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角角的摆盘都很有质感。
陶瓷店只有矮矮的中式的藤木桌椅,接近窗口的位置,高高的摆了一盆常春藤。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趁着娉婷泡茶的时间,沙棘在陶瓷店里里里面面的观赏了一遍,色彩浓烈的,过于绝望,色彩淡雅的,却又忧伤。
沙棘站在一个青花瓷前面,烟雨朦胧青花荡漾,宋朝的审美。
“喜欢吗?”娉婷端着茶走过她。
“嗯,现在可以卖吗?”指尖掠过青花瓷的瓶面,光滑柔润。
“可以。”
“价格多少?”
沙棘放下杯子,和她一起端详着同一个青花瓷,“这个是一万三。”
太贵了,沙棘问,“孟涟自己做的吗?”
“她母亲做的。”
“她母亲人呢?”
“病逝了。”
生老病死是人生最大的主题,而生病离世,这两者,更为唏嘘。
在付谙回来瓷器店的时候,沙棘已经败家的刷卡买了青花瓷和一个艳丽的瓷盘,友情价两万块。
付谙没说好或不好,只是让她在瓷器店稍等一下,他和邱昱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一会儿就好。
沙棘的笑容憨憨的,付谙忍不住捏了一下她嫣笑的脸颊,暗处是娉婷关注的目光,如芒在背。
娉婷和沙棘一样等在瓷器店,两个人相对无言,娉婷拿出了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付谙发了一条短信。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付谙没回,办公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不会理会外界的事情的。
“你和她,以后要怎么办?不能结婚,无法见天日的感情,你们要怎么继续?”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就算你不爱我。”
沙棘认真的擦抹着新买的瓷器盘,眼中的炙热和喜爱呼之欲出。
一直没有回应,娉婷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沙棘,黯然苦笑。
为什么自己要成为他信任的人,如果背叛他能够得到他的爱的话……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做不到?
女人总是有第六感的存在,感觉的旁人的注目,沙棘正视她的视线,坦荡自然,没有任何躲闪矫揉,娉婷将自己的苦涩演变成一个善意的微笑,转身给她重新浸泡了一杯红茶。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付谙从地下室出来,然后告诉沙棘基地搬家的消息。
“搬哪儿?”沙棘把青花瓷递给他,冲着娉婷摆手。
“还在选址,应该和你的工作地点比较近。”付谙拿过青花瓷包装,另一只手牵起沙棘。
娉婷的表情很好的掩藏在她飘逸的长发下面,就在付谙和沙棘要出门的片刻,娉婷唤了一声付谙。
付谙和沙棘先后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我给你发了短信,”嗫嚅了一下嘴角,娉婷开口,“记得看一下。”
“好。”付谙的眸光黯淡下来,微微颔首,搂着沙棘离开。
出租车里,付谙打开了娉婷发过来的短信,一条条的看下来,最后一句话,让他抿起了嘴角。
“沙棘对你那么重要,我可以利用她威胁你吗?你的家人,朋友,同事,同学,总有你不在乎,但沙棘在乎的吧。”
付谙看的聚精会神,沙棘偏头想要看一下短信内容,付谙嗖的关了手机屏。
“扫兴,”沙棘撇嘴,“什么内容?”
“就说喜欢我,问我要不要甩了你。”
“臭不要脸,”沙棘侧头看着他,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这几乎成了他们最熟悉的小动作,“除了我还有谁看的上你。”
“是,除了你谁都看不上我。”付谙抱住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是没人要吧!”付谙的呼吸弄得她的颈项痒痒的,沙棘呵呵大笑了起来。
“两样宝贝你知道多少钱吗?”沙棘自顾自的拿起青花瓷炫耀了一下。
“多少?”
“只要两万。”沙棘得意洋洋的竖起了两个拇指。
付谙宠溺的看着她,“你这么败家,以后我养不起你怎么办?”
“也还好吧,怎么办,你养不起我,我养你吧。”
“志气倒还不小。”
司机师傅看着现在的年轻人这般光明正大的秀恩爱,不禁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守住秘密,首先,你得没有秘密
世界是圆的,三百六十度,怎么走都有遇见的可能,所以,想要守住秘密,首先,你得没有秘密。
付谙和沙棘同行的时候,总是习惯的搂着她的腰际,街道转角的时候,韦恬就等在路灯下面。
眼疾手快,付谙迅速的撤了搭在沙棘腰际的左手,沙棘这才注意到正前方的韦恬。
她应该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亲昵动作,虽然她的视线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但是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改变,依旧儒雅温柔。
韦恬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走过来,她的头上挽了一个发髻,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和付谙有着七成相似,一身的职业套装西服,下身是及膝套裙,衬得身材异常婀娜。
一点都看不出时光消磨的痕迹,但是即使这样,岁月依旧马不停蹄的向前飞奔。
“你怎么过来了?”付谙走在沙棘的前头,有些吃惊的问她。
看见韦恬,沙棘不免心生内疚,步伐也不免减慢。
韦恬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付谙身后踟蹰的沙棘,回答他,“貌似你在法律意义上还是我儿子,你这样说话,就不怕我告你。”
“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楼上还没有整理,她来的这样唐突。
“那是什么意思?”韦恬笑了,“上次约你见面,你就没来,这一次,我亲自过来,您老还是不想见吗?”
“要说的这么仇深似海吗?”
