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为楚王,封刘曜为始安王。
    不久,刘渊命刘聪、石勒等大将进攻壶关,击败司马越派去抵抗的大将,攻破屯留和长子,令上党太守献壶关投降。其后,再命刘聪等大将进寇洛阳,刘曜等大将为之后援。
    朝内,刘渊下令,在平阳兴建宫殿,分为北宫、南宫,北宫为皇宫。
    ——
    我让晴姑姑帮我打听司马颖被囚禁在哪里,可是,她说,好像很少人知道司马颖的囚禁之所,也许是刘渊忌惮他在晋廷的威望与才干,有意不让世人知道当年的成都王还没死,就当他死了。
    这件事急不得,我让她慢慢来。
    前方传来消息,刘聪长驱直进宜阳,大败晋军。再过几日,由于连番胜利,过于轻敌,被晋军乘隙诈降、乘夜偷袭,刘聪大败而走。
    刘聪率军回平阳,刘渊素服迎师。
    一日后,他来看我,站在门口,日光笼罩他全身,使得他的脸膛变暗了,情绪难辨。
    他静静地站着,就这么望着我,我觉得这次他回来,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良久,他慢慢走来,站在我面前,伸臂握着我的双肩,缓缓地抱我。
    “容儿,我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他的嗓音藏着浓得化不开的伤感、愧疚。
    “世无常胜将军,沙场上变幻莫测、你死我活,总有胜负,偶尔一两次落败,不代表什么,王爷不必介怀。”我宽慰道。
    “可是,假若不是我太过轻敌,就不会被敌军迷惑,我军就不会大败而还。容儿,是我的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爷,还有机会的。”
    刘聪放开我,眼中浮现盈亮的水光,“我急于求胜,急着立下战功,让父皇刮目相看、更器重我,因此,我好胜心强,被眼前的胜利蒙蔽了双眼。”
    我道:“这就是一叶障目,只要你吸取教训,下次谨慎一些,就能达成所愿。”
    他苦笑,不掩失落,“容儿,我想尽快得到父皇的看重,将你赏赐给我。”
    我知道,他急于求胜,是想比刘曜快一步,“急于求成,反而会适得其反,王爷,两军作战,你必须做到头脑清醒,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决策。”
    刘聪终于展露笑颜,“容儿,倘若你在军中,一定是我的第一谋士。对了,你怎么没戴那条兰花链?”
    “这几日时常抚琴,就摘下来了。”我找了一个借口,只要他在外征战,我就不戴兰花链。
    “你什么时候学会抚琴了?”他讶异道。
    “是六王子教我的。”我直言道。
    “你会什么曲子?为我奏一曲,可好?”他满目期待。
    “下次吧,我刚学不久,还不会弹一支完整的曲子。”我委婉地拒绝。
    “待我凯旋归来,你要为我奏一曲,以示祝贺。”刘聪温柔地抱我。
    我没有动弹,让他误以为我慢慢喜欢他,虽然这很不该,但我还能如何?对他说,我无法喜欢你?或者,告诉他,我仍然忘不了司马颖?
    即使我这么说,他也不会接受,仍然要我尝试喜欢他。
    ——
    不几日,刘曜也回平阳,同样在一日后来看我。
    他说,刘聪的确急于求胜才会被敌军迷惑,让敌军有机可乘。他还说,为了我,刘聪常常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以勇猛与智谋赢得军中将士的敬重,赢得了军心。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说起刘聪,是否有什么深意?
