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奥忽然丢出一个问题,眼中已恢复精神,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殷雅琪。
“我有睡啊!”只是睡不到一个小时。
“说谎!”尼奥锐利的眼神一瞪。“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她担心他、关心他,谁教他的影子莫名其妙地占据了她的心田,他生病了,她当然焦急万分,怎么可能睡得着?
殷雅琪抿着层不说话,红扑扑的脸蛋和闪躲的眼神却泄漏了答案。
天啊!尼奥说不出现在的心绪,像在热锅里沸腾,“噗噗噗”地冒出滚烫的气泡。原来,他也在渴望所谓的爱情?
那原本让他嗤之以鼻的东西,他向来都极轻蔑它,没想到是在为自己的盲目我一个借口;而当它来临时,却是这样无声无息。
尼奥双手撑着床,勉强想坐起来,高烧后的肌肉酸痛却让他皱起眉心。
“你不要逞强啦!”殷雅琪急急靠了过去扶住尼奥的身体,两人一下子贴靠在一起,望进彼此的眼底。
尼奥粗糙的手指缓缓触摸殷雅琪的脸蛋,声音低哑地问:“你怎么这么爱哭?”
那张秀丽的小脸上还留着泪痕,淡淡的,却有办法让他的心脏在瞬间纠结。
“我……”殷雅琪嗫嚅地垂下颈项,下一秒,男性的臂膀已环上她的腰,将她揽在胸前。“尼奥?”“嘘……乖乖让我抱一会儿。”
殷雅琪不再乱动地靠在尼奥胸口,他的体温虽然回稳,仍然偏高了一点,透过衣物渗进她的毛细孔里,让她浑身跟着发烫。
“你以后不可以再这么轻忽自己的身体,把工作放给底下的人去做嘛!要不就少赚一点钱,你昨天真的吓死我了!”看着他高烧不退,五官难受地拧紧,害她的心也跟着拧了一整晚。
刚明白了殷雅琪对自己的价值,尼奥心里尚处在余震当中,还需要一些时间静静地调整。就这样单纯地拥抱着,他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和肉体上契合的亲密相较,此时两颗心更加贴近,已无空隙,更不需要言语。
“我好很多了。”尼奥忍不住微笑,被人真心关怀的感觉很奇妙,他正在体验当中。他摸着她的长发,故意哀怨地说:“你还在为凯萨琳的事跟我赌气吗?”
“不关凯萨琳的事。”殷雅琪忽然仰起小脸,红唇微噘,“是你!”
“我?”浓眉挑得老高。
“当然是你。”
“我怎么了?”
“你……”殷雅琪几乎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她的脸颊红得发烫,头一甩,决定豁出去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是说……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上我,然后……爱上我?”
四周沉默下来,连空气也变得凝重。殷雅琪觉得胸腔涨得好痛,这才意会到自己竟然紧张到忘记呼吸。
尼奥的棕眸一连变幻了好几层深浅不同的光芒,仿佛冒窜着两把火焰,耐人寻味却又充满了惑人心智的吸引力。
“你不要不说话,你这样看着我,我根本不懂你的意思……”殷雅琪小手悄悄握成拳头,“如果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请你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我就不会那么困惑,我会管好自己的心,让彼此都好过一点,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回到最初的原点,也就是以利益为主的婚姻,我不想再爱你爱得那么辛苦……”
嘴中尝到咸味,殷雅琪这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开始掉眼泪,泪珠顺着匀称的香顿滑落而渗进嘴里,让她尝到爱上这个男人该有的苦涩。
尼奥突然低下头,深切地吻住殷雅琪。
“尼奥?”
“你敢回到原点试试看!”尼奥下颚微绷,看起来有点凶恶地说:“还有,我也不准你约束自己的心、不准你约束自己的感情!”
“你到底要人家怎么样嘛?”殷雅琪可怜兮兮地指责。“你真的可恶透了!你霸道又恶劣,可恶透了!”
