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如丝,巧言倩笑,继续和他调情:“不过,我像蛇一样的狡猾,动起来,又像羚羊一般灵巧,你能捉住我么……”
    说罢,张纤一转身,轻易的从赵荻的怀中挣脱,而赵荻赶紧一抓,也只抓住了她挽在胳膊上的素色羽纱披帛罢了。
    赵荻抓着披帛的一端,故意放在鼻息下一嗅,抬头望着张纤邪笑,而张纤也且娇且俏的回望着他,纤纤玉指轻轻动作,缓缓扯动着另一端,步下慢慢退后,赵荻也便随之步步上前,两人不觉来到了床榻边……
    说起来,这眼看就要干柴烈火的一对狗男女,的确很久没见了……
    至始至终被忽视得十分彻底的邓喜邓公公缩在角落,内心真是奔腾万分,照理说这时候他应该悄悄退出,顺手把门带上,然后守在外面不让人打扰,但是,这位爷早约好了大臣议事,接到昭荣公主的书信之后立马赶了过来,所以这会儿大臣们还干等着在……
    他到底要不要做忠臣还是做忠臣还是做忠臣呢?
    眼看星星之火将有燎原之势,这邓公公跟着赵荻这么多年,还的确是忠心耿耿,他牙一咬,退了出去,关上门,然后跪在地上叩头道:“圣上……大臣们都还大殿侯上着,您看……”
    邓公公额头上冒汗,又不敢再喊第二遍,跪了好半天,才听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赵荻一脸扫兴的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越过他走了出来。
    邓公公,往门里一看,那昭荣公主正在里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急忙一拜,赶过去跟上赵荻。
    出了大门,即将要登上马车之际,赵荻突然一脸认真的问邓喜道:“邓喜,你觉不觉的阿纤这样的女子……”
    邓喜森森的觉得,这位昭荣公主阴险狡猾,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就像一个潜在的危险,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样子的事情。
    邓喜听到赵荻突然这样问,欣喜的暗道,难道帝王心术起了作用?爷终于要醒悟了?
    在邓喜的期待下,赵荻终于感概道:“……怎么会如此可爱,真叫人情难自禁是不是?”
    “……”-_-|||
    “所以今天晚上你想办法给朕把她悄悄弄进宫来,你大大小小也是个总管了,总不能连这点作用都没有,你懂哒?”
    邓喜:!!!!!!
    ☆、88 暗黑郡主
    惠王赵池胆战心惊的撑了两天,其中有昭荣公主张纤默默的在大长公主身后以幽怨的目光向他施压,又有皇帝赐饼到驿馆给他食用。
    那日皇帝赐饼,宫人催促他食用,赵池觉得宫人态度古怪,推说自己吃饱了不肯用,待送饼的宫人离去,经查验发现,饼中有毒!赵池自然惊骇。
    半刻钟之后,那宫人急急还转,千万致歉,说是御膳监派人来说拿错了饼,把药老鼠的饼混淆了。
    到了下午,皇帝召他进宫,这个一向对他不假颜色的侄儿,居然和蔼可亲的给他陪了不是,严惩了犯错的宫人,还拉着他的手要向他讨教箭法。
    讨教的方式倒是别致,皇帝先领命八个气势汹汹的侍卫排开,又笑称,诸位壮士乃亲卫营中挑选来保护朕的,个个武艺非凡,若有人谋逆刺杀,先斩后奏,闻王叔也喜欢看骑射竞技,一会儿我们累了,便换他们给我们演练演练。
    然后笑嘻嘻的说,早闻王叔箭法高超,今天定要见识见识。又叫人端上两个梨,取下冠,把梨顶头顶上,说,你我皆把梨放在头上,以箭互射之,中者得胜,如何?
    赵池大惊,只见皇帝亲切问道:不如王叔先来?
    赵池哪里敢,万一射到了皇帝,岂不被旁边虎视眈眈的侍卫以谋逆刺杀先斩后奏了?赵池忙摇手称不好,结果正好,皇帝便把梨顶到他头上,操了一把弓狞笑道,王叔既然不愿先来,那朕就抛砖引玉好了!
    赵池拿着那颗梨,急忙躲开,连连道不可,心里已恼怒之意,这时候皇帝又叫又笑,王叔勿动,侄儿出箭了!
    一连射了两箭朝着赵池而去,赵池哪有不动的,连忙闪避,箭便惊惊险险的贴着他的身子而过,二箭之后,赵池一怒之下把梨丢开,怒道,圣上是打定主意要害臣的性命不成!
    皇帝冷笑,王叔,玩玩而已,何必认真呢。
    惠王赵池回道,圣上,这种危及人命的事,岂可玩笑?
    皇帝闻言把弓一丢,拍掌大笑,笑完了脸色突变,意味深长的阴声道,王叔说的是,危及人命,违背伦常的事,的确不该玩笑。
    皇帝眯眼打量着赵池的眼神,阴森森的极是渗人。
    赵池听出意味,心虚之下,一时无言,这时皇帝又一声冷笑,道,今日惊吓到了王叔,是朕的不是,朕便赐靴一双,望王叔笑纳。
    说着,又有宫人捧上一双靴,赵池见了,果然就是昨日逃走时,掉在昭荣公主那里的那双。
    “虽然是一双旧靴,但质地精良,做工甚好,朕是不爱穿旧靴,却不知王叔是否有此癖好?”皇帝句句意有所指,字字珠心,也不知,要是张纤知道自己被称为旧靴,会不会捶他。
    “不过朕有个怪癖,便是朕的衣裳鞋袜,都不与人合用,谁若穿我靴,我必断谁足——”皇帝的恶狠狠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说罢了面色再次突然转变,和蔼的轻声细语道:“王叔还请放心,这双不是朕的,可以放心穿。”
    一边说,一边皮笑肉不笑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手上把玩。
    皇帝性子阴晴不定,赵池不由想起以前那些关于他还是景王时候的传闻,传闻他性子阴霾,喜怒无常,贪慕女色,与温和的前太子赵珏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赵池想着冷汗就下来了,这样的人当了皇帝,手握生杀大权,被自己还戴了绿帽子,万一他气不过,一时动头脑发热……该怎么办?
