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昭荣郡主骄傲的脾气,和费沂之间恐怕再无挽回的余地了,费沂若有所失,雨水淋在他的脸上,打湿了他的衣衫,一股寒气冒上脊梁,他突然想起,低头看去,自己犹如珍宝一般的画卷也被雨水打湿了。
为了一幅画,毁了一段大好姻缘,最后,连这一幅画都不一定能留住,直叫人唏嘘,真不知值与不值。
外面下着雨,大皇子的车夫也披上了斗笠和蓑衣,本来打算将郡主娘娘送回静月庵,奈何天公不美,下起雨来,也只好将她送回长公主府。
赵荻心里,只盼着这马车慢一点,更慢一点。有佳人在侧,他和张纤自然是心思各异。
张纤靠着车壁,神色木然,闭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
赵荻悄悄靠近她,试探性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见她毫无反应,又试探性的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一边小心翼翼的抚一边低声道:“你别难过,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他们都是凡夫俗子,不懂得欣赏你的好,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总会在你身边,你知道吗……”
张纤没有像以往那样反抗他的亲近,于是他唇角微微一翘,更加靠近了她一些,与此同时,他的手,开始从她的肩膀一顺滑下,与她的手指相触。
“你若生气,要怎么对付这个不知好歹的费沂,我便随你差遣……”说着,赵荻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摩挲。
“或者你要对付陈卿依,你想叫我做什么,我便替你做……”赵荻凑到张纤耳边,咬着她的耳朵,轻轻许诺: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张纤突然说话了,她倚靠在车壁姿势未变,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模样,只是声音沙哑,似乎十分疲惫,或者……难过。
“你想让我遭到打击,在我软弱的时候,你就能得到我了,你做到了。”
赵荻低低笑着,搂住张纤,另一手滑过她的脸庞,勾起她的下巴,道:“还没有,还差一点呢。”
“我什么都没有了,连骄傲和自尊都没有了,你说的对,我一败涂地……但是你有没想过,我也会难过。”
赵荻看到张纤的眼睛里,落下一滴泪,惊愕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有兴趣,被你盯住,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一样,难道你一定要我和你一样吗?”
“……但我和你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张纤睁开眼,与赵荻对视,赵荻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眼里的眼泪,那一刻,赵荻突然有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仿佛看到张纤的眼睛,就能体会到她那种伤心孤独的心情。
他竟然有一种惶恐的感觉。
“我会伤心,也会难过,现在就是,所以你开心了吗?”张纤说完,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不是……”赵荻一慌,伸手去抹她的眼泪。
张纤却推开他,扭头向外喝道:“停车!”
马车停下,张纤跳下马车,赵荻探出头看她,外头下着雨,她站在雨里,脸色苍白,眼睛却是红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变得悄无声息。
张纤最后看了赵荻一眼,那眼神如刚刚看着费沂的一样,甚至更加冰冷。
然后,她转身向雨里走去。
在大雨的覆盖下,天地之间就好像朦胧一片,看不到前方,没有退路,雨水在地上溅起水花一片一片。
因为下雨,安阳城的街道变得空荡荡的,偶尔有行人也是神色慌忙,唯有张纤一步一步的走在雨里,人们要么来不及注意到她,要么把她当成一个失意的疯子,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衣裳,她就像一个孤独在行走的灵魂。
突然,雨停了,或者说,只是一把伞挡住了落向她的雨水。
张纤怔了怔,一回头,只见赵荻撑着一把伞站在他的身后。
人在伤心的时候,一点点温暖的举动,似乎都能带给她一丝希望,尤其在她孤独的时候,就像小时候躲在假山里,每当她远离人群,其实她多么希望有个人找到自己。
或者只是帮她撑起一把伞。
就算他是赵荻,就算他是赵荻。
看到张纤望着自己,赵荻唇角抖了抖,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
“要不要,我们先培养一下感情?”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毫无诚意,张纤期盼的眼神慢慢暗淡,摇头自嘲的一笑,她伸手从赵荻的手里接过伞,只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撑着伞再次转身离开。
这一次,赵荻没有再追,他看着她的身影在雨里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因为她一直向前,没有回头,所以不曾看到,他站在雨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不知离去。
现在,大皇子殿下终于意识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他究竟是因为对张纤产生了欲-望而开始喜欢她,还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对她产生了欲-望?
他能找到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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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暗黑郡主
赵荻终于知道自己被神棍骗了,要消除他对某一个女人产生的欲-念,并不是只有“再来一次”。
如果想到一个人,想起她最后看着自己的目光逐渐暗淡的,就会有种近乎窒息般的难过,即便是在梦里,忧伤也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又怎么能将荒谬无稽的梦继续下去?
