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爷早料到他们会派人来吗?”七七又问,夏候聆默然地注视了她半晌终是点点头,七七嘴边扯出勉强的笑意,“爷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你不会再抛弃我的,你这么快食言。”
    夏候聆语塞,忽然往外走去,七七又道,“爷,那我也自私一次行吗?”
    “你说什么?”夏候聆顿住脚步。
    七七累极得闭上眼,不再说话。
    夏候聆转身朝外面走去,这里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农家小院,也是地下通道通到的地方,见青云在院中茗茶,夏候聆把手放到桌上,青云心领神会地上前为他把脉。
    他什么都隐藏了
    “相爷脉象平稳身体应该无碍了,一会儿我再看下您身上的伤。”青云边说边拿过一个杯子倒上茶推给夏候聆。
    夏候聆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目光凌利。
    青云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她背上的刀伤虽重但所幸没到心房,养一段时日会好。”
    夏候聆仍未作声,青云继续道,“她的脑袋里长了东西,不是什么绝症,只是等到有一天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也就离死不远了。还有,怀孩子会加快虚耗她的身体,这是遗传之症,你们的孩子将来有可能也会有这病症。”
    青云说得简短,他知道无暇不是不要孩子,她太在乎了,她太在乎夏候聆,一并在乎他们之间的孩子,她怕孩子步她被遗弃的后尘,其实一直以来……她对夏候聆都是没有信心的吧。
    “孩……孩子?”夏候聆难得错愕。
    青云点点头,夏候聆拍桌站起,胸口抑郁难明,这就是她说的自私一次么,她要拿掉孩子?她要自作主张拿掉孩子?!
    “看来相爷一早知道她的病了?”青云叫住正欲离去的夏候聆,夏候聆只在意孩子的事,这让他感到意外。
    夏候聆斜他一眼,并未说明,只一径往屋里走去。
    他是一早就知道了,她在将军府的事他能打听的都打听得清楚了,包括她每日照顾酗酒的孟然,包括她昏倒,包括找到了替她看病的大夫,包括知道了她的不治之症……
    青云低头茗茶,然后抬眼望了一眼夏候聆的背影,寂寥不尽。
    他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隐藏了。
    你要敢说出来我绝对敢答应
    他在牢里被那一边的人多番鞭打,伤还没养好又风尘仆仆赶到这边,其中情愫谁又说得清,夏候聆不是不在意,只是他们之间实在多桀。
    这一刻,青云觉得自己或许有些懂了一直高深莫测的夏候聆。
    夏候聆又走了进来,一张脸上的怒气几乎难以自持,七七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他,连开口唤他都懒了。
    “你有身孕了。”
    公子果然告诉他了,那连病症的事都一起说了么,他就只在意孩子?七七嘲讽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想得是这个。
    夏候聆坐到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逼得七七不得不开口,“我不想让他将来被娘抛弃,这种滋味我这辈子已经受够,不想让他以后受苦,这孩子我不想……”
    “七七!”
    成亲以来,夏候聆第一次叫她的名,用一股咬牙切齿的劲,双眼逼迫地盯着她,语气却是清冷决绝的,眉间朱砂鲜红得能滴下血来,“你最好想清楚,你要敢说出来我绝对敢答应!”
    他在赌,赌这个孩子在她的心间要比在他心间更重,赌分别数日彼此深受重伤后他在她心里仍是最重要的,赌她还不会背弃他……
    果然,七七噤声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操纵着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若这孩子没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他是这意思么,她怕了,因着他为她受的手伤开始的温情,她还留恋,不争气地留恋……
    七七没查觉到夏候聆紧绷着的呼吸因她的沉默才慢慢平复下来,夏候聆一字一字道,“这个孩子,我——要!”
    不容置喙的口吻。
    那就让他将来来恨我
    “他将来会有病,如果我爹娘可以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不要生我下来。”顿了顿,七七说道。
    不要只是生下来受苦,她只是设身处地得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他就非要这个孩子不可吗?他已经有儿子了不是么,她肚子里的真那么重要么?就如他说的,多一两个子嗣他夏候聆养得起,仅此而已。
    “那就让他将来来恨我。”夏候聆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清明如许的眼底实在隐藏不了太多东西,她明明比谁都想要这个孩子……
    七七放弃了抵抗,跟他斗她从来一败涂地,连孩子的事也是。
    夏候聆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最后会瞎掉是么。
    除了孩子的事,他们之间能谈的已所剩无己,七七闭上了眼,她以为他会走,忽然感觉被子被掀开,肚上一阵冰凉,七七蓦地睁开眼,是夏候聆伸进被子摸她的肚子,像是发觉她冷得瑟缩,夏候聆倏地抽回手,“很冷么?”