她好气他这种态度,不断留给她想象的空间,偏偏不真正狠下心来赏给她一个痛快。
虽然烧刚退,尼奥的力气仍然比殷雅琪大,健臂一缩,有效地将她锁在怀里,然后抱着她一滚,以优越的体型将她禁锢在床上,两具身躯火热地交缠,火苗在瞬间窜高,将所有的争执烧成一团灰烬。
“尼奥,我爱你,我爱你啊……”殷雅琪近乎绝望地哭喊,也近乎绝望地回应着他,双手迅速剥除他的睡衣,也脱除自己身上的衣裙,她第一次这么疯狂主动,裸裎的玉体渴望他的抚触,仿佛这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爱我!尼奥,求求你爱我……”她哭喊着,双腿圈紧他的腰,索求他热烈的充满。
“琪琪……”尼奥喘息着。
尼奥深刻地凝规着殷雅琪,眼中有着明显可见的温柔,只可惜她已累得睁不开眼皮,没看见那份乍现的珍贵情意。
拉好被子将两人盖住,尼奥由身后拥着殷雅琪,轻吻落在她的颊边和发上,满足地和她一起进入梦乡。
门外,端着丰盛早餐的萝丝悄悄笑了,轻轻帮那一对倦极的爱情鸟关上房门。
噢,千万别误会,她可不是偷窥狂,只是想亲眼印证一下这座庄园的春天真的来临了!
第十章
尼奥的健康状况一向良好,这一次是因为早晚气温变化大,加上工作量太大的关系,才会突然发烧。烧退了,他在床上躺不到两天,又开始恢复原本的生活步调。
只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殷雅琪感觉得出来,尼奥看着她的眼神里仿佛多了什么。
她已经对他坦然,不但面对内心的感情,也勇敢地找寻他的答案。但这个男人实在坏透了,嘴巴紧得像蚌壳,连简单的“yes”或“no。”都不肯给,害她一颗心飘浮着,忍不住要去猜想他的心意。
如果说,他对她没有一点点感情,她绝对不相信!
画展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了,将有一个精致而隆重的剪彩。殷雅琪到画廊和画廊经理文瑞克以及助理人员会面,敲定了一些剪彩的细节,回到庄园已过了晚餐时间。
殷雅琪吃完澡后,萝丝帮她准备了一份总汇三明治,但她没吃几口,觉得食欲不太好,心房也有点空虚。她忍不住苦笑,知道自己正在想念尼奥。
尼奥三天前因公务飞往洛杉矶,“neo”集团在那里成立新大楼,他是集团总裁,无论如何都得去露一下脸,和坐镇的几名主管开会。
房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殷雅琪放下梳子,赶紧接起电话。“喂?”
“是我。”尼奥独特的低沉嗓音传来。
“尼奥!”殷雅琪开心地笑了,盘起腿坐在床上。光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就不由得加速,“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
这问题好像很好笑,因为电话那端响起低低的笑声。“为什么不能打电话回去?”
“因为你……你不是在忙吗?”
“我现在想跟你说话。”
“噢……”殷雅琪抓着话筒,脸颊热热的,心也热热的,有点受宠若惊。
他和她,像不像一对陷入热恋的男女?别人是先恋爱再结婚,他们是在婚后培养感情,他虽然不给答案,但她可不可以悄悄猜测——他们是一对恋人?
就在殷雅琪胡思乱想的时候,尼奥又问:“画展的事情进行得如何?都准备好了吗?”
“嗯。”殷雅琪下意识地揪着床单,“大致上都ok了,可是……我不知道明天该穿白色那套珍珠小礼服、还是黑色的露背晚礼服才好?我还在考虑。”
“别穿露背装!”尼奥的声音有一丝紧绷。
“可是那件露背晚礼服剪裁筒单大方,穿起来很好看……”
“就是不行!”
殷雅琪微微一怔,“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也没有但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殷雅琪突然提高音量,“你每次都这样,又霸道又恶劣,只会命令,就是不说为什么,你再这样子,我要挂电话了。”
“琪琪!”尼奥连忙喊住殷雅琪,“我……呃……我就是不想让你穿露背装,你要露,也只能露给我一个人看,所以,不准你穿出去!”
