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夫人了,像我这样刻薄厉害的老不死的,谁会不嫌呢?”
    “夫人,这个房里谁要敢说个‘嫌(咸)’字,那便是对您的大不敬。”千姿回到周夫人面前道:“直接打发那人出府了事,省得看得人心烦。”
    林湘妆心里猛地往下一沉,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悲凉起来。亏她刚才还对千姿感恩戴德,心里对周夫人的怜悯还存了感激之意。
    此时她只想对自己说,林湘妆,你太天真了。
    如今她手上端着一碗水,却只能干看着,半点也不能咽下肚去。若换了她平时的性子,定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这碗水照千姿脸上泼过去,然后咣当一声把碗摔破,拍着桌子让周夫人道歉……
    然而如今情势不同,明知道这是周夫人故意折磨为难她,她却不能表现出委屈反抗的模样。
    林湘妆突然觉得无限憋屈。垂在身侧的左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谢谢夫人赐水,湘妆已经喝好了。”林湘妆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暴怒的冲动,将手中的碗平平递了出去,温声说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怎么,夫人赏赐给你的茶水,你就喝了一口便不喝了,是真的在嫌弃富锦堂的东西么?”千姿挑衅般地看着林湘妆,语气尖刻:“或者,你是嫌弃夫人?”
    “湘妆不敢。”林湘妆恨恨地看着千姿,语气却是温和平静的:“实在是这么半日了,湘妆肚子里有些发胀,不敢再喝太多水,只怕会一不小心失禁失礼……”
    众人明知林湘妆是在拒绝继续喝这碗加了料的水,但周夫人及千姿等人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反驳。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弄得屋子里又脏又臭就不雅了。
    千姿看了一眼请求周夫人,周夫人微微阖目表示同意。千姿便让人上前接了林湘妆手中的碗。
    刚才的欢喜都变成了一场空,喝了一口咸水的林湘妆更觉得干渴难忍,却又无法申诉自己的苦楚。
    周夫人茶水饮毕,又从旁边伺候着的丫头手中的碟子中抓剥好了的瓜子,一颗颗慢悠悠地吃着。
    林湘妆脚上木木的,曾经的痛处又有钝钝的痛意慢慢爬升上来,直疼得她浑身都激出一层薄汗。
    而水分的蒸发更加导致口腔中的干渴之意,林湘妆真怀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夫人,我可以坐一下吗?”林湘妆舔了舔嘴唇,双脚不由自主地挪动了一下。
    “大胆!”千姿面色一寒,出声训斥道:“在这里只有夫人一个人是坐着的,你看我们其他人有谁是坐着的么?”
    “千姿,你这么大声嚷嚷,实在有失淑女风范了!”周夫人温和制止她道,又对林湘妆建议道:“我忘了你脚上有伤,不宜久站。既是如此,不愿意站着,跪着也可以的!”
    “多谢夫人体恤,书迷们还喜欢看:!”林湘妆惨然一笑,看着周夫人,不疾不徐地说道:“虽然站着难过,可是我也不能跪。因为从我出生以来,只跪过一次。那是我外公去世的时候,我跪在他的坟头替他磕头。从那时起我便有了这样的认知,若要下跪相拜的话,只能是那个人不在人世了。夫人,你说,我怎么能在您面前下跪呢?”
    “你!”周夫人霍地坐起身来,本来是幸灾乐祸的脸上顿时一片愠怒之色,她气势汹汹地盯着林湘妆,偏偏后者竟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更加气得她七窍生烟,忘了刚才自己还在申斥千姿有失淑女风范,她也大声怒喝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个丫头在这里目中无人大放厥词羞辱于我,你们全都是聋子啊?”