    七七别过头去不看他,夏候聆悄然握起拳,再没有话语地走了出去,一出屋就看见青云在外面,夏候聆皱起眉,青云举起手上的药,“给她喝的。”
    夏候聆低眉看了一眼药,不发一言地离开,忽然听青云问道,“我说过,怀这个孩子会加快消耗她的身体,她的身体会更加虚弱。”
    夏候聆的背影一滞,然后仍是坚定决然的声音,“我还是要这个孩子。”
    青云了然地笑出声,无暇,你的爱慕太过自卑,以至于都不敢去看清夏候聆的心。
    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自卑茫然无从,在北国被夏候聆抛弃那一刻吗……
    那两年后的重遇是好还是坏,让纤细敏感的她但凡碰到一点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她受不了一次次被丢下抛弃……
    青云一边翻着医书一边陪着七七说话,采儿在门外不停探着头,直到青云好笑地出声,“你进来吧。”
    采儿这才领着两个孩子走进来,一进来就拍着一大一小的脑袋按跪下来,“还不快叩谢兰淑夫人,不是她,你们两条小命早就没了!”
    “草民叩谢夫人再生之恩,草民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大北明显被教过一本正经地磕头说话,而小北依呀依呀说着,没人听得清楚。
    “你们起来。”七七自觉受不起这大礼。
    大北听话地站起来,又被采儿一巴掌按着脑袋跪了下去,“让你起就起,平时怎么没见你这兔崽子这么听话,磕头,磕到夫人好起来为止。”
    大北一脸惊恐地望看青云,这个会医术的相士不是说夫人不是小伤,磕到好起来那得多久啊……
    “采儿姐你别这样。”七七都替大北不忍,身体微动就疼入全身,不敢乱动身子七七道,“大北你过来。”
    大北战战兢兢地看了看采儿,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灰灰的泥,走到七七身边,他个子还不高,一双眼睛勉强在床沿上方一点点,骨碌碌地看着七七很是稚气,“夫人,你脸色不好看,你好起来我带你和小北一起玩,我家里还有很多好玩的,连小北都不给她玩……不过,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大北竟愁了起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七七望向采儿,果然见她泪眼朦胧,“采儿姐,其实是我连累你们一家才对。”
    采儿忙抹了抹眼泪,“说什么混账话,又不是真回不去,晚点回去便是了。”
    采儿和云雷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就因为她毁于一旦,现在那里肯定是重兵把守,有家归不得,还要东躲西藏过日子。
    小北看大北一直依在七七的床边,晃着小脑袋也要过来,含糊不清地喊着,“吃、吃,吃吃。”
    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采儿一巴掌拍过去,又把她攥了过来,叽哩呱啦就是一顿,“吃吃吃,你吃什么吃!你过去瞎凑什么热闹。”
    “哇……”小北立刻大哭起来,求救地看向大北,“大哥……哇,大哥……娘、娘,哇……”
    大北立马冲了过去护住小北,英勇地对抗采儿,“娘,你别老打小妹,小妹长大了要嫁人的。”
    采儿如放出去的鞭炮又是噼哩啪啦一阵,青云转过眸,见七七望着她们母子眼底有着明显的羡慕。
    他和夏候聆都清楚,这个偏执的女子其实很想要这个孩子。
    “啊,对了!”采儿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看向青云,“相士啊,我看爷一身风尘地赶到这里,怎么是独自一个人,云雷也没跟着?太不像话了,他怎么侍候爷的啊”
    七七愕然,夏候聆是今天才到的么?
    “快了吧,云雷应该会跟着来,只是相爷的马比较快。”青云轻笑着说道,不期然地遇上七七疑惑的眸子,坦白说道,“相爷隐避的地点不在这里,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先让我带一批人过来,若你们逃脱出来的时候我们好有照应。”
    转身可触及的纸鸢(1)
    七七更加惊愕,嘴巴微张了半晌,“他……受伤了?”
    青云挑眉,她果然是不知道么。
    七七终于明白刚刚夏候聆的举止为什么那么怪异,原来是不想在她面前让青云给他把脉,这事瞒着她做什么。
    “好像是陈炳荣动的手脚,陈炳荣大概知道自己落入今天进退两难的地步是拜谁所赐,他们父女现在可能恨相爷入骨。”青云轻轻淡淡地说道,“他刚被救出天牢的时候差点瘫了,他们给鞭子喂毒火炭……相爷为了大业已经不惜一切。”
    采儿听他们讲的事情似乎已经超出她所能知晓的范围,很有眼力把两个孩子带了下去。
    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到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吗?因为站在了山顶还是被一片天空压着,只有登天而上才不会有任何人欺他,所以他宁愿置之死地而后生……
    七七的胸口团团紧缩,眼前一片眩晕,“他可以告诉我的,这是秘密的事……吗?”
    青云擦掉她额上的汗,“也许……他只是怕你担心。”
    也许他只是怕她担心他,也许只是这么简单。
    他会吗……
    “无暇,你还记不记得在江南时,有一次我们去放纸鸢?”
    七七不懂青云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上,只静静地听他说了下去,“那时候你很怕抓不紧手里的线就拼命攥着,攥得很用力,后来纸鸢落到树上,树枝划断线纸鸢飞走了,你就丢下自己手中残余的线同我回家了。”
    转身可触及的纸鸢(2)
    七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