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笑容,“你要服侍得好,我再赏你五两银子。”嘿嘿嘿,气死成欢去!
“银子就免了,送你只鸡腿吧!”小二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感激涕零的谢意,成欢就托着那盘全蒸鸡进来了,顺便撕下鸡腿塞到小二手里,“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这个人,又跟她对着干!
承真才平息下来的怒火又给燃了起来,她眼一瞪,然而还没发话,成欢抢先道:“老大,在你骂人之前,我们先把账算算好不好?”他往椅子上一坐,撕下一只鸡翅膀,咬了一口,在承真呼吸急促再一次发火之前,道,“除掉这一餐,我们只有六百两银子。再按照这种花法,一顿十五两,一天三顿,四十五两,还要睡觉,算五十两吧,十天五百两,银子够我们走上十二天,嗯,十二天我们能走到扬州城吗?”
“又不是天天都这样吃……”承真的声音小小的,脑袋也低了下去。
唉,她总算还有个好处,知错便能认,至于改……成欢倒不敢抱多大希望,不过,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他清了清嗓子,道:“考虑到远去扬州,前路漫漫,我们必须控制开销。从今往后,一天内不得超过一两!”
嘿嘿嘿嘿,那样的话,一天一两,六百两就可以度过六百天,相近两年的时间啊,就是爬也爬到扬州了!
“一天一两银子?”承真不敢相信,“我们两个人?!”
“嗯。”成欢点点头,“还有,今天我们用得太多了。晚上就共一间房吧!”
务必将节省进行到底!
“可是……”
“不用担心,我睡板凳。”像是知道她担心什么似的,她的嘴刚张开,他就发话了,“你先睡。”他还要去付那顿令他到此时仍然心痛不已的饭钱呢!
回来的时候,成欢手里多了床被子,拿几张长凳一拼,用包袱当枕头,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睡吧。”烛台上的蜡烛燃了一半,滑下的烛泪滴在桌面上,很快汪成一片。
安承真眼睁睁看着那蜡烛,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支快灭了。”她坐起来,“欢欢,帮我换支蜡烛。”
“喂,你折腾什么?”成欢有点迷糊的声音从板凳上传来,“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睡不着。这床不舒服。”
“那你要不要来睡板凳呢?”正欲前往梦乡的成欢没好气地爬起来,在刚才小二送进来的一堆蜡烛里拿了一根点上,昏昏烛光下,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钻回被子里,“我说你,放着好好的王府不待,跑出来受这份罪干吗呀?”
床上半天也没回音,他忍不住扭过头去,透过桌底,看着她那身葱绿衣服仍在被外面,轻轻地抽动……好像是哭了……
唉!
这丫头怎么一到晚上就换了个人似的?
他很认命地再一次离开温暖的被窝,果然,只见她双手抱着膝盖,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里滚出来,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最看不得人家流眼泪了!他手忙脚乱地要找样东西给她擦眼泪,翻来翻去掏出自己一件干净衣服,拿给她,“喏,快擦擦吧。看你,哭起来真丑。”
“你、你以为我不想待在家里啊……”她呜呜咽咽地说,抬起一张泪光淋漓的小脸,看着他,“我真的长得丑吗?杜乙商不要我,一定是嫌我丑!呜呜……呜……”她哭得更伤心了,扑在他怀里,拳头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招呼,“混蛋,混蛋,我恨死他了!”
“喂、喂……”她恨的人不是他啊!成欢冤死了,又不好把她推开,生生受了她那力道不小的粉拳,“呃,那个人怎么得罪你了?”
“他退了我的婚!”承真发出一阵裂帛似的痛哭声,鼻涕眼泪一大堆,全糊在了成欢的衣服上,“他竟敢退我的婚!”
“他不要你?”成欢诧异地道,“那他真是太没眼光了。虽然你脾气差了点,但长得也算漂亮,而且又是位郡主,心地也过得去……男人没理由不喜欢你啊?”