“你觉得呢?”韦恬说话之间眼中蕴着秋波剪水,说不出的典雅慈爱。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沙棘走到付谙的身后,停在韦恬的跟前,礼貌的唤了一声,“阿姨好。”
韦恬笑笑,“你要是有你姐一半的懂事,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情。”
付谙瞟了一眼沙棘,她显然没有自己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她有那么好吗?”付谙心不在焉的反驳。
“当然,”韦恬礼貌的抱了一下沙棘,“沙棘,你做我的女儿蛮好的,你愿意吗?”
沙棘愣了一下,付谙拉开她,“什么便宜都要占,什么女儿女儿的,你有我一个就足够了,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
“说的你自己都不相信吧。”韦恬打趣他,目光还停留沙棘身上。
“我晚上在你学校有一个演讲,你们不过去吗?”
“不过去,你的演讲有什么好听的,不就是说说你的人生际遇,讲讲传媒人的正义操守吗?”付谙抬起手腕,“你说你七点,现在都已经六点二十了,你快迟到了。”
韦恬也看了一下时间,“是不早了,我是来告诉你们,我在上海买了新居,明天请你们过去看看,顺便做点家常饭菜,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那里,三室一厅,还蛮宽敞,可以减少你们的日常开支。”
“不用了,实在不想麻烦阿姨。”这几乎是沙棘潜意识的回答。
“也不是很麻烦,” 韦恬顿了一下,问沙棘,“你们现在是住在一起吗?”
“是啊,”理直气壮的事情交给付谙就好了,“离学校近,交通又方便,沙棘又好上班。”
“哦,”韦恬沉吟了一下,“我买的房子的确距离这边有点远。”
“那就行了。”付谙也没办法继续平静了,“快去学校吧,大概几个教授都在等你了吧。”
韦恬若有所思的看了付谙和沙棘最后一眼,“你们想吃什么给我说,明天给你们解馋。”
“好。”
看到韦恬离开,沙棘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沙棘紧张,付谙推搡着她上楼,楼道走廊是声控,沙棘一路缄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
灯光亮了,沙棘回答,“不知道说什么。”
“以后我们见到她的机会还多,你确定你要一直适应不了吗?”
“也不会,现在好多了。”沙棘强颜欢笑,付谙怒其不争。
“你说为什么楼道的灯光都是声控或者光控的呀?”沙棘转移话题调节气氛。
“要是颜控的话,你这种人不得一条道走到黑。”付谙语气淡淡的,显然的不开心。
沙棘抱住他推着他往前走,“不要这样嘛,总要有时间适应。”
“撒娇没用,”打开房门,付谙想要扯开她的手,但是抵不过她蛮横,“你要是永远适应不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又不是猪。”
“你以为你比猪好多少。”无可奈何。
付谙把钥匙扔在了沙发上,将两个艺术瓷放在了餐桌上,然后顺着沙棘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倾身吻下。
“告诉你一件事哇。”沙棘在热吻的间隙揽住他的腰,坏笑着说出这句话。
“什么?”
“家里的杜*蕾斯用完了。”
付谙欲*求不满的推开她,满头黑线,“我来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付式蛋炒饭。”沙棘拉住他,踮起脚尖献上了主动的香吻,这个吻一直绵延身体的其他角落,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石山的工作室满是粉丝寄来的东西,有沙棘的,也有别的同事的,沙棘搬走了粉丝们送来的小巧礼物,最后只能在漫画的尾页统一的表达感谢。
事先约好的,沙棘先付谙一步来到距离中*央新闻大厦只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公寓,三室一厅加上豪华的坏境配置。
房间还没有完全的装修好,但是大致的轮廓已经清晰了。
韦恬在厨房张罗着糖醋排骨,沙棘放下准备好的礼物跟着她走进了厨房,然后负责打下手摘菜洗菜切菜。
付谙在去到韦恬新居之前找到娉婷和她促膝长谈了一下,无论是误会、纠缠、爱、在意还是暗恋,在付谙的眼里,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被付谙信赖,是她最大的失策,如果现在推翻他对自己的观感,他们以后或者就连朋友也没得做。
她对付谙没有怨恨,她只是不甘心,这场比赛只是关乎时间的问题,不关乎缘分的深浅,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认识他,或者,他爱上的可能就是自己。
一厢情愿的揣测,却能让自己心底好受不少。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极端,还不想和你就此决裂,”娉婷苦笑,“我只是想吓吓你,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还是有软肋的。”
“她是你的软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到底能够隐瞒多久了,就算你们隐瞒的很好,当你们年岁再涨一点,你们的父母难道就一点都感受不到你们之间的蹊跷吗?你们不能结婚,一辈子都不能,他们会问,会感觉,会知道,到时候,甚至不用等那么久……”
付谙沉默不语,他的眸子冷漠到极寒的温度,稍稍对视,就能感受到他的愁思和失落。
“其实你也在担心吧,你到底能够坚守到多久了,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牵扯了一下嘴角,娉婷也知道自己将真相看得过于刻薄了,她宁愿自己是刻薄的那一个,“或许你能够坚持,但是沙棘呢?她是一个女孩子,你看她对待前任的态度就知道了,优柔寡断,她以为那是同情心,她自以为是的善良,但是在别人眼里,根本不以为意。”
“她在乎这样道德上的优越感,她乐于成全别人,甚至是伤害自己所得到的成全。”
“这样一个不堪一击的女人,她不可能长久的和你肩并肩行走,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会是逃的最快的一个。”
“在这种人的印象里,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她宁愿伤害自己最亲的人,很不幸,她自己,还有她最爱的你,是她唯一能够牺牲的东西,牺牲了这些,她才能获得内心的救赎,伤害自己,才能获得救赎,伤害你得到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