    “假若四哥再稳一些,将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军统帅。”刘曜不无赞美地说道。
    “那你呢,将军?”我淡笑反问。
    “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你不知道吗?”他诡秘地笑。
    “在我心中,将军还是当年在泰山南城初次相遇的样子,亡命之徒。”我狡诈地笑起来。
    “容儿,你取笑我,我应该罚你。”他宠溺地瞪我,“罚你陪我上屋顶赏月。”
    新月如眉,清霜般的月华在寰宇飘浮,仿佛有一袭乳白的轻纱飘荡在人间。夜深人静,月色清寂,坐在屋顶上,刘曜搂着我,忽然伸出长臂,向上一抓,手掌握成拳;接着,他将掌心的东西放在我掌心。
    可是,没有任何东西。
    他笑眯眯道:“我摘了月亮送给你,放在你的掌心了。”
    我笑睨着他,“月亮还在天上呢。”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心如明月,我的心被你偷走了,就在你的掌心了。”
    “算你说得通。”
    “以吻封缄。”刘曜吻在我的掌心,轻轻的。
    他的唇轻触我的掌心,那种柔软、细腻的触感,有点痒。
    自从刘曜带我离开洛阳,就和以往不一样了,尤其是他和刘聪相争开始,他待我极为温柔,以各种奇巧的心思讨我欢心,对我做出坚定的盟誓。
    其实,刘聪何尝不是如此?和以前那个残暴、狠戾的刘聪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也许,他们想通了,强取豪夺、霸王行径只会把我推得更远,只有柔情攻势才能让我选择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
    可是,我真的要在他们之中选择其一吗?
    刘曜移过我的脸,“在想什么?”
    我莞尔,“我在想,假若你清唱那曲《相思》,不知会是什么样?”
    他微微挑眉,“真的想听?”
    我颔首,他果真扬声唱起来:“落花三千,相思漫长,谁惜流年……”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这曲空灵的天籁之音变成一曲沉厚绵长、忧伤落寞的相思之曲。
    真没想到,他的嗓子这么好,唱出了别韵。
    一曲毕了,我拊掌称赞,“很好听。”
    刘曜的长臂揽在我腰间,掌心的热度汇入我的身躯,“我们一起唱。”
    琴弦断了,苍天老了,谁曾记如霜明月。情如流云,爱如飞花,相思无断绝……
    ——
    这年冬,刘渊再派刘聪、刘曜、石勒等大将率精骑五万进攻洛阳,三万步兵为后援。
    消息接连传来,刘乂告诉我,晋廷以为汉军刚刚遭遇大败,短期内不会再南下用兵,就疏于防备;当汉军大举进攻晋境,便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
    可是,汉军两个主将被杀,军心大乱,汉军溃退,刘渊觉得士气已落,下令撤兵。
    刘乂又告诉我,刘聪上表,晋军孤弱,是强攻洛阳的良机,不可退兵。
    刘渊应允他留军,继续进攻。
    之后,刘聪进兵洛水,寻机屯兵宣阳门,却到嵩山祭祀。司马越趁此良机,派兵进攻留守的汉军,斩杀大将。刘聪匆忙赶回,另一员大将王弥劝他撤军,他还是不肯撤军,称父皇旨意令他留军在此,不敢擅自撤军。
    不几日,刘渊下令,命刘聪撤军回平阳。
    此次进军洛阳无功而返,刘乂分析说,还是刘聪轻敌、太过急躁所致。
    由于工期急赶,这年冬,汉国皇宫的兴建初具规模,刘渊下令进住皇宫。
    整个皇宫,殿宇宏伟,内置华丽,气象恢弘,与此时的汉国大势极为符合。
    光极殿分前殿、后殿,用以“朝群臣,飨万国”,其后为建光殿、徽光殿、温明殿、昭德殿,再后为六宫妃嫔的住所,其余还有太庙、社稷台、武库等场所。
    汉军和晋军打得如火如荼,平阳城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呼延皇后薨。
    刘渊日理万机,小病小痛缠身,因此北宫、南宫的工期就由呼延皇后监督。她还要亲自侍奉夫君,不出三个月就病倒了。卧床静养半月,病情好转,却在这时,惊闻儿子刘和被夫君仗剑杀之……