    于是,哗地一声,所有站在房中服侍的丫头们全都一涌而上,由千姿领头在前,一人双拳,纷纷向林湘妆招呼过去。
    林湘妆也不躲不避,只眼望着千姿来的方向,等对方伸手出来的时候,她猛地向下一蹲,同时朝着对方的方向撞了过去,并伸出手来,死命将对方的裙子往下拉。千姿一边抬腿朝她乱踢着,一边惊声尖叫着,呼喊同伴前来援手。
    于是,林湘妆在周府中的第三次混战又开始了……
    虽然林湘妆极力挣扎反抗,口与手同时上阵,谁碰到她她都下死劲。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她的激烈反抗只会导致更多的围攻谩骂殴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都觉得有些筋疲力尽了,一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如牛,随意地瘫倒在林湘妆周围。
    而林湘妆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拉扯得破烂不堪,处处可见被脚问候过的凌乱痕迹,头发早已散乱开来,如一团乱麻,地上四下散落着被拉扯下来的发丝与衣料……
    她的头被按压在地面上,额际、脸颊、鼻端、嘴角……处处青淤红肿,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也是紧闭着的,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气。(未完待续)
    148 请你带我走吧!
    “死了吗?”裙摆已经被撕去一幅的千姿不解气地伸脚踢了林湘妆一下,一边恶毒地问道。
    林湘妆毫无反应。
    千姿又有些慌乱起来,忙弯下腰去探她鼻息。只觉她鼻息轻微飘忽,出的气比入的气多。
    千姿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这人也太不经打了吧。她们不过只是一些弱质女流,不过是象征性地碰到她而已,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夫人,她好像……”千姿恐慌不已地回头看向周夫人,怯怯地说道。
    “打死活该!”周夫人刚才的怒气未平,此时仍嘴硬地说道:“去找人来把她抬出去!不要让她死在府里,晦气!”
    “是……”千姿心里依然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过夫人既然这样说了,她便按她的吩咐,出去交代人来抬林湘妆。
    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因为之前得了千姿的吩咐,所以特地带了一根麻袋来,将林湘妆往里面一套,抬着往周府后门而去。
    正是无巧不成书。近日来发现厨房处鼠患严重,所以府中开始集中寻找并围剿鼠群,因为老鼠狡猾,成效并不理想,所以到后来连安保力量都加入进来。府中的十名护院也都全部参与其中。
    单俊来等人正在府院外的垃圾堆放处焚烧老鼠尸体,当那两名家丁抬着一个大麻袋从府后门出来时,刚才这两人被叫去富春堂时,大家都知道是夫人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丫头,于是也没有人多想,书迷们还喜欢看:。
    单俊来因为一直在后院忙找老鼠的事,对于前厅发生的事也并不知晓,可是他是个忠厚又充满悲悯之心的人,对于同样是奴婢之身的下人很有惺惺之意。是以,当他看到那两人抬着麻袋准备随意往地上一扔的时候,他冲上前去阻止道:“你们不要这样,她会疼的!”
    那两人听到这呆子这呆头呆脑的话后互视了一眼,都忍俊不禁起来。
    “好啊。单护院这么怜香惜玉的话,”其中一人不无调侃地说道:“把她送给你好了!”
    他这么说着。便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同时用力将麻袋荡起来,朝单俊来直直扔了过去。
    单俊来只是性格单纯憨厚,却不表示他笨拙。他一见那两人的动作,便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于是他立定脚步,提一口气上来,全神贯注地看着麻袋的来势。右手成爪,在麻袋接触到手指的瞬间赶紧挪动脚步,移开换影。转了一个半圈,消解掉麻袋撞来的冲击力,这才拿桩立定,将沉甸甸的麻袋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夫人说了,将她扔在府外。让她自生自灭!”之前那个说话的家丁又补充说道:“单护院,就劳烦你把袋口的绳子解开吧!没我们的事了,那我们走啦!”