    赵池盯着那双靴子的眼睛,突然又看到了皇帝手上的玉佩,正是自己在昭荣公主处遗失的,此玉佩乃是先帝御赐他的,就算他不杀自己,万一撕破了脸,定了自己的不伦之罪,贬谪自己的爵位,那也坏事了……
    那天,赵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宫的,到了晚上,在驿馆睡梦中的他,突然半夜里被房顶上瓦片的响声惊醒……
    第二天,皇帝再传惠王进宫,不料回来的人报,惠王封地东阳民乱,惠王得到消息,未等天亮就动身赶回封地了。
    哦,跑了呀,皇帝得知这个消息时候,不禁森然一笑,朕要不要派人追他一追,吓唬吓唬他呢?
    皇帝有没有派人去追惠王,不得而知,但惠王赶回封地,少了人挑唆,加上老康王终于出面调停,余下三位王爷很快和皇帝达成了一致,登基大典得以顺利的举行。
    钦天监拟定吉日,在一个艳阳之天,大殿之外开设祭坛,赵荻身着帝王冕服,焚香祷告,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由赵氏宗族族长端王赵灌宣读诏书,太皇太后为其加冕,受百官朝拜,四方使节来贺,终于如愿以偿的坐稳了宝座。
    帝王登基,加封文武百官,大赦天下,改年号宪昭。
    昭荣公主张纤着十二层五华凤羽裙,头戴朝霞凌云冠,披着金缕丝帛,以尊贵大气的天人之姿站在阶下仰望着宝座上的那人,她面含笑意,内心的激动,不逊于宝座上的他。
    她知道,赵荻正在开创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时代,她喜欢这种感觉,可能不是最好的时代,但却足以振奋人心……至少是她的心。
    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疯狂的迷恋上了宝座上的那个男子,当然,以及象征他权利的宝座!很小的时候她就想用刀在宝座的背后,一个无人注意到的地方雕刻上一个小小的她自己的名字,对,把她的名字当做花纹刻在宝座上。如果赵荻同意,那么下一次她不介意试一试他说的红绳十式。
    在这个庄严肃穆的仪式上,昭荣公主秉持着高贵的仪态,站在所有的公主之间,就算是所有公主加在一起,都无法掩盖她的慑人的光华。
    她抑制着心中的激动之情,眼前仿佛铺开了一条无与伦比的道路,通往所有她向往的地方,她就像一个爱冒险的小姑娘,期望着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拒绝乏味的挑战和希望——拿起刻刀,先从皇帝的宝座开始,相信那一定是个好开始!
    是的,高贵美丽的昭荣公主,她的优雅和仪态可以列为所有公主的典范,但她的内心世界同样也复杂而神秘得令人无从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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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荻登基,加封百官,大赦天下,同时,也召回了远在寒冷的北地边城受苦的太皇太后的兄长。
    太皇太后的兄长们,当年的谢家三杰,老大谢云已故,老二谢明垂垂老矣,当年最是意气风发,人称红袍飞将的老三谢倘,早在流放的路上就遭人暗算,被打断了腿,又因边城恶劣的气候环境,腿疾多年,痛苦不堪,成了废人。
    兄妹三人再次重聚,心中千言万语,一时无言,太后激动得口不能言,又见兄长二人头发全白,身形枯瘦,脸皮邹裂,指上生疮,尤其是三哥,精神萎靡,不良于行,再不复当年之姿,顿时心如刀绞,泪流满面,拉着两位兄长的手,含泪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穷其一生,总算做成了这件事,个中滋味,辛酸不足道也。
    兄妹三人都不敢再提故去的大哥,但当年叱咤一时的人物,便如已经灰烬的烟火,都已经年华老去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仿佛不再是为自己而活,虽然谢氏兄弟的风光已经是昨日的烟云,但万幸的是,他们还有后人在世,只要谢家尚有一袭香火传世,那么谢家的希望就不会覆灭。
    不久,皇帝赵荻便下旨封了谢氏兄弟的后人,其中便包括当初在他景王府上行走的谢三爷,那位谢三爷正是谢家已故大爷的孙子,当年以假死改名换姓,潜回安阳,被太皇太后收留。
    谢氏已经附了赵荻的骨,赵荻的发迹离不开谢氏,如今他已登基,却根基未稳,依然离不开谢氏一系的支持。
    眼看谢氏便要复兴,而同时,又不能由谢氏坐大,赵荻必须选择扶持另一股势力牵制谢氏,这一股势力,便是以护国大长公主赵清为首的一系,包括有其夫高氏一族,建安世家费氏一脉。
    整个大昭王朝,最上乘的权利体系,即将获得再次洗牌的机会,这是许多人的时运之机会,也是许多人的沦陷之境,而这一次的中心,将围绕着一个至关重要的女子身上展开。
    昭荣公主张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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