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耶律慎炎脸色发青,看着妻子就像个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全身血液瞬间凝结,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她怎么能有事呢?如果她有事的话……耶律慎炎几乎不敢想,举起沉重步伐,伟岸的身子在微颤。
“晚莹……”看到她双眼紧闭,耶律慎炎迅速冲了过去。
抱起她,却摸到湿湿黏黏的液体,摊手一看,刺眼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她的后脑勺破了个洞,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涌出!
“该死!”耶律慎炎深吸一口气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慌了手脚,但很快就恢复镇定。
她不能死,他绝对不会让她死!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心彷佛安静下来,撕下衣袖绑在她的头上帮她止血,然后抱她上马奔回家园。
当看到一身染满鲜血的大少爷带着昏迷不醒的少夫人走进家门时,原本井然有序的耶律府,瞬间成了遭受洪水侵袭的蚂蚁窝般, 府内上上下下瞬间忙翻天。
裘真真听到段晚莹受伤的消息,心里真的是开心极了,原本她也想要冲过去看热闹,但又担心耶律慎炎会更生气,再加上若被大 家知道,她就是那个害段晚莹受伤的始作俑者,那岂不是去自投罗网吗?
不,不行!她不能过去看热闹,至少要等到她醒来之后,再过去瞧瞧。
“这是怎么回事?”耶律老奶奶一听到消息,马上就赶了过来,看到自己疼惜的孙媳妇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怒气冲冲质问道。
耶律慎炎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神情专注地看着床上的小女人。
她头上绑着布巾,脸上毫无血色,想起刚才大夫说的话,少夫人的情况相当不乐观,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否有伤到脑子,如果有的 话,那么醒来之后可能会变成……
大夫虽然没把话说完,但耶律慎炎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她会变成傻子!光想到这,耶律慎炎就有说不出的心痛,想到她可能再也不会对着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受到委屈时,也不会红 了眼眶,生气时不会嘟着小嘴,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自己的眼里她是多么的耀眼迷人。
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吗?
“慎炎,你说话啊!”耶律老奶奶因为焦急,语气变得严厉,一旁的两个孙子只好拼命安抚。
“奶奶,你让大哥先静一下吧。”耶律尚焰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此时此刻,最难过的莫过于大哥,所以他们也不敢再多问什 么。
“是呀,大哥已经六神无主了,你就别再逼问大哥了。”耶律景炽在一旁直点头。
“但我总得知道事情的经过吧,为什么我的孙媳妇会变成这样?”耶律老奶奶气愤难平,看到段晚莹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 色,她气恼耶律慎炎是怎么照顾她的,为什么会让她身受重伤?
“这个……”耶律尚焰及耶律景炽相互交换个眼神,有苦难言。
耶律老奶奶眯起双眼,“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们是知道一些事。”耶律尚焰很含蓄道。
“说!”耶律老奶奶下达命令。
“我是听下人们说的……”耶律尚焰犹豫一下。
“快说!”耶律老奶奶气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婆婆妈妈的。
一旁的耶律景炽早已不耐烦。
“二哥,你还犹豫什么啊?嫂子会变成这样,都是那个女人害的。”他没好气道。
“那个女人?!是谁?”耶律老奶奶蹙起眉头。
“还会有谁,裘真真故意拍打马儿的屁股,才会害得嫂子从马背上摔下来。”耶律景炽丝毫没有一丝顾忌,但当他看到奶奶铁青 的脸孔时,也变得噤若寒蝉。
“这是真的吗?”耶律老奶奶问着耶律尚焰,口气严厉,吓得两兄弟面面相觑。
“我们也是听下人说的,真实情况还是要问大哥。”他们俩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问耶律慎炎?!耶律老奶奶转头看着守在床边的孙子,叹口气。
现在他的心思全放在晚莹身上,如果晚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慎炎受得了吗?
看着耶律慎炎一动也不动的紧握着段晚莹的手,脸色铁青的样子已经够吓人了,更不用说若床上的小女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众人打了个冷颤,不敢继续往下想。
如今他们只能向上苍祈求,希望老天爷保佑床上的小女人安然无事。
“尚焰、景炽跟我来,不要打扰你们的大哥。”耶律老奶奶命令道。
这个时候,还是让他们夫妻俩单独相处吧。
“奶奶,您要上哪去?”耶律景炽瞧奶奶走的方向不是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客房的方向。
“当然是去兴师问罪。”
“奶奶。”裘真真的嘴巴真甜,一看到耶律老奶奶就奶奶、奶奶叫个不停,因为她知道只要夺得老奶奶的欢心,就等于成功一半 。
“哼!”耶律老奶奶没好气的哼了声。
听到这一声,裘真真的心瞬间凉了一半,因为她看得出来,耶律老奶奶八成是为了段晚莹受伤的事,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奶奶,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挤出笑容,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老奶奶一开口就很不客气,裘真真脸色微变,要不是念在她是耶律慎炎的奶奶,她早就发飙了。
她脸上堆起笑容,眨着大眼,一脸无辜的说道:“奶奶,我真的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做的事还会不晓得吗?”耶律老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嘲热讽了起来。
“我真的不晓得。”裘真真打死不承认。
“你少在那里装蒜了。”耶律景炽再也忍不住的跳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质问。“明明就是你害嫂子受了伤,你竟然还有脸睁眼 说瞎话!”
“是谁说的?”裘真真仰起高傲的小脑袋,她相信以耶律慎炎的为人,是不会跟他们提这件事的,毕竟他还要顾及爹的颜面。
“下人看到了。”
“下人?”裘真真冷笑,“你们竟然相信下人的话,而不相信我?”
