍得将她画尽?
    那个如月一般皎洁明艳的女子……
    费沂看着这画,又如犯了痴魔,眼前就好像画里的女子活了一般,伸出手指,轻轻一触,发现纸还是纸,画,也还是画,永远成了不真。
    便是失落之际,忽闻外面的仆人敲门,倒是客人临门了。
    这些客人,也是这一次殿试的士子,并非每个人都有他这么好的运道,如今一是来贺,二,便是其中有人辞行拜别
    匆匆收起画卷,费沂便离开书房去前堂接待了客人,送了其中几位之后,下午又和几位中榜的士子去拜见监考官大人,免不了上酒楼一番觥筹交错,这一天的应酬下来,待到归来,很是疲累,临睡前来到书房,却突然发现他的画作不翼而飞!
    且先不说那费沂失了心爱的画卷,有多么心焦,却说当天晚上,这幅画已经出现在了景王赵荻的手中。
    并非是赵荻事先知道他有这画,他已经派人盯了费沂多日了,他的作息时间、何时出门、何时归来、见了什么人,与什么人交往,甚至他多看了谁一眼,他一一都掌握得清楚,又因费沂住的是费家在安阳城的老宅,里头的人都是老仆或者是从建安带过来的,老世家做事到底谨慎,他也一时安插不进去,便趁着这几日费沂会客多,收买了跟他同期的一位落榜士子,去探了探他的家底。
    有人风光无限,便有人落魄失意,他费沂中了探花郎,自然有人羡慕嫉妒恨,这位落榜士子在费沂的书房发现了这幅画,一看画上的人,就把它带了出来,交给了景王。
    这会儿那人已经离开安阳,就算费沂查出了蛛丝马迹,也寻不到人了。
    景王赵荻盯着那一幅摊开的画卷,画上那人画的是栩栩如生,眉目含情,若非作画之人用了十分心思,断是画不出这样的作品的。
    他冷笑,原来如此,终于找到能够打击到张纤的办法了。
    次日,赵荻带着画卷上了静月庵。
    彼时,张纤正在抄佛经,她来静月庵,是为了避开安阳城里的风口浪尖的事端,同样也是因为她心绪难宁,作为一个少女,一桩一件的事情发展已经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尤其是和赵荻发生了关系,这几乎毁坏了她整个的人生信仰,她害怕自己就此而沉沦。
    人在孤单无助的时候,还能相信什么?
    张纤希望有什么能帮助自己抵御那些消极负面的情绪,她需要重新构建自己的人生,找到勇气和目标。
    赵荻兴冲冲的找到居士馆,张纤却不在,找来扫院子的仆从一问,才知道她去了后山,于是又满后山的去找,终于在桃花林里找到了她。
    正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桃花虽然未开,却长出新鲜的嫩叶。
    泉水缓缓,绿意葱葱,时有唧唧鸟叫,一派生机盎然,郡主娘娘命人在桃花林里摆了桌案,而后焚香祷告,提手绣笔,在这宜人的环境中书写经文,心境慢慢的平和下来。
    于是赵荻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一位美丽的少女坐于林中,垂目低头,专心的书写经文,但见她颈项优美,背部端直,皓腕悬空,手中握着笔,面容上一派宁静祥和。
    赵荻趁兴而来,却见到这仿佛如画般的一幕,心里没来由的一沉,整个顿人住了。
    这样的她很美好,但是为什么,感觉离他很远——
    她不该是这样的,野心勃勃是她的灵魂,操控别人是她的本性,而执着和坚韧,才是她身上最动人的品质……
    不能不承认,不知为何,赵荻不喜欢她像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咔擦——
    赵荻脚下踩断了一根掉落的树枝,张纤听到,抬起头来。
    “又是你?”张纤只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抄佛经。
    “本王来是带一样东西给你。”赵荻走近她。
    “不管你带来的是什么,我都不会感兴趣,我现在很好。”
    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是知有相,是无相之相。不可以眼见,唯可以智知。只要能保持这样,就很好,不贪、不嗔、不痴,心无所念,无所惑,是为宁静,她累了,不想再陷入任何麻烦中。
    “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出家吧。”
    “我想要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不会懂的。”
    “不,我懂。”赵荻走到她跟前,以手按在纸上,阻止她继续写下去,趁张纤抬笔之时,索性将她的经文抽起,不屑的丢在一边,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我都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真正需要的是,看清楚到底谁在骗你。”
    说着,他将另一手里的画卷缓缓展开,铺在张纤面前的桌案上。
    画上是一个如月一般皎洁无暇的女子,正在挥袖而舞,这画十分传神,让人一看就能看出那女子是——
    馥雅郡主陈卿依!
    张纤仍是不明白,赵荻为何把陈卿依的画像放到自己跟前,疑惑看了他一眼。
    “猜猜这画是谁画的?”赵荻冷笑。
    “这可是今科探花费沂的画作,你都不知他有多么爱如至宝。”赵荻恶意的调笑着,道:
    “看来姑母打错主意了,原来这位费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接近你,奉命行事?不得已为之?还是勉为其难?原来你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真是耻辱啊,果然一败涂地了呢。”
    张纤愣住了,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真是奇怪,为什么总是你输,而且输得这么惨,真心替你不值,原来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