“真的吗?”承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的话让堆积在她心里的苦闷松动了些。
第53节:第二章 相偕往远门(5)
见她停了泪,成欢连忙再加一鞭,“那还用说?你看,你敢一个人离开家门,这就是勇气!虽然出师不利有点倒霉,可你还是遇上我这样英俊潇洒兼聪明绝顶的天才人物,这就是运气!还有你点起菜来的模样,那就是豪气!看,像你这样一个又有胆识,又豪爽,又正在走大运的女人,要是我啊,就是拼了命也要娶回家的。那小子估计是眼睛刚生了疮,同瞎了差不了多少!”
“真的?”她怎么觉得他说的人不像她啊?
“骗你我是爹的儿子!”成欢表情严肃地指天发誓。
“嗯。”承真心里总算舒服了些,透出一口长气,“啊!”她猛然间明白过来,“死成欢!什么你爹的儿子!你本来就是你爹的儿子!”她柳眉倒竖,干净利落地一脚把他踹到床下,“敢骗我?!”
“哎哟、哎哟!”成欢痛苦地揉着被她踢中的地方,“你自己看看,为什么别人不要你?这样凶巴巴的女人谁敢要啊?”
“你还说!你还说!”承真快被他气炸了!飞身下床再给他一脚,这次成欢见机得早,一骨碌钻到桌子底下,承真收不住势,人腿撞上桌腿,“哎哟!”她痛得掉下泪来。
“痛吧?痛吧?”成欢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嘿嘿,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死成欢!”
她又气又痛又恨,然而除了大叫之外,只有用哭来发泄,她哭得大声极了,声音惨得好像死了爹娘,两腿在地上乱蹬,活像一个耍赖的孩子。
成欢倒不忍心欺负她,把手伸向她,“别哭了,算我不对,起来吧——哎哟——”他惨叫着跳开,一手捂着脸,一手指向坐在地上的安承真,“你、你、你——”
有没有天理啊,他为一时的不忍心付出的代价是五道鲜红的抓痕!
“哼哼!”安承真看着他那副惨样,终于泄了愤,破涕为笑,“看你还敢欺负我!”
谁欺负谁呀?!成欢的脸火辣辣地疼,简直想把这个小丫头从窗子里扔出去!可好男不跟女斗,这是他从小打架起就坚持的原则!
可怕的原则,痛苦的原则!
他抚着自己的伤口钻进被窝,一拂袖——大约充满了气恼,动作太大了点,感觉中仿佛碰倒了什么东西,下一刻,便听到安承真的尖叫声——室内一片黑暗!
“蜡烛灭了啦!”安承真缩在床边大叫,“快点上,快点上!”
成欢充耳不闻,还发出阵阵呼噜声,表示已经睡着。
“死成欢,臭成欢,混蛋成欢!”大概也知道刚中了自己那一爪的成欢不会有什么反应,安承真认命地冒着强大的恐惧在黑暗中向桌子边上摸索,然而就在她好不容易摸到打火石的时候,突然有声音在头顶冷颤颤地道:“有……鬼……呀……”
“啊!”
她发出一阵更恐怖的尖叫,反射性地往后躲,一头撞在桌角,“砰”的一声响后,一个大包伴随着剧痛从后脑勺上冒了出来。
“成、欢!”
这两个字从她的牙缝里挤了出来,令成欢的汗毛一阵发抖,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承真一脚踢在长凳上,很悲惨地,成欢同他的被子、“床”、“枕头”,一起跌在地上!承真随即便压了上去,劈头盖脑一顿拳头——
“够了够了!”被动挨打的成欢抱头惨叫,“你再打我就不客气了!”
安承真才不理会他的话,拳头落下去更快。
真是忍无可忍!
这个时候什么原则都成了狗屁!
成欢大叫一声,把安承真从身上掀了下来,翻身把她压在下面,捉住那两只“凶”手,固定在她头上。承真哪里肯认输,手被抓了,脚毫不客气地踢了上来——好歹她跟哥哥练过几阵拳脚,难道连这样的小混混也对付不了?!