    这事情是这样的,刘乂训练了那歌姬兮兮,让她唱那曲《相思》为父皇解忧除烦。刘渊每次听完兮兮的天籁妙音,就烦忧顿消,不久,就纳她为妾。兮兮拥有一副黄莺般的嗓子,也长得清丽脱俗,刘和起了色心,就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她的卧寝,弓虽.暴了她。
    次日,兮兮最后一次为刘渊献唱之后,中毒身亡。刘渊大为震惊,追问服侍她的侍女,这才知道,她是不堪刘和的**而服毒自尽。震怒之下,他叫来嫡子,问儿子为什么这么做。刘和非但没有懊悔、认错之心,还口出狂言,说是兮兮**他。
    刘渊气得全身发抖,仗剑杀他,值此危急之际,呼延皇后赶到,眼见儿子就要死在夫君的剑下,她飞奔扑过去,推开儿子,那剑锋就刺入她的血肉之躯。
    发妻死在自己的剑下,刘渊悲痛欲绝。临死之际,呼延皇后说,儿子是她的命根子,恳求夫君饶儿子一命。刘渊痛彻心扉,就没有再追究。
    其后,刘渊下诏,将呼延皇后风光大葬,举哀一月。
    ——
    这年年末,刘渊广为封赏,拜刘欢乐为太傅,刘聪为大司徒,刘延年为大司空,刘洋为大司马,大赦境内。册立单氏为皇后,刘和为皇太子,封刘乂为北海王。
    谁也没想到,他会下这些诏书。
    刘和强逼兮兮的逆行,在刘渊的心中已经失去分量,没想到他还是册立嫡子为皇太子。也许,他因为感念亡妻、愧对亡妻,才册立嫡子为储君。
    张夫人本以为自己会升任皇后吧,却没想到,皇后的宝座赐给了我,她一定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刘聪和刘曜也绝不会想到他们的父皇会册封我为皇后,他们应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
    刘乂对我道:“父皇之所以下这道旨意,是因为,一旦你成为父皇的皇后,无论是四哥还是五哥,都不能再讨要你;纵然父皇百年之后,他们也不能与你再续前缘。”
    是的,刘渊要让他们死心。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死心?
    我也料不到,这一生,会第二次被册封为皇后,而且是汉国皇后。
    下诏这晚,子时过后,他们一前一后地来找我。
    胭脂染帝业【十四】
    刘聪拉我起身,要带我走,我不起来,他气急败坏道:“容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难道你真想当父皇的皇后?”
    “走得了吗?”我淡淡反问,“你能保证你父皇不会派人追我们吗?”
    “就算父皇会派人追我们,我也不让你再留在这里!”他语气极重,几乎咬碎了牙,“容儿,你变成我的继母,我情何以堪?”
    “只是名分而已,你不必介怀,再者,我现在是单千锦,不是羊献容。”
    “话虽如此,可是汉国哪个文臣武将没见过你?”刘聪激动道,“容儿,跟我走……”
    “一旦私逃,你就回不来了,你的抱负如何实现?你我的约定就变成泡影。”
    他抚着我的腮,情深款款,“余生有你相伴,足矣。不世功业,帝业如画,名垂青史,都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容儿,我只要你一人。”
    我骇然,他对我这般深情,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我决然道:“我不会跟你走,因为我说过,若我再嫁,就嫁帝王。”
    刘聪失望地问:“容儿,你当真如此执著?”
    我冷冷道:“是,我执著于此,其实,王爷何尝不是执著?”
    他松了手,颓丧地低头,显然心灰意冷。
    “王爷大可放心,你父皇年纪已大,病痛缠身,相信再过不久就……只要你耐心一些,也许就会有另一方天地。”
    “你真的不愿跟我走?”
    我郑重地颔首,他苦涩地牵唇,“容儿,你不愿跟我走的真正原因是,你不想丢下司马颖。”
    我没有回应,淡然以对。他说对了,我不能跟他走,因为司马颖还在汉国,他也不会带司马颖和我一起走。这是真正的原因。
    刘聪的黑瞳微微一缩,“好,这次我尊重你的意思,下次,我绝不会再妥协。”
    同样的,刘曜也要带我离开。刘聪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
    他平静地问:“为什么不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