    那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呼喊着同伴跑回房中躲懒去了。单俊来也不顾那两人,动作麻利地解开了袋口处的绳子。并将麻袋往下拉了一拉,露出一颗青丝凌乱的脑袋来。
    单俊来一见此般情形。便已经隐约猜到她经历了什么。他心里喟叹怜惜的同时,又伸手轻轻拨开了那些乱如海藻般掩盖着脸庞的发丝,原意只是想帮她整理一下仪容,孰料就在这一刹那,他才惊觉这个女子是他再熟识不过的人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单俊来不由得惊得倒吸了口凉气。虽然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青脸肿直到面目全非,但是他对她是那么地熟悉,即使她的脸再扭曲变形一些,他也一眼能够认出她来。
    “林姑娘!林姑娘,你怎么了?”单俊来一见之下,真真是又着急又心疼,差点便要落下泪来。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套在她身上的麻袋拉了下来,一边抱着她摇了摇:“林姑娘,怎么会是你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见林湘妆毫无反应,他心里一阵慌乱,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赶紧伸手探了探她鼻息,所幸的是,虽然鼻息微弱,但仍一息尚存,单俊来这才放下心来。
    “林姑娘,你醒一醒!”他又摇了摇林湘妆,有人好奇地围拢了过来,却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多说一句话。
    “你们谁帮帮我?”单俊来见摇不醒林湘妆,心中慌乱不知所措,抬头看了一眼冷漠的众人,焦急地问道:“谁去找公子来一下!有谁知道公子去了何处?”
    “单护院,说你呆,你还真犯呆劲了么?”有人讥嘲道:“这个丫头是夫人命人扔出来的,你找公子又有何用?到时候夫人怪罪下来……”
    众人要么附和,要么漠然不理。要说单俊来倒是颇受周扶扬器重的,可惜他生就一副天然呆性,看见人家掐个花儿也要阻止人家说花儿会疼,人人都笑他呆头呆脑,他又不懂得人情世故,对结交他的人的明示暗示只作不知,是以他与府中诸人竟是不甚友好,也因此才会在关键时候,他竟然变得孤立无援起来。
    单俊来见号召不动众人,便也不指望别人。他将林湘妆打横抱起,准备先将他抱至医馆去再说。
    不知是他不小心碰到林湘妆的伤处还是什么,在他将她抱起的时候,她嘤咛一声,竟是悠悠醒转了过来。
    “林姑娘,其他书友正常看:!”单俊来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呼喊了一声。
    岂料林湘妆只是恢复了意识,却还并未完全醒转,她双眼仍是紧闭着,唯两片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在呢喃着什么。
    “林姑娘,你说什么?”单俊来屏气凝神,凑近她嘴畔,只听她含糊不清地只反复念叨着一个字,根据单俊来的判断,她应该是在说“水”。
    “好,你等着!”单俊来将她轻轻放下,自身上解下水囊,用嘴拔下活塞,将袋口安放在她嘴畔,水囊倒竖,一汪清泉迅速浇筑在她干涸的嘴唇之上。
    一接触到水源,林湘妆赶紧张开了嘴,无比饥渴地吸吮痛饮起来。
    水囊中所剩的水本已不多,她这样一番狂饮猛喝,很快便将水囊里面的水都喝了个涓滴不剩。
    单俊来取下水囊,取帕子将溢在她唇边脖颈上的水渍细细擦干,一边轻轻呼唤道:“林姑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疼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带你去看大夫,我去找公子……”
    “单大哥!”林湘妆微微张开眼来,一只手虚弱地抓着他的胳膊,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语气却充满坚定:“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注定是要欠你的了!今生,我无以为报,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就请你带我走吧!”
    “林姑娘,我……”单俊来头脑中轰的一声,仿佛秋天的落叶般,一片纷乱。对于男女之情,他实在是迷茫混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况且,他心里清楚地知道的,林湘妆对于公子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算了!”林湘妆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失望,加上她本来就精神不济,不想太过费神,于是,她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只是可怜楚楚地恳求他道:“单大哥你是心地单纯的好人,是我自己想得太多。我不会再跟你提这些了,其他书友正常看:。我只想请单大哥你帮个忙,把我送到虞国公府去……”
    “林姑娘,不行的,公子看不见你会发狂的。”单俊来一脸固执道。上次周扶扬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可是领教过的。他害怕看到公子发怒的样子,而且,他也不想做出让公子生气伤心的事来。“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先送我去医馆好了。”
    林湘妆待要分辩,但却觉得一阵头昏脑胀,刚才尽力提起来的精神似乎眨眼间便要溃散一般。她合起双眼,想要闭目养神一下,再打起精神来说话,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力不从心,稍微动得一动,便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她“咝”地吸了口凉气,眼中也因肿痛而流出泪来。
    “林姑娘!”单俊来也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