没想到裘真真会唱作俱佳的作贼喊抓贼,反过来指控他们,这让耶律两兄弟气得脸色铁青。
“如果你没做,怎么会有人污蔑你?”
“我怎么知道怎么会有人污蔑我?”裘真真死不承认,只要她不松口,耶律大哥不说,他们就没有证据,也拿她没辄。
“你敢对天发誓吗?”耶律景炽毫不客气的逼问。
“我为什么要对天发誓?”裘真真哼了一声,把头撇开,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眼里的心虚。
“真丫头,奶奶当然知道你对慎炎痴心一片。”耶律老奶奶突然转移话题,令裘真真心一喜,回过头迅速点头。
“奶奶,既然您明白我的心意,是否能成全我和耶律大哥呢?”
“可是慎炎已经有了妻子,除非……你愿意委屈为妾?”耶律老奶奶继续不动声色的探问。
“奶奶……”在一旁的耶律景炽想要插嘴,却被身旁的二哥给制止。
“你先等一下。”
“等什么等,要是让这种女人嫁进耶律家,以后家中肯定会鸡犬不宁的。”耶律景炽低吼。
“你当奶奶是傻子吗?”耶律尚焰低语,“你就乖乖在一旁看奶奶怎么处理。”
“为妾?!”裘真真脸色微变,“我才不要当小妾。”
“你不愿意作妾,而我们慎炎又已经有了妻子……”
“把那女人休了不就得了。”不等耶律老奶奶把话说完,裘真真就不客气的打断。
“可是她才刚嫁进我们耶律家,总不好意思……”耶律老奶奶一副大伤脑筋的模样。
裘真真以为老奶奶真的要让她嫁入耶律家,一脸得意洋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从马背上掉下来变成半身不遂,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她。”
“你从一开始就打这主意?”耶律老奶奶眼眸闪过一抹黠光,继续趁她得意时询问,裘真真也傻傻地掉进她所设下的陷阱里。
“没错,我就是打这主意……”一时口快说溜了嘴,裘真真发现到不大对劲,赶紧闭上嘴,却为时已晚。
“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真丫头,奶奶真的没想到,你有这般好心思、好手段、好计谋呀!”耶律老奶奶含笑的缓缓开 口,任谁都听得出话里讽刺意味十足。
“我没有……是你们设下陷阱让我跳!”她懊恼怎么会被套出话来,只怪自己一时得意,本来以为耶律老奶奶是站在她这边的人 ,却没想到……
“这些话可不是我逼你说的喔。”老奶奶不想再与她争辩。“真丫头,你也在这里住了好一段日子了,该收拾行李回家了吧。”
“我不要!”裘真真毫不犹豫的拒绝,脸皮之厚让人瞠目结舌。
“你说什么?!”连耶律老奶奶也被她的厚脸皮给吓到。
“我才不要离开,我要待在这。”
“这里不是你的家。”耶律老奶奶真的没想到,小时候相当乖巧听话的丫头,长大后竟会变得如此蛮横无理。
耶律景炽也跳了出来,指着她怒斥:“裘真真,你的脸皮也太厚了吧,我们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你还有脸留下来。”
“这个家又不是你在当家,你没资格赶我走。”裘真真俐齿伶牙回嘴道。
“你说什么?!我没资格”耶律景炽傻眼了,他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身为客人的她却喧宾夺主反过来说他没资格
“真真,你不要再任性了,快点回家吧。”耶律尚焰不希望为此和裘家扯破脸,语气和善的相劝道。
“除非是耶律大哥亲口叫我走,否则就算你们找人撵我出去,我一样会露宿在耶律家的大门口。”
裘真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悠哉的模样,顿时让在场的三人无言以对起来。
耶律慎炎的手温柔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看着一脸苍白的小脸,胸口泛起阵阵疼,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她娇嗔可爱的模样。
“晚莹,你醒醒呀……”他低语着,俯身轻吻着她的红唇。“我要你醒来,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已经昏迷三天了,他真的担心她会如大夫所说的长睡不醒。
“不管你醒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不管她醒来之后会变成什 么模样,都好过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床上的小女人似乎听到他的声音,手指动了动,让他兴奋极了。
“晚莹,你醒来了吗?”在他的声声呼唤下,段晚莹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清纯的眼神让耶律慎炎心一沉,想到大夫说过的话,她真的变成傻子了吗?
好痛!段晚莹觉得头痛欲裂,彷佛有数百个小人不停捶打她的小脑袋。
这里是哪里?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这时耳边传来男人兴高采烈的声音……
男人?!她忙不迭的起身,但全身传来的疼痛,又让她瘫软在床上。
“晚莹,你别乱动!”耶律慎炎皱着眉头,制止住她的动作。
这时他发觉她的神情不大对劲,看他时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
“晚莹,你怎么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的样子不像傻了,只是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瞪着自己,然后不停往床角缩,露出怯生生 的模样,像极了新婚那晚恐惧害怕的模样。
“你是谁?”段晚莹怯生生问道,眼前的男子对她而言,明明是个陌生人,但心中却有股说不出的安全感。
“你不认得我了吗?”耶律慎炎脸色青白交错,语气不禁激动起来。
“我应该认得你吗?”她轻声反问。
他用力的瞪着她,让段晚莹感到莫名的心虚,为什么当她说不认得他时,会感觉如此内疚呢?
“你知道你是谁吗?”耶律慎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她忘了他就生气,可是一股怒火还是涌了上来,她竟然把他忘得 一乾二净。
“不知道。”她摇摇头。