这是什么古怪论点?殷雅琪的眼睛突然惊奇地瞠大,咦?这男人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又不是没露过,在台湾结婚的时候,我穿的那套新娘礼服也是露背的啊!为什么那个时候可以,现在就不行?”殷雅琪据理力争,心里悄悄升起一股暖流。
“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现在是现在。”就是结婚时让她露“太多”他才要严令禁止。
“你……”天!有理说不清,他很“番”耶!
“你不要以为偷偷穿露背礼服我会不知道,我明天就飞回去!”
殷雅琪先是一怔,忍不住问:“你明天要来?你不是很忙吗?洛杉矶那边不是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你真的会来吗?”
“我当然会去。”尼奥口气有点粗鲁,像在掩饰什么。
难以言喻的欢喜充塞在胸口,殷雅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知道他忙,一直以为他没时间也没心情来参加画展的揭幕式,但知道是知道,心里仍觉得遗憾。没想到,他现在人在洛杉矶,身边还有一堆工作,却要为她赶回来?
殷雅琪深吸了口气调整呼吸,感觉喉咙有点紧,她轻咳了一声,“你如果很忙,有很多会要开,就不要飞回来了,反正明天只是小小的揭幕式,等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回到纽约,你如果愿意让我陪你去看画展,我就很高兴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三秒,传来更粗暴的声音。“你不要我明天回去?我知道了,你还是打算穿露背的性感礼服,对不对?”
天,这男人想到哪里去了?一点也体会不了她的心意。殷雅琪好气又好笑,简直败给他了。“你在说什么啦!”
“我不管!明天我一定回去。”尼奥像个闹别扭的小孩,“而且,我再一次严重警告你,不准穿露背的礼服。”
“那露肩、露大腿的呢?”殷雅琪突然想逗他。
“也不可以!”
“哼!”
“琪琪!”上扬的音量显示着明显的威胁。
“好啦!”殷雅琪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诺。
尼奥又沉默下来,一会儿才沙哑地说:“好好睡吧!”
“嗯,你也是。”
对话虽简单,对殷雅琪而言,却有一种甜蜜的味道。
“那……晚安。”尼奥打算要挂电话了。
“尼奥!”殷雅琪突然出声唤他。
“怎么了?”
殷雅琪觉得脸颊好热,心也跳得好快。“我爱你!”
不等对方回答,反正她也不期望他会做出回应,便急急挂上电话。她捧着脸在床上静坐了片刻,周围好安静,静得她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静得让她更加想念他的陪伴。
殷雅琪下了床,披上一件保暖的长睡袍,轻巧地走出卧房。
时间很晚了,萝丝和其他佣人都已经休息了,四周的感觉变得更加孤寂。她光着脚丫子走在温暖的地毯上,下意识地往尼奥的书房走去。
这间宽敞的书房一直是尼奥处理工作的地方,除了满柜子的书籍以外,精致的古董书桌上还架设着电脑和其他电子周边器材。
殷雅琪每次进来通常都待不到十分钟,因为她喜欢把书拿回房里,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看,不喜欢正经八百地坐在书桌前;就算她要上网,也习惯用架设在楼下的月一台电脑。
殷雅琪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照射进来的淡淡月光,显出一室的清寂。她走向古董书桌,拉紧睡袍,屈起双腿,把纤细的身躯窝进旋转椅里。
静静的空气里似乎有尼奥的气味,殷雅琪在幽暗中微笑起来,原本浮躁的心不知不觉沉静下来。
不知坐了多久,殷雅琪仿佛睡着了,入夜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从朦胧中睁开眼睛。
应该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天亮了还要忙好多事呢,殷雅琪这么想着,摇摇晃晃地从旋转椅上站起来,但因为双腿弯曲太久了,一下子没站稳,她连忙扶住桌子,幽暗中响起“嘟”地一声,不知道碰触到什么按钮,只见左边的书墙竟然缓缓移动起来。
殷雅琪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