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上官毅之,西华大将军,怎么可能纵容于我,让我对这皇位之争不闻不问?而真妃,大皇子之母妃,又怎可能亲自放弃我辅助大皇子夺位呢?
    不明白,真的无法理解,难道天下形势真的可以让我置身事外?
    [长安:甚寒(三)]
    我可以淡看夺嫡之战,不帮洛谦,亦不为上官家效力?
    清风拂面,我木然立于绝顶之巅。
    突然手腕阵痛,将我扯出混沌乱思之中。真妃紧紧握住我的右腕,抓得之紧,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真妃的指甲已掐入我的皮肉中,她急切道:“扶柳,回家,我们赶快回家。”
    从不知娇弱的真妃也有如此大的力量,猛地一扯,拉得我手臂僵直,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旋转半圈,回头一瞥,便瞧见了池边斜倚的美人苏婉。
    就那一瞥,真妃的手就软了。因为她知道迟了,晚了,一切不可挽回了。
    那一幕,上官家处心积虑要让我亲眼目睹的一幕,就这样刺刺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苏婉霍然起身,娇笑如花,指拈裙角,轻盈飞奔,玉足带水,逶迤一地。
    她巧笑媚兮地奔向的是,那淡淡月辉笼罩下的月白身影。
    那种温文尔雅,天上地下何曾有第二人拥有?
    他唇边的温柔,她眉梢的风情,都溶于这花好月圆之中。
    而我却恍如隔世,怔怔然,轻抖于这山巅寒风之中。
    甚寒亭,心甚寒,看清世事,便寒若冰潭,彻入骨髓,生生地痛。
    将双眼睁得极大,却无了神采,空洞一切,是幻觉吗?这一切仅仅只是假象而已,可我为什么看得如此清晰,如此真实,连他唇角的弧度我都知道是最完美的三十七度,也能感觉到她每根秀眉上扬所散发的甜蜜。
    月光不再轻柔,而是森森然,灼烧着我的眼,刺痛着我的心。
    一片水幕快速地遮住了我的眼,遮住了世间一切,朦胧着,看不清天下事。
    肩膀被人死死掐住,不住地摇晃,呜咽凄心的声音在耳边灌入:“扶柳,对不起....扶柳,我不该这般自私的,应该早让你走的....不,不,我根本就不应该带你到这儿....扶柳....”
    可是,真姐姐,我若没有看到,它就不存在了吗?
    正因为它是那么真切的存在着,所以上官毅之才能千方百计让我看清它。
    经不住剧烈激动的摇晃,我眼眶中的水雾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濡湿了大半边脸,停留在了嘴角,涩得比海水更要苦。
    凉凉的手指划过我的眼角,带走一片泪水:“扶柳,哭吧,我也常哭,哭过之后就会舒服一些。”
    苏婉,那个媚若春花的女子,其实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硬刺。只是我一直在天真的想,将这根刺用丝丝柔情层层缠绕起来,天长地久之后,刺便软了,便化了。可笑我错的如此离谱,这根硬刺它本就是金刚所做,我根本就无法化解。如今硬刺突兀地挑开了那些飘渺无用的情丝,狠狠地捅入我的心,霎时,鲜血淋漓,碎落一地。
    是啊!挥剑岂能一剑,斩断,情丝,藕断自是丝还连。
    心在绞绞地痛,痛得无法呼吸。
    [长安:甚寒(四)]
    我轻轻推开真妃,沙哑的,轻声泣言:“真姐姐让我一个人,就一个人静一下,好好想想,好吗?……我需要冷静,冷静,给我时间冷静……或许……”
    厉风刮起,割着我的肌肤硬生生地痛,脸上泪痕未干,乍一起风,便刺痛如肌。可这种痛却能让我忘记一点心痛。
    我需要这种痛,让我冷静,用时间去思考这一切。
    随后我立即向山下而奔,迎风狂跑。这时,冷冽的秋风割痛了我的脸,崎岖山路上的尖锐碎石刺痛了我的足,坚硬而干枯的树枝刮痛了我的手臂……
    全身上下都在痛,可我就需要这种刺激的痛,来缓和心中的彻痛,平静我的心。
    我不辨方向地狂奔,只为寻找这种弥盖的痛...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后方响起,刺入黑暗的夜空:“扶柳……扶柳……”
    眼前的景物快速地飞驰而过,我不知前路,只是不停地奔跑。
    终究身体有了反抗,体力不济,缓缓踉跄地停了下来,倚在一根粗干树枝上,双目紧闭,大口大口地喘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心跳渐渐稳了,幽幽睁开眼眸,一扫周边环境。
    原来跑入一片树林之中,四周全是梨树。正值秋季,雪梨花早已凋谢,树枝上只挂有几个稀落的哑黄梨子。月光索离,透过枯枝照入林中,映得那梨倒生出几分水灵。
    适才奔得急,现在嘴唇不免干燥,见了梨不禁口中生津,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碰到最低树枝上的梨果,便略一用力,枝上枯叶飘零而落,梨果也落入我的手中。拈起衣袖细细擦拭一番,将梨果放与唇边,轻轻咬上一口,一股苦涩之味顿时袭入心底,不由地锁紧眉头。
    “这梨是吃不得的,苦涩之极。”幽幽声音穿透树林飘渺而入,似鬼魅般诡异,可话语听起来却偏偏生硬得很,咬字极重,发音不清。
    一望四周,并不见人影,深吸一口气,我清声道:“是谁?”