“啊……”后颈被踢中了的成欢发出一声惨叫,旋即施展他缠功——腿压住她的腿,身子压着她的身子,看着承真惶急地挣扎的模样,他得意地一笑,“哼哼,看你还凶?”
承真窘极了!这个死成欢,太、太、太、太可恶了!怎么可以压到她身上,她是女孩子啊!她拼命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掀翻他,然而只是徒劳。成欢那张得意洋洋的臭脸还在她脸上!陌生的、男性的鼻息喷到她脸上,身体紧紧纠缠,越是用力仿佛贴得越紧……她的脸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火辣辣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成欢脸上的得意也慢慢消失了……身下的人,软软的……淡淡的发香,还有种说不出的幽香从她身上透出来……她没有一刻稍停的挣扎,像是打火石,意外地点燃了他身体里深藏着的火种。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这样接触过的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一种陌生的情绪召唤着他……下面这张女孩子的脸是这样娇嫩白皙,那皮肤一定比新出锅的豆腐脑还要嫩……黑暗中她的两只眼睛像星星,一眨,一眨,漂亮极了!还有那唇,一定又香又软,比桂花软糖还要好吃……
第54节:第三章 两两相对时(1)
好吃……
他真想吃了她!
这种强烈的冲动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慢慢地低了下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离他的“糖”越来越近……息息相闻……在那一发之间,他忽然看到她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像是触了电似的,他立刻从她身上跳了起来。
他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笨蛋!发什么疯?!”他狠狠地敲了敲脑袋,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连忙弯下身子到地上去找蜡烛和打火石,手忙脚乱地把蜡烛点燃了,一看还坐在地上发愣的安承真,咳了一声,“呃,呃,蜡、蜡烛点好了。”
“哦……哦!”她忽然像被火烫了似的跳起来,飞快地钻进被子里去。
天哪,天哪,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躲在被窝里,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大口地喘气。到底怎么了?他这样对她,她应该跳起来在他脸上再抓一把才是,怎么、怎么忽然一下子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消失了?
太糗了太糗了!只要一想起刚才的样子,她的脸就烫得可以去烤鸭子!
那厢,成欢也一反常态,异常老实地把几条板凳重新扶起来拼好,再把被子捡起来铺上,然后,很快地把脑袋也埋了进去。
这个晚上,总算是安静了。
第三章 两两相对时
太阳透过窗户纸,把明亮的光影投到了成欢脸上。他睁开眼,醒来第一件事,慢慢地把头偏过去,看了看床上——唔,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慢慢地起了床,走到门外,长长地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勤快的小二向他问好,然后诡异地一笑,“客官,昨晚睡得好吗?”
“多事!还不快端洗脸水来?”莫名其妙地,三百年没有红过脸的成欢忽然觉得脸上一热。
“呵呵呵呵……”小二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走开了。
到洗脸的时候他就明白小二为什么笑得那么贼了。
热水一泼上脸,左脸马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啊啊啊,他怎么忘了?屋里的那个女人昨晚做的好事!
他捧着脸苦笑。
奇怪的是,一点也没有当时的愤怒,甚至……一点也不怪她,反而……反而……好像有股清甜的泉水悄无声息地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那泉水流经他全身的血脉,所到之处,无不舒爽通泰,简直比大热天洗个冷水澡还要舒服。
他甩甩头——大概是昨天被她打坏了脑袋,竟然有这样荒唐的感觉。
喝粥的时候,安承真才梳洗完毕出来。长长的头发还是任它披散着,春天的暖风从门口吹进来,扬起她的发丝与衣袖,她安静地走来,一步步走来——成欢端在手里的粥碗忽然晃了晃,莫名地,脑袋一阵晕眩。
她在他对面坐下,轻轻夹起一只小笼包,送进嘴里——咦,今天的动作怎么这么斯文?
然而这斯文还没维持到吃完一只小笼包,拼命压抑的笑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毫无形象地喷出一口豆浆——
“哈哈哈……”笑死了笑死了,她笑得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