他终于摆脱了这种尴尬,但同时,也陷入了一种更加尴尬的境地,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他的情绪被左右,患得患失,简而言之,他失控了。
等他想要把这口怨气发泄出来的时候,结果发现,那个狡猾的神棍带着他赏赐的钱财早已离开了安阳城,不知所终。
哼,算他跑得快!
却留他一人默默的承受这一系列的变故……
当酒不再香醇,美人不再温软,当他开始会赶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然后握着酒杯独自发呆,他的脑袋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游戏场,任凭她的身影来去自如。
他变得不像是他自己,虽然依旧醉生梦死。
景王爷,皇后嫡长子,一出生就是个悲剧,到如今,地位逆转,受封景王,也因为性格和环境的原因,早已成为一个生活放纵、流氓成性的“坏胚子”。
风流韵事上,他的上限很高,下限很低,但若问及感情,却是极其匮乏,最近一次,也是两年前看上了老康王妃娘家侄女,结果不仅得不到美人青睐,还被迫和人家病秧子姐姐定了婚约。
所以他更适应身体交流,而非感情交流。
赵荻把事情弄得一团糟,闷在府里借酒消愁之际,却不料祸从天降,被他盖了一顶绿帽子在头上的尚书大人,经过多日的坚持不懈,找齐了证据,跑到御前参了他一本。
说他私德不修?尚书大人还没这么傻,人家是王爷,私德这种事又很玄幻,何况他巴不得人家忘记他带了绿帽子这茬,又怎么会主动引起话题?
也不敢质疑赵荻的出身血统,皇帝本人比他更对绿帽子这玩意儿更加敏感。
所以尚书大人下手的,乃是景王和新任司空方戎之间的来往,以及景王拉拢一些年轻的臣子的“罪状”。
自上一任司空刘秉献被弹劾,皇帝提拔了由景王举荐的臣工方戎顶替他的职务,方戎自然感激景王,来往难免多些,若说起来,赵荻也的确和一些臣子有所来往,身一个王爷,有些社会关系也并不奇怪,尤其是太子赵珏也很照顾这个同胞大哥,太子现在在学习处理政务,赵荻能影响到太子,而太子也能影响到皇帝。
所以说赵荻完全没有手段,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心黑他一把,也不是完全抓不住把柄,皇帝近些年尤为多疑,多说几句利用太子的信任收买人心,居心叵测之类的话,他最护太子,心里自然就不舒服了。
加上之前有人上过景王与民争利,侵占他人产业的密奏,于是可想而知,皇帝看到尚书的奏折,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的看法就偏颇了起来。
赵荻一直是他的心病,在皇后故去后,又找到了错怪皇后的证据,作为弥补,皇帝这两年对赵荻虽不算很好,也不算差了,但长久的心病,造成了他不能坦然对这个孩子,在他心里仍然是太子第一。
任何会伤害或者妨碍或者阻碍太子的,都是他必将消灭的对象。
不过对于赵荻这件事,皇帝也不想做得太过,于是难得的压制了下来,扣住了尚书的奏折,用了另一种方式来提醒这个大儿子——没事少往朝堂上参合,江山是朕的江山,将来是传你弟弟的,就算你是嫡长,也不能有不该有的心思!
皇帝的偏心,果断是偏到家了,于是,某一天,醉生梦死的赵荻醺醺之际被人拍醒,说是陛下急召,他慌慌张张的换了衣裳进宫见驾,结果因为御前失仪,狠狠被训斥了一顿。
那天皇帝就是打着指桑骂槐的心思,所以不管就算他不失仪,也免不了这顿骂,骂完了,皇帝心里稍稍舒坦些了,就命他在大殿前跪着思过。
风凄凄,影萧萧,赵荻一直跪倒了半夜,才被来宣旨的太监搀扶起来,啰嗦着两条腿,颤颤巍巍的离开了皇宫。
这一回,他惹怒了圣颜,不仅罚了一顿,皇帝还下旨还不许他参加本月下旬的狩猎。
天子狩猎,这样的活动每年都会举行一两次,大约是皇帝也觉得自己精神不如之前,所以更加注重在这种场合展现自己的天子气概。
当然,这次的狩猎太子也依然带在身边,连三皇子也有份参加,唯独把赵荻排除在外,圣心所向,十分明确。
皇帝疑心病重,也是有原因的,他自己的皇位乃是杀兄逼父而来,故而尤其担忧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儿子们的身上,且赵荻才是嫡长子,赵珏虽是太子,却是嫡非长,照道理来说,赵珏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