    叹息之声传来:“这些梨树所浇灌之水乃是地下温泉,滋润之极。仲春时节,梨花压枝,一片雪白,绚烂夺目。可花开得好了,果却结得苦,涩的无法入口。可惜啦,你来得不是时候,无法欣赏到纯白雪梨花溅落幽青石的美景了。”
    我早已屏气凝神,寻着声音来源找了过去。踏过数十步,转得二三个弯,便走出梨树林。一出梨树林,眼前立即豁然开朗,巍峨宫殿直入眼帘。
    清辉明月下,一名婀娜女子坐卧于宫殿台阶之上,妖娆地笑道:“可算是等到你了。”
    惊且僵住,我手中一抖,涩梨“啪”的一声跌落地上,哑黄梨肉散落泥中。
    眉间那颗艳若胭脂的朱砂痣,那深邃的轮廓,那透亮的黑瞳,那妖冶的红唇,就是这张我一生也无法忘却的妖娆笑脸。
    就是她,她给了我胭脂碎,将我卷入这个时空。
    我盯着那明媚笑脸,颤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带我到这里?”
    “早已向你说明。”神情妖娆之极:“爱情,只求得一个结果。”
    爱情,只求得一个结果。
    刚刚止血的伤口忽然间又受到一击重锤,鲜血喷薄而出,溅红眼前一切,迷离而凄凉。
    心被片片刀割,痛入骨髓,呼吸也变得短浅而急促。
    [长安:甚寒(五)]
    那女子慵懒起身,轻扭腰肢向我行来。不知是痛得无法移动,还是被她身上的诡魅所吸引,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等着她的到来。
    滑若羊脂柔弱无骨的纤手轻拂过我的脸颊,继而牵起我的手,轻柔曼声道:“我可怜的孩子,受了这般天大的委屈,竟无处倾诉,还是先随我进殿吧。”
    似毫无意识般,任由她牵我走进宫殿。
    殿内装饰异常奢华,只是年长日久,岁月早已黯淡了原本的光华。
    将我安置于琉璃玳瑁梳妆台前,那女子轻柔地取下我发髻中的珍珠金莲钗,叹道:“瞧折磨的,连发髻都乱了,还是我给你重新梳梳。”
    长发解开,倾泻而落,那女子手执象牙磨玉梳,穿梭在我的黑发之中。
    略略稳住心神,我清声问道:“这是哪儿?宫中从未听闻。”
    那女子轻挑一笑:“章华宫,多年以前也是皇宫大殿。”
    “章华宫?”我一怔,随后似笑非笑:“那你就是废太妃拓拨月,十年前夺位失败,遭终生幽禁。”
    拓拨月长眉一挑,既不否认也不点头,却是转移话题,含笑赞道:“果真聪明,上官扶柳,竟能穿过梨落阵。”
    “梨落阵?”我略皱柳眉,疑道:“宫中怎么会有梨落阵?而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上官扶柳?”
    “梨落阵乃是二十年前无双公子朱泓所布,无双公子阵法奇绝,当年为了方便出入,特意留出一条生路。十年前皇甫朔封住生门,就再无人可以硬闯进入。而你,是十年来的第一个人。”
    梨落阵何等高深阵法,在八卦诸多阵法中位列三大阵法之一,威力岂可小觑,皇宫中无人可破阵应是正常之事。而我,却在刚才奔跑之时无意闯阵,但因为我早已将梨落阵熟记于心,自然而然地就顺阵势而动,闯进了梨落阵中的章华宫。
    拓拨月雪白柔荑挑起我的一缕长发,眼波媚横,红唇娇翘,笑道:“至于知道你是上官扶柳,难道以你的七窍玲珑心看不出吗?”她眉间的朱砂痣晕红,手指滑过我的脸,轻抬起我的下巴,叹道:“这张脸与柳依依真像。”
    非常厌恶现在的姿势,我一沉眉,拍掉颔下的纤长手指。
    拓拨月顺势坐在了梳妆台上,低眉含笑,欣赏着她那红莲般的酡红丹蔻,懒懒地轻讽道:“我倒错了,你本与柳依依不同,若她有了你一半的心思,也不至于此。”
    我横眉冷对那张妖冶笑脸,不言不语。
    就是这位明媚妖魅的拓拨公主夺走了柳依依的幸福。小时候,柳依依曾千百遍在我耳边诉说过的,那噶然而止的爱情,她的幸福终止于上官毅之与拓拨月的相遇。
    虽然不知当年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与谁才是真心相爱。但柳依依毕竟与我生活十年,所以在这场爱情争夺战中,从一开始我就偏向了柳依依。
    很明显我并不喜欢拓拨月。
    拓拨月倒不在意,依旧娇笑望着我,裹着酒红轻容的手肘好似无意般,敲击一下梳妆台上凸起的琉璃牡丹。铛地一声呜哑,弹出一方黑红暗格。
    暗格内华光流连,明艳不可视。
    璀璨黄金新月弯弯,醉红玛瑙碎如血,神秘,魅惑,就是胭脂碎。
    从未想过,竟还能重见胭脂碎,我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压抑着沉下心,我一扬柳眉,对上拓拨月的深邃黑瞳,清声道:“我前世今生容貌已变,你如何确定我就是胭脂碎倒转时空带来之人?”
    拓拨阳虔诚地望着胭脂碎,正色道:“凡是与胭脂碎有缘之人,可使簪上血珠变得晶莹剔透。”
    醉红玛瑙果真折射出七彩光芒,晶莹剔透。
    疑云绕我心头已经久久,便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入西华?”
    “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拓拨月一字一顿。
    [长安:甚寒(六)]
    我轻嗤冷笑:“你既然拥有胭脂碎,又何需我这个异世中的一抹游魂?”
    拓拨月皱眉坦言:“我并不知道你是那一世的人,或许是先秦,或许是盛汉,抑或是不可知的未来,但你与胭脂碎有缘,可以随胭脂碎穿越时空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